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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贾诩阴狠的笑容,李儒不由感觉汗毛倒竖,浑身发凉。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脾气,狠狠地白了贾诩一样,然后重重的一甩袖子,摇摇缓缓的从桌案上站起身来,迈着步子,离了歪斜的向着酒舍的门口走去。
贾诩在后面的桌案举起手中酒爵,对着李儒的背影高声道:“李郎中,如何走的这般快,留下来,多喝两爵再走,给老夫讲讲你当年的威风与趣事,咱们痛饮一日,岂不快哉?”
李儒根本就不看贾诩,他此刻想哭,但酒舍里的人都在望着他,他的尊严和傲气,根本容不得他此刻留下泪水。
李儒并没有着急回府邸,而是自顾自的走出了雒阳城,他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东郊,用尽全身的力量爬到了一处山岗上。
此时已是春节,雒阳城的周边,放眼望去一片新绿。
微风吹来,打在人的脸上,让人感觉异常的舒适。
望着天空白云,绿水青山,李儒的脸上留下了两行眼泪。
却见他无奈地咬着头,无奈地道:“大好河山,大好河山啊,可惜竟无李某人的容身之地……天意,真是天意弄人啊!”
说罢,就见李儒低头看了看山颠之下,不知为何心头蹿起了几分落寞之情。
他现在有一种冲动,现在就是迈着步子,向着这山底下一跳……或许一切就都结束了。
李儒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试着将脚往悬崖边上挪动了挪动一下。
紧接着,便见悬崖边的小石头和沙土,稀稀拉拉的向着山下滑落而去。
李儒的喉头轻轻的一滚动,小心翼翼地看着下方,一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李儒的身后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莫要跳!有事好商量。”
李儒本来就不是真心想要跳下去,说白了他纯粹就是心里憋屈胡思乱想瞎胡乱试验一下,哪曾想身后突然想起的这个声音却是将他弄的一惊。
张皇失措之下,他脚下一滑,就要顺着山间往下掉落。
“啊~!”李儒一声大叫,极为惊恐的叫出声来。
而他的身后,一只手猛然伸出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用力的拖住了他。
索性李儒适才只是被吓了一下,并不是真的要跳,此刻在身后那人的拉拽下,很快的就找到了平衡,快速的向后撤退,离开了悬崖旁边。
李儒因为适才那一吓,此刻酒已经完全醒了,他的后背此刻已经是一片湿润,同时裆下竟也有了几分潮意。
他也来不及看是何人救他,当下便直接拱手作揖:“大恩不言谢,多谢相救……”
话还没等说完,只听‘啪’的一声,李儒的脸上直接挨了一个火辣辣的嘴巴。
“想当年,好歹也是一个意气风发之人,不说满腹经纶,却也是智计百出,如今一朝受挫就想着死,死后下了九泉,何颜去见先祖!”
李儒被这一巴掌抽的发愣,再加上一顿喝斥,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待在原地愣愣的不动弹。
贾诩冷然道:“适才那酒舍之中,人员庞杂,定然是有天子或是太傅的细作,京师重地,耳目极多,这点浅显的道理凭你的智慧难道还不知晓?我适才故意出言折辱于你,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难道你在雒阳被人欺辱糊涂了,就这点浅显的道理,还要老夫教你……死,能解决问题吗!”
李儒呆愣楞的看着贾诩,听着他声音不大,但却慷锵有力的斥责,好半天没反应过劲来。
谷哖不知过了多久,方听李儒缓缓地开口道:“我、我适才没打算跳下去来着,是你突然唤我,将某吓的手足无措,方才险些跌下去的!”
贾诩:“……”
少时,便见贾诩和李儒一起在山间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贾诩捋着自己的须子,自嘲笑道:“老夫这辈子,很少劝人,也很少说多余的话,激动的时候也非常少,今天一不小心将这三戒都犯了,结果还闹了这么个笑话……唉,实在还是道行浅了。”
李儒坐在他身边哼了哼,道:“你道行浅?嘿!你若是道行浅,那我们这些人还活不活了!”
贾诩微微一笑,叹息道:“适才在城内的酒舍之中,定然是有细作,但具体是谁,老夫不晓得,本来是想找你谈些正事,但既然有细作在,老夫便装装样子,出言侮辱你一番,做场戏给那细作看看,或者说给他背后的人看一看。”
李儒皱起了眉头,道:“那你跟着我来这,就不怕那些人的细作跟上来么?”
贾诩随意地道:“你真以为老夫是一个人来的雒阳吗?”
李儒的眉头皱紧:“何意?”
贾诩用双手撑着膝盖,缓缓地站起身来,他低下头看着李儒道:“荆州卫士署的卫士,天下无双,遍布各州各郡,我主刘益州手下的侦查与刺探能力,绝非是旁人家那些斥候或是探子所能比的。”
李儒呆愣楞的看着他……
“老夫在每走到一个地方,有没有可疑人士,自然会有人用一些独特的方法告知老夫的。”
饶是李儒这样的狠角色,听到这里也不由背脊发凉。
卫士署,竟然已经能做到如此地步?
少时,却听他道:“李某人如今已经落魄至此,对你和刘益州而言,怕是也没什么用处了,况且我如今在王允手下,稍有异动就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现在找我,怕是也没什么用了。”
贾诩并没有相信李儒所言的这些软话。
“你若是真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适才也就不会对着山底下说那些奇怪的话了……”
李儒没曾想到贾诩居然会听见了自己的自言自语,脸色顿时一红。
“你也不用多想,想当年,你在董相麾下之时,也是一时之俊杰,而且在整个西凉军中,只有你能看透老夫三分的心思,虽然当年你遣走老夫乃是为了一己私利,但不得不说,你当时也从老没有过害老夫的心思,而且你也确实算是帮了老夫,所以现在,老夫也想帮你。”
“帮我?”李儒的笑容显得极为无奈:“怎么帮我?是你帮我,还是刘伯瑜帮我?”
贾诩笑呵呵地道:“有什么区别吗?若是没有前将军的嘱托,老夫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私自前来会你。”
“问题是,刘伯瑜想让我作甚?”
“你觉得你能做到什么?”贾诩不答反问。
李儒的眼睛眯了起来。
贾诩叹道:“你我两人,皆出自西凉军董相麾下,说句实话,咱们两人相比于那些凉州的将军校尉,还大有不同,因为你我身上,还有个士族的头衔,若无强人庇护,那些士族怕是早就扒了咱俩的皮,扔到荒郊野外去喂狗了,哪能活到现在?但你我唯一不同的,是前将军以真心待我,保老夫一生无后顾之忧,但是,你在王允那……能得善终吗?你在雒阳的境遇,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老夫多少还知道一点。”
李儒哼了哼,道:“李某当初,就是轻信了王允,事到如今,刘伯瑜又凭什么能保我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