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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977年八月初,距离我入宫已有二十余天,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时间都要长上一些。
赵光义依旧没有放我出宫的打算,每天天一亮就跑我房里陪我用膳。
今儿也是一样,他说他又往陇西郡公府送了两个美人,李煜依旧没有拒绝就让人安排了住处。
“皇上还记得自己往臣妇府里送了多少美人吗?”
“这个朕当然记不住。”
“那皇上又何必记挂臣妇?美人迟暮,如今臣妇这年纪纵使剩几分美貌也依旧敌不过及笄女子啊”
“你还是不懂。”
“臣妇愚钝。”
原本以为赵光义会和以前一样暴跳离去,谁知他只是笑了笑继续往自己碗里夹菜,吃的极香。
现在想起来,好像自从上次我自杀未遂以后,赵光义的脾气就好了许多。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笑而过,再没有发生过一怒就走的事情。
就连宫人对我的态度也180度大转变起来,大概是时间久了,这后宫众人也都接受了我的存在,再也听不到漫天飞舞的谣言。只是听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说,前朝那边以皇后爹爹为首的大臣还一直揪着我不放。
“揪着好啊,揪的越久,我出宫的机会就越大。”
“夫人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赶紧打哈哈糊了过去。
李公公是赵光义身边主管太监的徒弟,若不出意外的话,等他师傅告老以后他就能成为下一个主管太监,继续这宫中红人的生活,可谓是前途无限。
“所以呀!”每次和我讲完自己的故事以后,李公公都要给我留下这么一句话结尾。
“所以什么呀!”我也每次都回这么五个字,其实李公公接下来的话我倒着都能背出来了,但日子无聊啊,我只能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这更无聊的对话。
“所以从这就可以看出皇上对夫人的用心啊!你想想,我堂堂一个未来的总管大人,整日跟在你身边伺候着,这宫里可是连皇后都没有的待遇啊!”
“估计也就是皇后看不上你。”
“你你你你……”李公公又被我成功气到说不出话来。“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没礼貌的女人。”
“是啊!求公公帮我劝劝皇上,可千万不要看上我这么个女人啊!”
“简直是……”李公公一时找不到话骂我,又不能抛下我直接去了,只能自己到一旁的墙脚生闷气,估计这宫里连皇后都不曾这么对他说过话吧,毕竟是皇上跟前伺候的。
我没有理他,依旧自顾自的在亭子里嗑瓜子下棋,反正这种争吵我两一天就要来这么三五回,李公公的出现简直就是我无聊生活中的唯一色彩。
突然有点想李小小那个家伙了,不知道这次回去他会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
“李公公啊,你今年多大岁数啊!”以往我都是直接不理他的,今天可能是想到小小了,我主动向一旁生闷气的李公公递上求和的柳枝。
“干嘛突然对我的年龄感兴趣?”
“也没啥,就是觉得李公公年纪轻轻就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打心里佩服公公呢。”
“得吧,我现在对夫人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我帮忙?”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宫中的老滑头,三句话离不开算计。
“给你一分钟考虑,是继续在那边生气呢?还是过来陪我唠嗑啊,听说皇上今晚要来我这边用膳。”
我决定搬出赵光义。
“夫人说笑了,夫人想要唠嗑,奴才自然是首当其冲啊!”听到皇上两字,李公公马上就换了一副笑脸走了过来。
“得了吧,首当其冲这词语是这么用的?本夫人对李公公那也是了解的清清楚楚啊……”
“哈哈,夫人说笑说笑。”
“一起磕点瓜子?”
“磕磕磕……”
于是,刚刚还吵架的两人这会又异常和谐的在院子里嗑起瓜子,时不时还比赛看谁的瓜子壳丢的更远些。
其实相处久了,我对李公公的了解也逐渐多了起来,虽然他日常看似对我一般,实则却是这宫里唯一会心疼我的人。好几次都看到他偷偷叮嘱下人们在我面前开心一些,害怕我会因为别人的神色勾起不开心的情绪。
八月初二早上,赵光义刚在我这边用完早膳离去,李德妃突然遣了人来,说是请我过去小叙,这还是除皇后以外第一个主动来找我的妃嫔。
“去吗?”我抬头看向旁边的李公公,虽然我在这宫里许久了,但各宫妃嫔却并不熟悉,赵光义从不让闲杂人等打扰我。
“不去,夫人有皇上口谕,可以不用搭理各宫娘娘。”果然是皇上身边跟久了的人,说话就是霸气。
不等我说,李公公就让人回绝了去,给我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
“李公公,这李德妃长什么样啊,受宠吗?”
“应该算是受宠的,论权力,这后宫除了皇后就属李德妃了,她父亲是当朝有名的将军,曾随太祖一起南征北战,算是开朝元老吧。论母族势力也是一点不比皇后差的,只是皇后嫁的早,从皇上少年时光就跟着皇上,所有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还有呢还有呢?”我赶紧又抓了一把瓜子。“你和我说说皇上更喜欢谁呗。”
话说这瓜子还真不错,赵光义听说我爱吃瓜子,特地让膳房那边给我选了上好的食材过来,每天无限量供应。
“您老还真当听书啊,我只是告诉您些宫中旧事,提点着您些。”
“那我可不真当听书……”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李公公一脸幽怨的盯着我,吓到我赶紧改口。“不不不,是真的感谢公公提点呢。”
李公公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神情像极了李小小。
“虽然皇上宠爱夫人,可您终究是无名无分的,在这深宫里,位份终究还是要的。”
“李公公怕是糊涂了,若说位份,我可是陇西郡公府夫人啊!”
“是奴才说错话了。”
李公公退了出去,我继续把玩着手上的瓜子儿,突然觉得它好像不香了。
不管赵光义是处于何种目的,如今他将我强留在宫中就是不合为君之道,哪怕他现在能顶住一时的压力,等时间一长,我、李煜、甚至整个陇西郡公府都会被推到前端,为赵光义的种种行为买单。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说服赵光义,哪怕最后是拿我的命去换整个陇西郡公府。
“娘娘,李德妃来了。”正在我沉思的时候,李公公突然来报。
她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