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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丐看着面前放大了数倍的面容,明明女子长相漂亮,笑容也十分明媚,可他就是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怦怦乱跳的心平复下来,语气也变得顺畅了些。
“对不起......”他弱弱地道。
冉醉道:“别光只说这一句,对不起有用的话,要官府做什么?”
一听到‘官府’两个字,小乞丐眼睛瞬间瞪大。
“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错了,下回再也不敢偷别人东西了,你千万别报官!”说罢,他便作势要向她跪下来。
冉醉丝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脏污,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止住了他下跪的势头。
她又不是寿星公,拜她做什么。
“现在知道怕了?”她问道。
小乞丐忙捣蒜般点头,把怀中的钱袋掏出来交给面前的女子,可她接过钱袋后,似乎并没有要放走他的意思。
“姐姐,真的求求你,不要将我送去官府好不好。”小乞丐眼中盈满了泪水道:“我和我妹妹已经两天都没吃饭了,实在饿得受不了,这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冉醉盯着他的表情,思索他这番话的真实性,毕竟,这些个小乞丐常年混迹街头,个个都滑头得很,她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为了博得同情随口编的,可看这小子方才的表现,应该确实是初犯。
就在她思量之际,顾西洲突然冒了出来,冉醉看着他从怀中摸索出一个钱袋,递到小乞丐面前。
“拿着这个,以后去做些堂堂正正的事,别再偷窃了。”
小乞丐愣愣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冉醉看向突然出现的顾西洲,心中也十分惊讶。虽然她对这人算不算了解,但至少性格还是清楚的,就他那副死样子,当初防她出府就跟防贼一样,任她怎么说都不雷打不动,此时能突然大发善心对一个小乞丐施以援手,可真是稀奇了。
一想到这种差别待遇,冉醉心中就十分不爽,再看那小乞丐傻兮兮的模样,她朝他努了努嘴,没好气道:“拿着呀,他都主动给你了,干嘛不收着,反正不要白不要。”
顾西洲不明白冉醉为何突然变成了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不过身为一名合格的暗卫,他向来做得多想得少,见小乞丐在冉醉的‘教唆’下乖乖收了银子,便打算再次隐藏起来。
“你给我站住!”冉醉察觉了他的意图,喝住了他。
她问小乞丐道:“你叫什么名字。”
见这两个人似乎并没有真的要将他抓去报官,那个黑衣服的大哥哥还给了他银子,小乞丐的态度也变得没那么抵抗了,不过对于冉醉,他还是有些心虚。
毕竟方才他还想着偷走对方的钱袋,可最后却反过来被他们帮助,他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愧疚,并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万万不能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他对冉醉道:“他们都叫我二狗。”
“二狗?这是你的本名么?那你姓什么?”冉醉问道。
名叫二狗的小乞丐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自我记事起,大家就都这么叫我。”
“那你爹娘呢?”
说到这个,小乞丐眼神暗了暗,“我和妹妹很小的时候,就被卖给了人贩子,等我们长大些了,那人贩子告诉我们,我们家乡当年闹了饥荒,爹娘为了活命就把我们卖给了他。”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
“然后呢?”冉醉问道,想知道为何现在他和妹妹又流落街头,沦为了乞丐。
“那人贩子整日供我们吃穿,又照顾我们,本以为他是个好人,可谁知道有一日,我竟然偷听到他想要将妹妹卖到勾栏院里去,于是我便连夜带着妹妹逃了出去,跑到了城郊的破庙里。”
冉醉听到这里,便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对兄妹从人贩子的魔抓下逃出,既没有养活自己的本事,又要时刻提防被人捉回去,生活的必然十分艰苦,最终就只能沦落为街头的乞丐。
她不禁感叹,七八岁的孩子,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承受了这么多本不该由他承受的事情,实在是苦了些。
用余光瞟了眼不远处被他叫住的顾西洲,冉醉发现他面上的神色竟也十分动容。
她知道顾西洲是个孤儿,但本以为他是自小就被暗卫收养长大的,可如今看他的反应,难不成他的经历也和这小乞丐有几分同病相怜?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从一开始就选择一条难走的路,无论是顾西洲加入暗卫,还是小乞丐想要偷钱,都无非是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去做这些选择罢了。
她始终还是愿意相信人性善良的那面。
冉醉在小乞丐面前蹲下来,让他不用再仰着头看自己,然后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妹妹在哪儿,能带我去看看她吗?”
小乞丐有些犹豫,似乎还没有完全信任她。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和你妹妹的。”她真诚地道。
别看冉醉平日里吊儿郎的,可一旦神色认真起来,再配上那十分具有亲和力的相貌和那双灵动的眼睛,实在很难让人不对她产生好感。在犹豫了许久后,小乞丐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她。
他带着冉醉向自己安身的破庙走去,路过一家包子铺时,她让顾西洲打包了一整屉香喷喷的包子。
闻到香味,小乞丐咽了咽口水,肚子里也发出了‘咕噜’一声。
冉醉噗嗤一笑,惹得他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喏,拿去吃。”她一手拿起一只包子,将其中一只塞进小乞丐手中,自己向另外的那只咬去。
“嗯!真香!”冉醉一边吃一边感叹,说罢还看着一脸怔忪的小乞丐道:“快吃啊,你不是饿了么。”
“谢...谢谢!”小乞丐看着手中的包子,有些手足无措。
他见过别的小乞丐偷钱被人发现时的场景,轻则被拳打脚踢一顿,重则扭送官府,原以为今天定然是逃不过这样的下场了,可没想到他居然遇到了一个大好人。
他在包子上咬了一大口,肉馅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口腔中,消去了他对这二人的最后一丝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