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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意外的,我和膏药都没有考上大学。
膏药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哪有什么打算?不过年纪轻轻的待在家里也不像话,不如出去闯闯,见见世面。
于是我和膏药去了南方一家电子厂上班,工作乏味,工资也不高。
好在我和膏药都是胸无大志的人,从来没想过要挣大钱和荣归故里这些东西,日子也还过的去。
这中间,膏药在维修组给自己拜了个师傅,学起了维修,很快就成了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半吊子技术工。
我也不差,凭着自己帅气的脸和没事就抱本书装逼的形象,被生产线上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倒追,做了她的男朋友。
女孩叫姜梅,江西人,长头发小圆脸,娇小可爱。她喜欢盘头发,出去逛街最爱买的东西是各式各样的簪子。
有一次她过生日,许的愿望是让我亲手做个簪子送给她。
女孩的这点小心思我懂,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于是我上网买了根桃树枝,削平磨光做成簪子送给了她。
为了让簪子能顺利的穿过姜梅的头发,我把簪头削的特别尖,结果打磨的时候还把手指扎破了。
说实话,当姜梅看到那根光秃秃的木头棍子后,多少还是有点失望的,她嘟着嘴问我就这呀?
我说你可不能小看它,这是我专门找来能辟邪的桃树枝,又用自己的血给它开过光,以后它就能当护身符保你平安了。
怕姜梅不信,我又把自己再不看就要长好的伤口伸到她面前。
果然,姜梅被感动了。她捏着我的手指轻轻吹气,问我疼不疼。
疼肯定是不疼的,但是很痒。尤其是姜梅柔软的嘴唇碰到我指尖的时候,那股痒劲直接窜进了我心里。
我一把搂住姜梅,用一种笨拙又霸道的样子对她说:
“今晚别回去了。”
姜梅羞羞答答地瞪了我一眼,说厂里的宿舍每晚都会查寝,被查出来怎么办?
然后就跟着我直奔酒店。
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姜梅又美又温顺,我也把自己洗剥的很干净。
虽然我没有实战经验,但是也看了不少书和小电影,有较强的自我教育和学习能力,自认为可以应付得了局面。
除了那跟着我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的耳鸣外。
起初我还努力忍着,毕竟床上还有一团温热雪白的美好在等着我。
可是,随着我的手脚开始动作以及心跳加速,我的耳鸣也由闷闷的皮鼓声,变成了激越昂扬的铜鼓声,并且音量还在不断加大。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我想这时候的我看上去应该是温柔且深情的,而不能面目狰狞地咬着后槽牙,一副重度痔疮还不得不嗯嗯的傻逼样。
该死的耳鸣,它可能也没想到,有一天我的心跳和情绪会达到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于是它也拼了命的拔高自己。
终于,在最后一刻,它用尖厉的音波刺穿了我的耳膜,让我的耳朵流血了。
姜梅惊呼着拿起我们事先准备好的纸给我擦耳朵。
我欲哭无泪,这应该是我对她做的事吧?
最后一刻,功亏一篑。不知道是耳鸣让我分了心,还是……是耳鸣让我分了心,我本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我慢慢安静下来,耳鸣也没了动静。姜梅在被窝里骨碌着漂亮的圆眼睛,好像在等我说点什么。
于是我给她讲了一个发生在十年前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我故意弱化了很多细节,唯独把和我有关的地方进行了一点美化,让自己成为一个心中有大爱并且爱憎分明的人。
果然,姜梅看我的眼神就像膏药看我一样。她满怀深情地看着她眼前的英雄,伸出白嫩的小手抚摸着我的耳朵:
“不怕,你这又不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咱把它治好就行了。”
于是我就开始了挺长一段时间的求医问药之路。在做了各种检查吃了无数药片后,我还是不能让那团温热雪白落下美好的红。
我有点绝望了,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就是打光棍的命。
膏药知道后安慰我:
“人有一亏天有一补。说不定老天爷给你那么厉害的眼睛,就是因为你耳朵不好。”
我把烟屁股夹在食指和大拇指中间,用力把它弹出去老远,说:
“以后不要提我的眼睛,除了走夜路不碰电线杆子,它还有个屁用?”
那段时间我一直担心姜梅会和我分手。说实话我很喜欢姜梅,她脾气好不物质,心思也单纯,我不想和她分手。
好在姜梅也舍不得我这张帅气的脸:
“别瞎想,实在不行去我老家,让我舅舅给你治。”
“你舅舅是医生?”
“不是,他是自学的,算是个土郎中吧。”
“那能行吗?”
我的心凉了半截。
“试试呗,以前有个人,腿肿的比腰还粗。医院说只能截肢,结果我舅舅几副草药贴下去人就能下地干活了。”
“这么厉害啊?”
我的心又热了。
膏药知道我要辞职和姜梅走,立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能不能治好耳朵先不说,但是见家长肯定没跑了。这么重要的事,你身边没个娘家人怎么行?”
“拉到吧,我又不是女的,要什么娘家人?”
“那也不行,江西那么远,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膏药,你到底是不放心我,还是想自己过去逛逛?”
被揭穿目的的膏药嬉皮笑脸,搂着我的肩膀说:
“陪你一起逛。”
第一次来江西,又是冬天,那种湿冷实在让人难熬。我和膏药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披挂在身上,只留一对眼珠子在外面发抖。
姜梅的舅舅叫周十九,四十多岁,很健谈,和话痨的膏药简直相见恨晚。
周十九问我耳鸣的毛病咋来的,还没等我开口,姜梅就把那个故事搬了出来,还在我已经充分创作的基础上,进行了更加细致的艺术加工,只差把我幻化成古今都难得一见的圣人了。
这种故事情节骗骗涉世未深的姜梅还可以,在周十九这种老油条面前就有点丢人现眼了。
周十九一边听姜梅讲故事,一边似笑非笑地瞪着我看。
我被他瞪的浑身不自在,又不敢瞪回去,就低头瞪着自己的裤裆。
我告诉自己,作为男人,一辈子的幸福才是要紧的,千万不能惹周十九不高兴。
故事讲完了,周十九开始给我把脉。不知道是我的病太麻烦,还是周十九的水平有限,我等的都要打瞌睡了,周十九才终于开口: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姜梅没有爸妈,是周十九一手带大的,现在周十九说这话,就代表他们家已经接受我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然后又一阵失落。
先给我治耳朵吧,不然姜梅和我结婚后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离婚,要么守寡。
好在周十九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等我捏着鼻子灌了几副苦汤药后,总是闷响的耳鸣果然好了很多。
当然,如果能和姜梅制造个极端环境试试它就更让人放心了。
可惜我暗示了姜梅好几次,她都扭捏着说不方便,搞得我一点脾气都没有。
进入腊月后,天气更是冷的出奇。我和膏药窝在家里没事干,他找周十九侃大山,我翻着周十九的医书看。
医书很老,基本上都是繁体字,排版还是竖着的,看起来实在费劲。
这中间,膏药盯上了周十九的一个木头盒子。
盒子很简陋,四角包着的铜皮都氧化了。膏药想看看里边有什么,周十九说钥匙丢了,打不开。
膏药看着那把简陋的小锁子笑了。
他爹是锁匠,他自己又当过维修工,别说开锁了,就是造一把锁都没问题。
但是周十九不让打开盒子,理由是,那里边的东西和我们没关系。
这话说的,我们只是看看有什么,又没说东西就是我们的。
周十九越是不让我们看,我和膏药就越想看。
后来,膏药趁着周十九不在家把盒子打开了,结果里面还是几本医书。
膏药拿在手里翻了翻,又扔回盒子里,气哼哼的说:
“这老头有毛病吧?几本破书整的这么神秘?”
我看了看,书都是线装的,很薄。里边文字很少,基本上都是各种草药的插画。
可能是年代太久,纸张都发黄发黑了,文字和插画也模糊的不行。
我平时喜欢看书,但是医书自己不感兴趣,也看不懂,就随便翻了翻,放了回去。
转眼就是年底,我和膏药准备回家,想请姜梅和我一起回去。
姜梅明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却故意逗我,拿腔拿调的说她是丑媳妇,不好意思见公婆。
我拿眼瞪她,心说见我家人重要吗?重要的是赶紧做测试。
好在周十九发话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结婚就同居生孩子的都有,上门拜个年怕什么?”
能在小辈们面前说这话,看来这老小子在男女关系上也不是吃素的。
从江西回老家的火车上,姜梅兴致很高,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羞涩,看我的眼神更是牵丝拉线的,弄的我几次都想补点钱换个没人的卧铺和她干点什么。
膏药则是个纯纯的吃货,包里装的都是零食。自己吃饱了,就开始逗后座的小孩玩。
就在他低着头拿一个鸡爪问小孩要不要吃时,一张精致美艳的脸凑到他面前,笑的跟个狐狸精一样的说:
“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