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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翠峰顶,娇俏女子蛮樱看着刨开陷坑内躺着的尸体,脸颊布满泪水。
即使尸体许多部位腐蚀出白骨,导致面目全非,左眼还钉着一支青铜箭矢,使得整个头颅都裂开变形,她仍然一眼认出,这是堂兄蛮虎。
北戎顶天立地的那个硬汉,就这样惨死在异乡冰冷的土地上。
从怀里掏出一张小纸片,上面竖写着五行蝇头细字:兄托关注之弓手常思过,今辰时二刻自四荒城出发,护送货物前往鸣州府城,同行共三名炼体士。弟顿首。
女子死死记住“常思过”三字,用衣袖擦一擦脸颊。
决然取下钉透蛮虎头颅的青铜箭矢,不惜把死者头颅弄得有些破损,随即,用泥石仔细掩埋,女子飘然下山,往南疾行去。
整个浅翠峰顶,已然鸡犬不留。
上午阳光照射下,血腥气浓郁,阴寒森冷,仿若人间鬼蜮。
等得雄北城提刑衙门的修士和衙役姗姗赶到,只能做些收尸、收刮贼窝匪巢的收尾活计,忙碌一通略过不提。
武珺领着一众人马从北门进入繁华北枫城,牵马而行。
花了近两刻钟,走到城中红枫街,停在挂着“供奉堂北枫分堂”牌匾的高大庄严建筑侧面,武珺让其他人在外守着马车。
他独自踏步走上青砖台阶,十二阶后到顶,往前走出三丈,从侧门进入大殿。
相比其它街道的热闹,红枫街清净得像是闹市中的一方净土。
乌沫牵着常思过的衣角,安安静静,打量没几个行人的街道,不经意用空出来的左手,摁一下钱袋所在位置,灰扑扑脏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熊默林嫌弃乌沫身上有臭味,再说与常思过尿不到一个壶里,他牵着马,独自站在远远的上风处,绷着脸,仰头盯视建筑大门处。
枯等约半刻钟,武珺从建筑内走出,下了台阶,笑道:“走,把马车内的药材,找家药铺卖掉,咱们任务完成,今儿好好吃喝歇息一晚,所有花销,都算我的。”
熊默林露出笑脸,凑近商议道:“武兄,能否单独行动?我有几个朋友住在城里,难得前来一次,想去拜会聚一聚,今晚就不住一起了。”
武珺完成任务,心情舒畅很好说话,道:“没问题。我们下榻福枫大客栈,明早辰时正出发,记得别错过时间就是。”
熊默林笑呵呵拱手,跳到马背上,“驾”一声走人。
三车药材果然是任务幌子,常思过不多问一句废话,跟着武珺走就是。
乌沫牵着黑哥哥的衣角,偶尔蹦跶一下,走在冬日下午的阳光下,暖意洋洋。
一路走,武珺一路征询常思过的意见。
两人商议后,顺道去城内的军需后勤署,出示腰牌,进入一楼大厅,把短斧、战刀、长剑等缴获的战利品,全部兑换成玉币,后勤署出具一张押印文书,以备回四荒城记录功劳。
常思过怀里多了两枚青玉币另三十枚白玉币,蛮虎的银色腰牌,却不急着换。
另外还有两件武器的缴获,兑换的白玉币暂时由武珺保管,回城后三人均分。
后勤署大厅与四荒城后勤楼迥异,兑换柜台的隔壁,是左右两间商铺,摆放有一长排架子,上面的木牌标示着一件件货品的名称价格等信息。
货品非常丰富,有法器、内甲、丹药、材料等等,专门方便前来兑换物品的修者购买。
常思过很感兴趣,扫视片刻,指着材料那排架子,对里面穿皂色短袍制服的伙计道:“麻烦帮我取一条五石弓用的弓弦,这个规格。”取出断弦的黑木弓,晃着示意一下。
“好嘞,您稍等。”
伙计盯着黑木弓瞧一眼,转身从架子上,取一条长短合适的黑色弓弦。
常思过接到手上,稍用力扯了扯,随后从怀里摸出十枚白玉币,放到柜台,买下这条弓弦,拆掉断弦,很熟练地给黑木弓上弦。
伙计热情地招揽生意:“我们这里有许多特色丹药和药液,不对外面丹铺出售,比如供奉堂新研制出的二阶疾补丹,能快速补充恢复真元力。”
“还有囚灵凝液,能够快速凝结中毒者体内真元,涂抹在箭头上,即使三劫晶骨境高手中箭,三息左右,速度和反应也将要开始大打折扣,迫使高手停下追杀,不得不进行逼毒。”
“焰炎淬体液,按比例兑清水浸泡或者涂抹,可加快身体皮肤肌肉骨骼淬炼……”
伙计滔滔不绝,推荐十余种闻所未闻的药物。
到后面,好些药物听着非常鸡肋,估计是供奉堂炼药师的练手摸索之作。
武珺听完不动声色碰了碰常思过手臂,往左边商铺走去,五名士卒亦步亦趋跟随。
常思过冲武珺微微颔首,示意他心中有数,不会被人当羊牯宰,思索着问道:“疾补丹补充真元力的速度多快?能补充多少真元力?价位几何?有哪些副作用?”
这是碰到真正需要的顾客。
伙计笑得愈发客气,道:“疾补丹的药力,吃下去约两息开始发挥,一个字时间内全部转化为药力,可以补充相当于益元丹的药力,价格稍有点贵,五十白玉币一颗,副作用嘛……需要修者多花倍余时间,用来排解体内丹毒,大致就这些。”
常思过皱眉,这叫稍有点贵?非常贵好吗。
一颗益元丹才二十白玉币。
但两息发挥药力这一点,对他非常有吸引力,普通丹药要吃下去,二三十息才开始转化。
思虑片刻,常思过跳到下一个问题,问道:“囚灵凝液是不是有时效性限制?价格几何?”
伙计见这不是好糊弄的主,解释道:“囚灵凝液的药性易挥散,涂抹在武器上,大约能保存一个时辰的药效,价格嘛……五十白玉币一瓶。”
伸手指着架上一个鸽蛋粗两寸高的细黑瓶。
常思过眉头又皱,那么细小的瓶子,能装多少毒液?
才一个时辰药力效果,真是鸡肋得可以啊。
常思过问道:“囚灵凝液比之蚀骨液,效果如何?”
伙计露出八颗牙齿的职业微笑,笑得有些隐约的不屑,解释道:
“蚀骨液是普通毒液,涂抹武器上,即使击中固本境对手,也只是让伤处多腐烂一小道口子,修者稍稍运功,便可以挤压出这些许毒液,造成不了伤害,除非固本境修者站着不动,被蚀骨液淋一个通透……这不可能,没这么笨的修者。”
常思过侧头看一眼牵着他衣角东张西望的乌娃。
这世上就有普通人可以设计出让修者变笨,用蚀骨液淋修者一个湿透的陷阱。
乌娃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纯真而无害。
伙计以为生意黄了,只听常思过轻描淡写道:“疾补丹来两枚,囚灵凝液一瓶,先试试效果。”摸出刚刚赚到的两枚青玉币,放在柜台上。
伙计以最快速度收了玉币,听得客人又问:“焰炎淬体液价格几何?”
伙计手脚麻利,先从柜子里取了一只装着两颗疾补丹的白瓶,和一黑瓶囚灵凝液,轻轻推放到客人面前,却不急着找还五十白玉币的零,介绍道:
“焰炎淬体液一份三十白玉币,其药力能淬炼一臂。”
见眼前客人的胳膊比他大腿还粗,伙计忙补充解释:“大约淬炼一遍的功效。”
两遍或许不够。
常思过拿起白瓶,揭开瓶塞,里面有两颗花生米大的亮晶晶丹药,滴溜溜滚动,清香扑鼻,盖上瓶塞,收进左边袖袋,再拿起黑瓶,入手便知这是金属瓶子,比瓷瓶有份量。
揭开瓶盖,看了看里面装着的淡青凝液,果冻一样,颤巍巍抖动着,略有点果香味,不像蚀骨液那般腥臭,随即盖好,收进右边袖袋内。
伙计做成生意,在柜台后,仔细讲解两种药物的使用诀窍和注意事项,如此豪爽大方客人,须得尽心服务,以图下次回头生意。
常思过听完后点点头,摸出十枚白玉币,道:“来两份焰炎淬体液。”
这就是在大城池的好处,四荒城那等偏僻小地方,即使有玉币,也只能买到市面上出售的增进修为普通丹药,不可能有如此多的特殊丹药供他选择。
既然遇上,尝试几样新鲜丹药,还是很有必要。
赚来玉币便是可劲儿花的。
收了药物,常思过转身去寻那边与伙计仔细询价的武珺。
武珺自是听到了常思过花玉币不眨眼的交易过程,他囊中羞涩,看中一件不错的内甲,摇摇头,道一声“再看看吧”,往大门外走。
不是谁都像常思过,出一趟任务,顺带可以赚五六件法器。
还有一块价值一枚青玉币的北戎修者银色腰牌,没有出手,没法子比啊。
走出后勤署,就近找一家药铺,连马车带药材全部处理掉。
武珺领着几人,熟门熟路寻到气派豪华的福枫大客栈,包下一座两进客院,作为他们几人的下榻住处,辛苦了这一趟,到地儿可不能再刻薄兄弟们。
战马丢给店小二精心照顾,五名士卒住前院,一人一间客房,宽敞得紧。
武珺很善解人意吩咐小二,晚上给五位兄弟,一人安排一个年轻漂亮的妓子,银子找他结算,不容士卒们红着脸忸怩推辞。
这是对兄弟们劫后余生的奖赏。
他手中缺的是能换取修炼资源用的玉币,银票却是不缺。
常思过摇摇头,领着乌沫住进后院西边厢房,不听后面的细节交代,别带坏了小孩子,吩咐跟进后院伺候的另一名小二:“准备沐桶,热水。我们要洗澡。”
逃命的时候没条件,他可以做到十天半个月不洗刷。
但进了城,他才不愿委屈自己,第一时间须得清洗干净利落。
乌沫眨着大眼睛:“……”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