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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全友有话留给你。”
刘异一句话,让孙艳艳刺到胸口的刀刃猛然顿住。
须臾,她又恢复了冷静。
“我阿兄恨不得亲手剐了你,怎么可能让你带话?”
刘异点点头:“有道理。”
话还没落地,他又接着说:
“那是谁告诉我自己妹妹学话很晚,四岁才会叫人,两亲早逝,他妹妹会说的第一词就是阿兄。”
“又是谁告诉我他妹妹小时候最爱美,衣服打补丁都要选红色的。”
“谁说他妹妹自幼怕黑,晚上没亮不敢睡。小时家穷,那人无奈每晚都跑出去给妹妹抓萤火虫。”
最后,刘异以抱怨的口气道:“那位兄长还真是絮叨,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就一直讲。”
‘哇’地一声,孙艳艳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
张鼠皱了皱眉头,脸上的冰寒之气消融几分。
郑宸咬了咬下唇,心道这女子也是自幼没有两亲……
刘异静静等着孙艳艳情绪恢复。
失去唯一的亲人,之后又被迫面对江小白那朵旷世奇葩,孙艳艳自山寨被毁那日后,一直没好好释放过心里压力。
三个人中间谁也没再说话,不忍打扰女子发泄。
过了许久,久到让刘异怀疑,这么任其哭下去,她可能会脱水而死。
这时,他听见孙艳艳哽咽着,用气音问:“我阿兄最后留下什么话?”
刘异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他让你替全家好好活下去,不要报仇。”
“真的?”
“真的”就怪了。
那些往事确是孙全友死前絮絮叨叨讲的,但托刘异带遗言是不可能。
孙全友是直到自己死的前一秒,才放弃杀刘异的。
孙艳艳又沉默一会,显然在做思想斗争。
倏地,她从地上站起来,情绪看似平复很多。
她直视刘异冷静道:
“我不能听你的。不过看在阿兄的最后时刻是你陪着他,冲这点我不找你们报仇。但亲手害死我阿兄那毒妇,我绝不可能放过。”
刘异叹口气,看来是说不通了。
算了,反正你不找我们报仇就行,剩下的你随意,与我无关。
“你一定要杀那个苗大娘吗?”刘异问。
孙艳艳眼神狠绝:“天涯海角,誓杀此人。”
“不用天涯海角,我知道她在哪?”
“什么?”孙艳艳不敢置信。
她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甚至怀疑苗大娘已经离开了巩县,这人怎么可能知道?
“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但你要答应我件事。”
“何事?”
“给江小白带句话。”
“什么话?”
“告诉他,他要找的东西不在天陵山上,他可以下山了。”
孙艳艳眼中全是恐怖神色。
从她在山上第一次见到他们开始,她就一直觉得此二人中小个这个更难对付。
这人不仅身上藏有古怪,能令兵器改向,还十分神秘莫测。
现在这种感觉更盛了。
“你知道二当家要找的是什么?连我阿兄都不知道。”
刘异诧异反问:“那你阿兄还挖地道?”
孙艳艳眼神再现痛楚,语气哀伤地说:
“我近些年患有魇症,发病时癫狂不辨人。阿兄听传闻慈云禅寺有佛门至宝,能护佑人心神宁静清明,他不过想治好我的病。”
刘异点头:“原来如此。”
孙全友还真是个宠妹狂魔,连具体是啥东西都不知道,就肯花费那么大力气挖地道。
孙艳艳接着说:“二当家不会信你的。”
刘异语气肯定道:“他会信的,假如连你阿兄都不知道那是何物,而我却知道的话,他就一定会下山。”
“那是什么?”
“你只需告诉他,那东西与我而言是死的,与他却是活的。”
孙艳艳将信将疑,但没再多说什么。
刘异回头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鼠,和一直同情心泛滥的郑宸。
唉,现在他是唯一能暖场的人了。
他又回头正视孙艳艳。
“孙娘子,你屋里有创伤药吗?”
他连称呼都换了。
孙艳艳被他叫得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
“有,之前九……”她用眼神瞟瞟张鼠,又迅速改口,“他有买过一些回来。”
刘异大方道:“你俩都受伤了,咱们去你屋里包扎一下吧。”
说完,他回身拉过好兄弟,押着他的肩膀往屋里走。
仿佛这是自己家一样,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张鼠走得略显迟疑,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进屋了,这个他最近每天都要进来几次的地方。
“太好了,这算不算化干戈为玉帛啊?”郑宸兴奋地跟在刘异后头。
孙艳艳犹豫一下,最后也进去了。
刘异估计这房子是张鼠租的,因为一进门的灶台看似很旧。
里面只有一间睡房,矮榻、木箱、竹篓,家具很少。
榻上铺盖简单,却很整洁。
他们仨在靠近门边的茵席上坐下。
孙艳艳进来后翻瓶倒罐,最后真找出两瓶药和半匹白绢。
刘异让郑宸给孙艳艳包扎,他则负责包扎耗子。
郑宸帮孙艳艳把袖子往上挽,露出受伤的上臂。
他温柔道:“你忍着点。”
孙艳艳默默注视着他,低声说了句:“我过去也喜欢穿男装。”
郑宸脸颊噌地又红了。
张鼠看见他俩眉来眼去,冷言讥讽:“不知廉耻,勾三搭四。”
“啊~嘶~轻点。”张鼠叫道。
原来刘异直接将半瓶药粉直接倒他伤口上了。
“草,现在知道疼了?”
“啊……六一六一,九兄错了,我不该搏命让你担心的。”
刘异一听,火更大了,整瓶药都倒了下去。
“我是气这个吗?我是气你竟然背着兄弟金屋藏娇。”
说好一起单身狗,你却偷偷牵了手?
没义气!
我不脱单,你们通通别想。
他在批判兄弟时,也不忘捎带手的数落孙艳艳。
既然事情说开了,刘异感觉自己有义务替兄弟教育教育她。
“你恨苗大娘欺骗你,一直伪装,但你也不能反过来有样学样,就来蒙骗我们家耗子呀。”
孙艳艳被他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们家耗子虽嘴巴缺德点,但人是善良的,你咋能利用别人的慈悲心,这点跟那个姓苗的有甚区别?”
“你这样下去,是进不了张家门的。”
张鼠和孙艳艳同时瞪大眼睛,而后又对视一眼。
“谁要进张家的门?哼!”
“谁要她进门?切!”
刘异点头赞许:“这才对嘛,何苦要隐藏本性装得温柔善良,就该一生一世吵吵闹闹,相互嫌弃,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