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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翡眉头拧的死紧,直到回到自己的住所,都不发一语。
院子里,浮花还在和馍馍玩耍,馍馍靠在浮花的怀里,瞅着地上滚来滚去的小球目不转睛的盯着。
林如翡瞧见了,随口问了句球哪里来的。
浮花道:“是付家小少爷特意送过来的,我看馍馍很喜欢,便留下来了。”
林如翡道:“他怎么想起送玩具来了?”
浮花也不明白道:“说是怕馍馍无聊……”
馍馍倒是真的挺喜欢那藤蔓编织而成的球球,只是看见林如翡对他伸出了手,依旧露出了怯生生的神情。
“来,乖馍馍,来抱抱。”林如翡对着他道。
馍馍犹豫片刻,第一个反应是看向浮花,见浮花对他做出一个鼓励的眼神,才小心的将手交到了林如翡的手上。不知不觉中,一直带着馍馍的浮花倒是俘获了这个小家伙的心,也只有待在她的怀中,馍馍才不会显得害怕。
林如翡握住了馍馍的手,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馍馍轻的厉害,像只可怜的猫崽儿,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就是这么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当真和付鱼有着扯不开的关系么。
林如翡不知道,也说不好。
抱了一会儿馍馍,林如翡便把他还给了浮花,独自一人回到屋内,神情恹恹的撑着下巴,低低的咳嗽着。
顾玄都见他不舒服,顺手帮他倒了一杯热茶。
林如翡端起茶杯抿了几口,将喉咙里的痒意压了下去,才低声道:“你觉得付鱼当初作出那样的决定,知道付家的事后,他会后悔么?”
顾玄都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不过我觉得不管他后不后悔,都得给他一次后悔的机会。”林如翡说,“付家这群坏东西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好人,咱们总不能让好人的下场太惨。”他轻轻吸气,抖着肩膀边咳边说,“前辈,你说对吧?”
顾玄都温声道:“小韭说的都对。”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担心付鱼的神魂不愿意回到他的身体。”林如翡说,“可是看了馍馍的样子,我觉得我们至少得试一试。”
“那便试试吧。”顾玄都简洁的赞同了林如翡的想法,“你想做的,我都陪着你。”
林如翡勾唇一笑:“好。”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
外面的太阳还火辣辣,林如翡便打算等着凉快些了再出去一趟,玉蕊趁着林如翡在屋子里,赶紧端来了刚熬好的药,服侍着林如翡喝下。
林如翡本来想偷偷把药倒掉,但玉蕊早有准备,林如翡不喝药,她便不肯走,于是林如翡只能捏着鼻子愁眉苦脸的喝了下去,喝完还直抱怨,说自己都病习惯了,喝药不喝药反正都是那么几天才能好。
玉蕊收拾药碗时嘲笑林如翡,说少爷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药苦呢。
林如翡无精打采的靠在椅子上,说自己可能到了六十岁也吃不惯这东西。
玉蕊听了直乐,又给林如翡拿了一碟酸甜的梅子进来润口。
林如翡没动那梅子,缩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顾玄都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眼前的林如翡和刚才在付水面前的林如翡简直判若两人,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乌黑的长发并未束,只是用木簪简单的挽起,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白皙修长的颈项,当真是乌发雪肤,摄人眼球。林如翡的肤色很白,于是所有的颜色在他身上都变得醒目了起来,无论是浓郁如鸦羽般的长睫,亦或者淡色的唇,连带这气质也好像淡若似水,如浸在冰中的软玉。有些凉,但却不冷,甚至于握上去,才会发现他竟是温热的。
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少爷呢,顾玄都想,就算自己也是不能免俗的吧。
他收回了看林如翡的目光,抬眸看向窗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林如翡睡到了傍晚才被浮花叫醒。
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坐到桌上等着吃饭,直到喝下了第一口汤,才倏地清醒过来,道:“几时了?”
“戌时啦少爷。”浮花回答。
林如翡抬眸看向窗外,太阳已经落山了,刺目的阳光化作温暖的橙色,笼罩在大地之上。天空里一片艳丽的火烧云,漫无边际,如挥洒丹砂时无意中甩下的一笔,美得惊人。
林如翡简单的吃过晚饭便打算出门。
一直待在浮花怀里乖乖的馍馍,却突然哭闹起来,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话,浮花只好将他搂入怀里,小心的往他嘴里塞了一块麦芽糖,这哭闹声才就此止住。
“怎么突然哭了。”玉蕊疑惑道,“平日里不是挺乖的嘛。”
“不晓得,可能是哪里不舒服吧。”浮花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明白。
林如翡回头看了馍馍那泪眼婆娑的双眸,心下轻叹,道:“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馍馍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或许,会给你带一些小礼物。”林如翡道,“希望你喜欢。”
馍馍呆呆傻傻,仿佛根本听不懂林如翡在说什么。
林如翡出了付家,径直去了之前找到的阵眼,再次走进那条漆黑的地道,拨动了机关。
铁笼轰隆隆的落下,林如翡再次看见了付鱼沉睡的身体,他抬手打开了铁笼,然后将付鱼的身体从铁笼里面头拖了出来。
“然后呢?”林如翡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问顾玄都,“要怎么招魂?”
顾玄都道:“需要先布阵。”
林如翡环顾四周道:“就在这里布行么?”
顾玄都道:“可以。”
顾玄都便开始指导林如翡布阵,他说想布阵法很简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阵眼。而支持阵眼的要么是灵气,要么是剑意,这两者之间可互相转化,林如翡布阵应该会比常人简单一些,因为他基本上就是个可以行走的人形剑意,只要稍微注意点细节,阵法于他而言应该是很简单的事。
不过到底是第一次做,林如翡的动作有些生疏,好在他到底是有丹青基础的人,画阵的时候,不至于太过困难,只是进度有些慢罢了。
他画着,顾玄都就在旁边看,有了错误便指出来。
两人通力合作还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将阵法画完整,林如翡累的满头大汗,不住的喘气,道:“可以了吗,前辈?”
顾玄都认真的检查了一遍,点点头:“差不多了,你休息一会儿,就能启动了。”
林如翡这才松了口气,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一路往下,由下巴滑落,在泥土上落下一个浅淡的痕迹。他喘了会儿气,这才缓过来,问道:“要如何启动阵法?”
“你先把付鱼放到阵法中央。”顾玄都说。
林如翡道了声好。
当付鱼的身体放置到阵法中间后,顾玄都低声念了一段咒语后,地上的阵法便起了一层淡淡的光,这光持续了片刻,接着一阵邪风顺着地道口吹了进来。他们是在隧道里,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有风,可这风却来的突兀,强势的风里带起了地面上的尘土,吹的林如翡衣袖猎猎作响。林如翡怕风沙迷了眼,不由得闭了眼睛,他听到簌簌的风声中,夹杂着一两声凄厉的哭嚎,仔细听去,又好似错觉。
顾玄都站在林如翡的身后,用手盖在了林如翡的双眸上,他的嘴里一直在念着什么,直到声音停下,邪风才也跟着消散。
林如翡的眼睛被顾玄都蒙着,什么都看不见,听风声停了,迟疑的叫了声前辈。
顾玄都的声音很近,似乎就靠在他的耳边,他说:“吓到小韭了?”
林如翡摇摇头,示意还好。
顾玄都说:“成功了。”他说完这话,缓缓的松开了手,林如翡努力的眨了眨眼,祛除了眼睛里的不适感,待看清了眼前景象后,才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躺在阵法中央的付鱼睁开了眼睛,他的黑眸中带着些许茫然,仿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林如翡露出惊喜之色,叫道:“付鱼。”
被唤了名字,付鱼缓缓的扭头,将眼神投在了林如翡的身上,只是这眼神和林如翡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只有惊讶并不欣喜,甚至还带着几分漠然的冷漠,他薄唇轻启,开口说了话:“你是谁?”
林如翡道:“我是昆仑林家的林如翡,正巧来付家送剑会的请帖。”
“林如翡?”他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艰难的适应着这具已经休眠了许久的身体,“我……醒了?”
林如翡道:“是,你醒了。”
“付家现在如何?”他又问。
林如翡简单的说了一下付家的情况,说这四处都生出了茂盛的庄稼,只可惜付家将周围的地契全都收入囊中。付家庄没有富起来,但他们付家却成了富贵人家。
付鱼眼眸半垂,面无表情的听着,听完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问:“我的剑还在付水那里?”
林如翡道:“是。”
“哦。”付鱼说,“那还得去找他一趟,将那剑取回来。”
林如翡微微蹙眉,觉得眼前这个付鱼有些奇怪,按照付水的说法,付鱼性子稳重温和,待人待事都彬彬有礼,再加上他愿意为付家庄牺牲那么多,想当然应该是个温暖的人。可林如翡只从眼前这位剑客的身上感觉出冷漠和疏离,他似乎对付家到底如何了丝毫不关心,开口问的第一句,就是自己的剑。
“多谢公子将我唤醒。”付鱼环顾四周,看到阵法和铁笼后,想起了之前的事,他道,“原来我已经睡了这么久了,是该醒了。”
林如翡说:“你就没什么别的想知道的?”
付鱼平静的摇摇头。
林如翡重重的抿唇,他道:“好吧。”
两人一时无言,沉默着从地道里出来。付鱼一走,这个巨大的聚灵阵便算是没了效果,来年付家庄又会变成寸草不生的荒地,至于付水他们最后会如何,林如翡就管不到了。
然而此时此刻,林如翡和付鱼两人间的气氛实在是怪异的可怕,付鱼面无表情的朝着付家庄走,林如翡蹙着眉头跟在他后头。
“他到底怎么了?”林如翡小声的问顾玄都,“这招魂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看他的状态……不太正常啊。”
顾玄都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么,付鱼能不能招魂,还得看他愿不愿意。”
林如翡道:“他不是醒了吗?”
“醒是醒了,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三魂七魄并不齐全。”顾玄都也有点苦恼,“三魂为阳主神志,七魄为阴主七欲。如果招的不齐全,重则人无法苏醒,轻则……”
林如翡道:“轻则什么?”
顾玄都道:“轻则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林如翡总算是明白了,瞪着眼睛:“那岂不是个木头人。”
顾玄都道:“往好里想,可能只是少了一两魄呢。”
林如翡:“……”
七魄分别喜、怒、哀、惧、爱、恶、欲,少了一个人都会变得不正常,看付鱼这从头到尾两个笑脸都不露的模样,喜是肯定没有了,只是不知道,其他的情绪还差了多少。
林如翡无话可说,只觉得情况不妙,“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我的阵法出了什么问题,我……”
“和你没关系,是付鱼自己选的。”顾玄都安抚着林如翡。
两人一路走到了付家庄,看门的付家仆人瞧见了付鱼和林如翡两人一起回来,都有些惊讶,试探性的叫了声:“二公子……”
付鱼冷冷的瞪过去:“我是付鱼,付水在哪儿?”
仆人有些懵,这在府内的明明是付鱼,怎么就变成付水了,但是被付鱼这眼神盯的毛骨悚然,竟是没有生出反驳的勇气,只能小声的回答:“在主厅里呢。”付鱼哦了一声,继续往前。
按理说,这付家庄变化如此之大,他又好些年没有回来了,应该会感觉惊讶的,但是付鱼却完全无动于衷。当他走过那一片片的茂盛的麦浪,踏过高大的玉米地时,林如翡清楚的看到,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是深湖一般的平静无波。
仿若周围的一切与他丝毫无关,他只是个恰巧路过的旅人,走在异乡的道路上。
林如翡嘴里有些发苦,他想到过很多种场景,却没有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顾玄都大约是察觉了他的失落,轻轻的按住了林如翡的肩膀,轻声道:“不要难过,这或许对付鱼来说……是件好事呢。”
林如翡苦笑:“哪有这样的好事。”
虽然他不认识付鱼,但从付水的描述中也该晓得,付鱼绝不该是眼前这般模样。
就在林如翡如此想着的时候,付鱼却已经迈着步伐,朝着下人说的地方去了。
付水挨了林如翡一通狠揍,这几日都过的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出门也不敢露面,简直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此时的他正冲着几个姬妾发脾气,却听到有人咚咚咚的敲响了房门。
“谁啊!没看我正在忙着吗!”付水不耐烦的吼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门外的人安静片刻,再次敲响了房门,只是这次的下手有些重,敲得朱红色的大门不住的颤动。
“谁……?林、林公子吗?”见到此景,付水也晓得外头的人肯定不是自己人了,连忙收敛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讪笑道,“您直接进来就行,何必那么客气。”
下一刻,门便被推开了,付水露出的讪笑愣在了脸上,他愕然的看着推门而入的人,眼里是满满的不敢相信。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付水的心头涌上狂喜,可这些狂喜很快就被别的感情冲淡了,担忧,害怕,畏惧……无数滋味混杂在一起,最终让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付鱼平静的看着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胞弟,神情无悲无喜,冷漠如冰,他没有说话,对着付水伸出了手。
付水见状满目茫然,不明白付鱼的举动所谓何意。
“剑。”付鱼的口中吐出一个字。
付水这才醒悟,慌乱的将自己腰侧的佩剑解下,递给了面前的哥哥。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是觉得我们家做错了么?若是你觉得错了,我们便改……你……”付水嘴里碎碎念着,“你别走了,咱们家富裕了,不用再受以前的那些苦,我们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有了。”
谁知付鱼接过剑后,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开,付水见状大惊,直接伸手抓住了付鱼的衣袖,嘶声道:“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付鱼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付水呆呆的看着付鱼。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付鱼的声音很平静,通常情况下,他这样的语气本该是温和的,可付水却硬生生的从里面听出了冷漠的味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那么陌生,他们本该是最心灵相通的双生子,可他此时竟是有些认不出付鱼了。
“哥……”付水软了声音,“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说什么,我都肯改,只要你不走……”
付鱼道:“放手。”
付水呆愣的看着付鱼。
付鱼说:“我叫你放手。”他斜斜的看了过来,黑眸中竟是浮起了浓烈的杀意。付水忽的意识到,付鱼是认真的,他如果再拉住付鱼,或许眼前这个剑客就真的要拔剑了。
手绝望的松开了,付水看着付鱼的背影,身体慢慢的软倒在了地上。
林如翡没有进去而是在外头等着。他看着付鱼很快的进去,又很快的出来,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出来时腰侧多了一柄剑。
林如翡认得,那是属于付鱼的剑。
当初由付鱼亲手交在了付水的手里,此时又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林如翡舔了舔唇,忽的觉得有点渴,他道:“付鱼,你要去哪儿?”
付鱼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考是否要回答林如翡的问题,但大约是想起了自己是被林如翡从阵法中唤醒的,所以还是从嘴里吐出了一句:“不知道。”
林如翡奇道:“不知道?”
“不知道。”付鱼说,“只要不在这儿就行了,我不喜欢这里。”
林如翡叹气:“你这就要走?”
付鱼点头。
“那昆仑上的剑会你还去不去?”林如翡道,“请帖被你弟弟撕掉了……不过没关系,你报你的名字就行。”
付鱼思量片刻点点头,示意自己会去。
两人又再次相顾无言。
付鱼见没有话说了,转身便要离开,林如翡忙道:“等等!”
付鱼回头。
“你再和我去见一个人吧。”林如翡说,“据付水说……那是你的儿子。”虽然他觉得,馍馍的身世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我儿子?”付鱼道,“可是我没有儿子。”
林如翡说:“你去看看吧,万一认识呢?”
付鱼却显得有些迟疑。
“只是看一眼,又浪费不了多少时间。”林如翡赶忙劝道,“况且你离开这里了,应该不会再回来吧?”
付鱼被林如翡说服了,他点点头,同意了林如翡的提议:“好。”
林如翡松了口气,带着付鱼往自己住的院子去了。
这会儿天色暗下来,馍馍已经睡了,浮花刚哄完馍馍,便看到林如翡带着付鱼到了院中。
林如翡问她馍馍在哪儿,她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寝室。
“少爷找馍馍做什么?”浮花问道。
林如翡摇摇头,没有说话,示意她先出去。
付鱼却已经走进了屋子,看到了睡在床上的馍馍。馍馍本已经熟睡,付鱼的脚步也十分轻柔,可他在付鱼进屋的那一刻,却好似心有所感的醒了,双眸之中看不见丝毫睡意,两人目光相聚,一时无言。
下一刻,馍馍的口中便爆发出了刺耳的哭泣声,他嚎啕着从床上扑了下来,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像是个受尽了委屈,却终于找到了倾诉之人的孩子,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溢出,润湿了小小的脸颊。
付鱼在馍馍做出动作之前,便上前一步接住了这个小家伙,两人相触的刹那,他漠然的脸瞬间充斥着复杂的神情,甚至眼眶里也开始缓缓积蓄泪水,付鱼哽咽着,用颤抖的手轻轻的擦拭了小孩脸上的泪珠,唤出了他的名字:“馍馍。”
“付鱼……付鱼……”馍馍含糊的应着,“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付鱼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