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脱衣粉

我有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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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园子里,一出《昭君出塞》正上演,“王昭君”着火红色披风,怀抱琵琶,一步一顿,如泣如诉,丝竹管乐,糅合了花旦软糯的唱腔直往人怀里钻。

    五六张圆桌坐的满满的,觥筹交错,个个脸都红了,像抹了胭脂。

    众人一味儿吃酒说笑,倒没几个人认真听戏的。

    蓝褪一去,十来个郎君放下酒盅笑起来。

    “小蓝大人今日英雄救美了。”

    “小蓝大人定要多喝两盅压惊才是。”

    蓝褪一一喝了众人敬的酒,才陪坐了。

    “陆公子也来了。”一个穿暗紫千层袍的男子以手支桌笑道:“据说陆公子给哪户人家瞧病来着,治坏了人家公子,被人家的家丁按在街头狠揍了一通。”

    打人不打脸。

    况且那都二百年前的事了,陆御都快忘了。

    这又是哪家的仇人?

    原来是忠勇将军的小儿子曾皋。

    忠勇将军是副将,家中一个正房三个小妾,也算妻妾满堂,只可惜嫡亲的两个儿子都战死,只有第三个小妾生的曾皋不学无术,浪荡一场,不必去守边,也不必去营里谋差事,如今才算保住,可是忠勇将军的心头肉。

    上次他路遇了陆御,让陆御给他配药,陆御不答应,他便恼了。

    他跟陆御要的药,又名脱衣粉。

    这可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陆御虽有医术,但此类不上台面的东西,他也不屑于顾。

    加上曾皋黑胖黑胖的,跟刚蒸下的枣糕一样,他在京城里的花名也不好,陆御看见他就嫌弃,更别提给他弄药了。

    曾皋当时就恼:“我曾三公子找你弄药是瞧的起你,你一个从三品御医家的儿郎,不要不识抬举。想我曾皋一生气,石头都能举起来,小心我举起你扔到永安河里去。”

    陆御也没客气:“还举起我,你举自己都费劲。”

    “你怎么知道?”

    “你见哪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需要这些药的?还不是不中用?”

    说实话容易挨打。

    曾皋气的追了陆御半个青城。陆御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到半夜才敢回府。

    如今又遇上了,如果不是公主府上,曾皋早把陆御扔油锅里滚三滚了。

    “曾皋,跟谁说话呢?”穿五爪蟒袍腰系金带的少爷笑呵呵的走来,身后跟着四个太监打扮的人。

    少年胖的没了脖子,两条腿像两根粗萝卜,十根手指就像是鼓槌,说一句话,就喘了。

    曾皋忙跪下:“二皇子来了,恭迎二皇子。”

    蓝褪等人也行了礼。

    是宫中的二皇子郭铴,宫中四妃之一明妃唯一的孩子。

    公主下的贴子,自然少不得宫里一份。

    大皇子没来,二皇子便是这里最尊贵的了。

    曾皋不敢拿陆御怎么样,但他也不忘给郭铴举报:“二皇子,这个就是陆御,就是那天不配药给我的人。”

    二皇子郭铴比曾皋还要胖些,他俩站一块,像两只企鹅。

    从前就听说二皇子这人最会算账,宫里的小太监给他端的洗脚水太烫,他便找人弄了一大锅开水,让人把太监的脚按进去,好好一双脚,算是烫废了。

    谁敢让他不称心呢。

    蓝褪有意护短,让开一张主位的座儿道:“二皇子请上坐吧。”

    二皇子郭铴用肚子顶的陆御一个趔趄,坐下去吃了一个荔枝,吃荔枝的功夫椅子已经被他压的吱吱响了。

    “二皇子,你该让陆御跪下,他爹才是从三品的御医,他这小子就狂的不行了,一点儿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曾皋站在郭铴身后扇风。

    这个狗腿子。

    郭铴倒没注意陆御,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问蓝褪:“听说今儿贵女们也都来了,都有谁啊?”

    “贵女们另坐了几桌,我娘在花园凉亭里陪着,我们外男并未见着。”蓝褪道:“想来也是京城大人们家的女子罢了。”

    “花园子离这儿不远,那边不是你们家的武场吗?”郭铴回味悠长的望着花园子的方向。

    都知道他色,没想到色的这么明目张胆。

    宫里的太监都说,明妃身边的宫女,没有一个能逃的过郭铴的魔爪。那些有孕的,未免暴露影响了二皇子名誉,还会被投进井里,宫女人人自危,求着太医给开落胎之药都求到陆御他爹那里去了。

    凡是带个雌字的,见了郭铴都凶多吉少。

    那些雌鸟站在树梢上,听到郭铴的脚步都得赶紧摇着翅膀逃跑,不然清白不保。

    “一群爷们儿,听曲儿喝酒有什么劲,咱们一会儿去武场上练两手方显威风。”郭铴用手碾碎了一粒花生米。

    曾皋忙道:“二皇子说的极是,这戏甚是乏味,我都快听睡着了。”

    花园畅春亭里。

    二十来位贵女依次坐着。

    有女人的地方便热闹些,嘀嘀咕咕,跟麻雀儿一样。

    忠勇将军的大女儿名曾妙的,吃着莲雾道:“我爹这会儿还在西部边陲杀敌呢,前年是在东南平乱,去年在西南定边,一年当中见我爹的日子甚少,唉,总也没个安定,到处都需要我爹厮杀。”

    威武伯家的孙女梅景哼一声:“女子间的聚会,说什么打打杀杀的事,忠勇副将那点本事才算多大?还不是受教于我祖父帐下,便是我父亲,也比他官位高些。”

    曾妙果然不吱声了,脸通红。

    一山更比一山高,公侯伯爵家的孩子,谁都不是差的。

    这些贵女,头面首饰自不必说,便是衣裳,也极贵重,童四月默默看着这些或白或红的衣裙,大多数都是出自流云坊,每一件少说一二十两。有几件眼生的,也是上好的料子,看做工,像是宫里赏下的。

    童四月六品的爹在这里根本不入流,若不是流云坊与长信侯爷有些来往,童四月恐怕也坐不到这里来。

    童四月只是有些担心相遂宁,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雨后初晴,天气空蒙,空气甚好。”公主郭令珍亲自招待:“这些蔬果,都是难得,粉红珍珠,波罗蜜,火龙蕉,番石榴……女孩子多吃些果子好。”

    婢女忙捧了各色果盘上来。

    “谢朗定公主。”贵女们纷纷起身。

    郭令珍唤朗定公主,当年她的爹扫平敌寇,照着“朗朗乾坤,天下大定”取的名号。

    “相三姑娘怎么了?”蓝姎觉察到相嫣的脸色不大好,眉头皱的像蚯蚓。

    相嫣来这亭子里,忙着跟各家贵女搭关系,话都说了两箩筐,茶也喝了三盅,又喝了些凉果子,肚子就有点疼。

    “怎么了?”郭公主扫了一眼,并未多瞧相嫣。

    相嫣脸一红:“我肚子……”

    “姎儿,带相三姑娘去东司。”

    蓝姎忙在前头引路,相嫣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