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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籍实在是有点没太搞明白,既然刘焉此人信奉气运神道,那刘琦让他找天师道的天师张鲁,或是那米贼张修,都说得过去……但为何独独要去结交张鲁的娘亲?
一介妇人,难道在刘焉的面前,比两教师尊还重要?
伊籍拱手道:“敢问公子,为何要在下寻一妇人相助?”
刘琦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我也只是听说张鲁之母,颇得刘焉之心,但至于这当中具体如何,还得是先生自己去绵竹查证,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具体怎么做……你随机应变吧。”
刘琦没法对伊籍说的太明白,因为这事是他的猜测。
前世看有关汉末的书籍故事,刘琦发现史书言张鲁与刘璋乃是世仇,就很好奇这两个人为什么是仇家。
结果发现是因为张鲁奉刘焉之命,杀汉中太守苏固,其后替刘焉坐镇汉中,截断西川与朝廷的联系……但刘焉死后,刘璋立刻就和张鲁翻了脸,杀了他的母亲和家室,从此结仇。
对于这段模糊的记载,刘琦感到非常疑惑。
刘璋再笨,也不至于一上位就干死了拥兵数万的张鲁之母,这不是摆明了把他往反路上逼么?
就算是张鲁拥兵自重,也没有记载说他对刘璋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刘璋哪怕是用张鲁的家室做人质钳制他,也比杀了他全家逼他翻脸强吧?
刘琦于是又查了下关于张鲁母亲的记载,似乎有点琢磨过味来了。
关于张鲁母亲的记载不多,只有《后汉书·卷七十五》中有一句记载:沛人张鲁,母有姿色,兼挟鬼道,往来焉家,遂任鲁以为督义司马。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解开了所有的问题。
张鲁他娘善于保养,有姿色,还会鬼道算命,闲来没事时就往刘焉家跑……跑着跑着就给张鲁跑出个督义司马的军职来。
敢问,一个风韵犹存的寡妇天天往一个糟老头子家跑,他俩有什么游戏可玩?
难怪刘焉一死,刘璋就弄死了张鲁他娘……估计也忍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
伊籍虽然心中颇多疑惑,但既然刘琦都这么吩咐了,他也只能照办。
看这位公子,似不是那等胡言乱语的诓人之辈,且事关他刘氏发展,兹事重大,定不会妄言。
“既如此,在下去往川中若事不利,便去寻张鲁之母。”
刘琦点点头,道:“先生到川中,可先暗中调查,若张鲁之母果有能力劝导刘焉,那就不妨好生结交,若是张鲁之母没那个本事,那不妨再好生结交张鲁本人,请他以系师之尊,劝刘焉答应结盟。”
伊籍拱手道:“在下明白了,谨记公子指点。”
刘琦又道:“然不论是请张鲁之母还是张鲁本人,若是想让他们替我荆州办事,除了财帛,还需以重利许之。”
伊籍对刘琦思虑之远深感佩服。
“公子想许诺以何?”
刘琦沉吟片刻,道:“先生可许诺张鲁母子,若结盟事成,从今往后,只要他们想,不论何时,天师教皆可来我荆楚传道。”
伊籍犹豫了一下,道:“此事,是不是要先禀明一下刘使君?”
刘琦笑道:“汝若是知会了严君,只怕这事就完了……放心吧,你只管以我的名义去许诺他们,天师教在蜀中传道三代,若非情不得已,绝不会挪地方,我这许诺也不过是给他们留个后手而已,劝刘焉应盟对他们来说是举手之劳,他们不会不应。”
伊籍长作一揖:“既如此,那在下便前往蜀中了。”
“某在襄阳,静候先生佳音。”
……
目送伊籍离开马场后,刘琦还想让黄忠再陪他练习一会弓术,在这当口却有一名刘表的侍从匆忙赶来。
“公子,使君请您火速回府。”
刘琦抬头看了看天色,奇道:“眼下天色尚早,严君急召我回去何事?”
那侍从道:“使君让小人告知公子,今日乃是蔡瑁生辰,使君已是应了蔡君之邀,今夜将前往蔡府赴宴,着公子同去。”
刘琦皱了皱眉:“蔡瑁生辰,他怎么不早说?”
“据说蔡瑁本不想过,不知为何,又突然要办了。”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刘琦放下手中的长弓,转头对黄忠笑道:“黄司马,今日不能练了,我得回去准备一下。”
黄忠点点头,好心劝道:“少君赴蔡瑁之筵,还需小心说话,不要酒后失态,落人话柄。”
刘琦颇是感激的看看黄忠。
看的出来,黄忠是打心眼里关心自己。
他现在对自己的关心,并不完全是因为他是刘琦麾下的别部司马,也是出自年长者对于可塑后辈的倾心关怀。
当然,因为主从之分,黄忠也不能将这份感情表现的特别明显。
“黄司马放心,今日饮宴,我必不会醉,因为除去宴饮之外,我今晚还有一件大事要做,这件事要做成,就必须要保持清醒,不可能饮那么多酒。”
黄忠闻言奇道:“少君赴宴,如何还能有大事要做?”
刘琦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他也没法回答。
他总不能告诉黄忠,他今晚去蔡府赴宴,主要的目地是——撩妹吧?
不对。
刘琦脸上的肌肉略有些抽动,暗自叹息。
是撩个大姐才对。
……
当晚,蔡家府邸张灯结彩,城中有身份的官绅、士族、宗长、名士尽皆到场,整个蔡氏府邸门前人声鼎沸,各家的辎车都拥挤在府邸前的街道内,弄的一时间人皆不能行。
蔡府的仆役往来奔走,招呼各家随从卸套马车入偏宅,场面哄乱焦头烂额,那场景很是热闹。
说起这饮宴,汉代的制度可谓是变了又变,一波三折。
西汉之时,律法有文,三人以上无故群饮,惩钱——原因是因为当时侠气风盛,为防止聚众滋事,故而设此禁令,甚至是婚丧嫁娶,皆不准大操大办。
后至宣帝时期,方才发布官文,言夫婚姻之礼,人伦之大者也;酒食之会,所以行礼乐也。今郡国二千石或擅为苛禁,禁民嫁娶不得具酒食相贺召。由是废乡党之礼,令民亡所乐,非所以导民也。
至此以后,汉朝饮宴之风渐盛,时至东汉,个人家操办的饮宴已经上升到了面子和排场的问题,浮华奢靡之风日盛,处处讲究排场。
在请客问题上,“擦粉上吊,死要面子”的大有人在。如文人崔瑗,爱请文人雅士吃饭,自己宁愿吃糠咽菜,蔬食菜羹,也要勒紧裤腰带豪请宾客。
为了面子死撑,结果吃了个倾家荡产的人在汉朝不在少数。
当然,蔡瑁跟那些人不一样,蔡氏产业遍布南郡,别说是摆宴一日,便是日日摆宴,也吃不黄他。
蔡瑁之弟蔡中,在府宅门口相待迎宾,往来招呼之间,却见刘表所乘坐的施轓车来到了蔡氏府邸前。
所谓‘施轓’,即在车舆两侧加置‘长条形板状物’,‘板’之上沿向外翻折,名曰‘轓’。轓多用竹席或皮革制成。附加在舆(车厢)两侧,以遮挡车轮卷起的尘泥。
六百石至一千石的官吏,只准“朱左轓”,即将左边车轓漆成红色,二千石的官吏方允许“朱其两轓”。
施轓车,车前多驾二马。是中、高级官吏出行时坐乘的轻快主车。
以刘表的刺史身份,车前可配骑吏四人,骑马佩剑在前开道。
这等出场的阵势,蔡和很快便看到了,他急忙命人入府去告知蔡瑁。
很快的,便见蔡瑁亲自出府相迎。
“蔡瑁见过使君!”
蔡瑁身着皮弁冠服,仪容华贵,向着刘表循规施礼:“使君亲至敝舍,实令敝舍增辉不少,瑁在此深谢使君莅临,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刘表呵呵笑道:“德珪生辰庆日,表焉能不至?权送些庆生之礼,还请德珪勿要推辞。”
说罢,便令身后骑吏送上一份礼单。
“使君前来敝舍,已是天大的赏面,如何好受使君之礼?”
刘表笑道:“德珪要是不受,那吾稍后,怕是要居于下堂饮宴了。”
东汉名流寿诞婚宴,讲究席面,大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礼物不满千钱的,只能坐在下堂。
但是时至汉末,因为物价急剧膨胀,五铢钱大幅度贬值,别说上流之筵,就是普通的豪族宴席,千钱之礼怕是已经拿不出手了。
如今这世道,礼钱的多少,也不过是走个形势而已了,不顶什么用。
蔡瑁见刘表这般说,哈哈一笑,道:“使君莫要玩笑,还请北堂上座。”
这话说的极为讲究,正所谓:请客北堂上,坐客毡氍毹。
坐北面南乃待客之至礼,基础中的基础。
刘表笑呵呵的随着蔡瑁入舍,蔡瑁相陪刘表往里走,突然间却是看到刘表身后的刘琦。
看见了今日的刘琦,蔡瑁愣住了。
今日的刘琦和平日很不一样。
他身着冠服,上衣下襦,打扮的很是得体,相比与刘表的装扮,刘琦今日的扮相似乎是更加用心。
他本就遗传了刘表的伟岸姿容,如今一细打扮,更显英气。
蔡瑁的心不知为何,有点慌了。
感觉今天的事……好像要出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