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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就在尧山的某一深处中,一群人正围着篝火在商讨某些事情。
“老二,你说咱们这件事情靠谱吗?他把咱们抛在深山老林当中,万一不管咱们了咋办?”
被唤作是老二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是还是开口抚慰道,“大哥,你放心,先生是不会害咱们的,你忘了,当初要不是先生仗义相救,哪里会有兄弟现在的衣食住行。”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现在寨子不能回,只能在外面喂蚊子。”
“大哥,稍安勿躁,等西诏和南越一乱起来,大哥你到时候揭竿而起,那就是乱世中的枭雄,是旁人比不了的大英雄。”
小弟一听这话,虽是不懂话中揭竿而起是什么意思,但是乱世枭雄,他们还是懂的一二的,连忙附和男子的男子的话。
“就是,就是,以后老大就是皇帝了!”
“老大等你以后做了皇帝,可莫要忘了我们兄弟啊。”
本来还有些心慌的贼老大,被自家的小弟一顿吹捧,顿时不知东南西北了,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以后我有肉吃,必定给你们留一口汤。”
“多谢老大!”
离世,也就是被唤作老二的男子,没有掺和他们喧闹的气氛,相反,他站起身子,寻了一个清净的地方,看着漫无边际的夜空,陷入了无边的思绪当中。
乱世出枭雄这样的话的确没错,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乱世当中脱颖而出,就是这样的草包废物,怕是只能做一做那个梦。
真正的枭雄还在沉睡当中,否则当下又怎么会被一二个人拿捏的不成样子。
离世想到了尚在昏迷当中的宥云天,眸子深处闪过一道希冀的光芒,随即又烟消云散。
他知道在主子彻底醒过来之前,他能做的就是将这个江湖,将这三足鼎立的局面彻底打破,只有乱起来,才能体现枭雄的真正的可怕和敬畏之处。
他想这是唯一能给主子醒过来最好的贺礼了。
素锦山庄之中,萧妍正给宥云天搽拭身体,望着宥云天几年不变的容颜,萧妍又深深地陷入到回忆当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萧妍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眼角,似乎这些时日来,她的眼睛疼痛越发严重了,叫家中大夫开药也不见好转。
就在萧妍想要去休息片刻的时候,外面铃铛声响起,这是有人来上素锦山庄求事的信号。
萧妍只好打消休息的念头,现在萧眭和萧素都不在素锦山庄之中,就连之前的钱德也被她找借口让萧素除掉了。
现在放眼望去,偌大的素锦山庄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的为她排忧解难。
萧妍整理好仪态和语气,坐在了上位,看着站在厅中间的人,不似平常所来求事的落魄,倒是有一派清贵。
“公子上我素锦山庄有何事所求?”
男子拱手作揖,礼数周全,问温文尔雅,似乎也不像是个有所求的人。
“在下素问素锦山庄可以兑换愿望,正巧,在下也有一个心愿,不知素锦山庄能否实现?”
“公子但说无妨。”
“不知,这素锦山庄用什么可以换?”
萧妍听到这话,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公子可不是在说笑?”
“在下从不说笑。”
萧妍掩面轻笑,下一秒眼神变得严厉不堪,倒是有些魑魅魍魉的意韵在其中,“我看公子是来砸场子的。”
“非也,非也。在下素来听闻萧家大小姐痴迷于中域教主宥云天,如今宥云天下落不明,在下倒是知道其下落,若是萧庄主肯将这素锦山庄交予在下,那么在下定是知无不尽的。”
萧妍缓缓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素来听闻,怎么本庄主都未曾听闻过这等言论,公子是在哪里的素来听闻,嗯?”
“哈哈哈哈,那是在下听错了,听错了。”男子一派自然,丝毫不被萧妍的强势而打乱节奏。
萧妍走过男子,与其后背相对,“那公子可要记住了,他日见到那造谣之人,必定要千刀万剐,毕竟我素锦山庄可不是什么都能换的。”
“自然,自然,那在下就先告退了,叨扰了萧庄主,在下于心不安,他日必定带礼赔罪。”
“不送。”
萧妍转过头,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就在这时,眼睛的疼痛令她心头一悸。
“来人。”
一奴仆跪在萧妍脚边,“主子。”
“去派人跟着刚刚那个男子,看他到底是谁。”
“是。”
萧妍捂着自己发痛的左眼,不知为何,心悸的感觉越发强烈。
此刻萧妍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毒,甚至不会想到此毒到底是谁下的,她以为自己能拿捏人心,殊不知人心这种东西,刚看的时候一个样子,过一会儿看,说不定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萧眭送红衣回到南越国都,却并没有将人送回扶芳阁,而是放在了自己的丞相府。
时隔多日,红衣再一次回到这个曾经被自己叫做家的地方,一时间感慨良多。
萧眭看着红衣上扬的嘴角,一时间心情大好,只是一想到曾经的某些画面,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扯了一下红衣的衣袖。
红衣一时不察,差点摔倒,还没有缓过神来,只听得萧眭冷哼一声,“今日我将你带回来了,但是以后你不叫红衣,就叫无心。旁人若是问起你与我的关系,你就说你是我从扶芳阁里带回来的。”
红衣嘴角漫起一道苦涩,盈盈俯身,“是,婢子明白了。”
听到红衣的自称,萧眭心中闪过一丝不适,但是也没有多想,一甩衣袖,率先踏入府门。
众人见萧眭归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萧眭行礼请安,可是当他们看到萧眭身后跟着的人的时候,一时间,惊讶了众人。
红衣不慌不忙,朝着大家行礼,轻声说道,“婢子无心,以后还让各位多多照拂。”
无心,大家心中疑惑四起,这明明就是红衣小姐的面容,红衣小姐的声音,只是衣着不像而已,难不成真的是两个人吗?
但是没有人敢去问这个问题,能提及红衣的人之后那个人。
想曹操,曹操就到,楠枳小跑到这里,他一听到萧眭回来了,眼中的喜悦似是要冒出来了,可是当他看到无心的时候,眼中却蓄满了泪水。
“红衣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楠枳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红衣强压着心中的酸涩,摸着楠枳的头,“小朋友,你叫楠枳吗?名字真是好听,只是婢子叫无心,不叫红衣,怕是认错人了。”
楠枳抓着红衣的衣服怎么样也不肯撒手,“不,不,你就是红衣姐姐,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天下只此你一人有这个味道,楠枳不会认错人。”
楠枳又转向看着萧眭,“萧哥哥,她是你带回来的对不对?她就是红衣姐姐对不对?”
萧眭上前将楠枳抱起,低声说道,“她不是红衣,红衣不会再回来了,你忘记哥哥说的话了吗?她不过是扶芳阁里姑娘众多的一位,给你带回来解闷而已,你若是不喜欢,我就将她送回去。”
楠枳挂着眼泪的小脸,看着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红衣,心下一阵挫败,是了,如果她是红衣姐姐,看他如此难过,又怎么会连句安慰都没有呢?果然不是红衣姐姐吗?
“不,萧哥哥,我要她留下来,我要她留下来陪我玩。”
“好。”
楠枳虽是孩子,却是一直浪迹各地,哪里不懂得扶芳阁是个什么地方,那里面的姑娘是干什么的,他也听老乞丐说过一些。
现在楠枳认定这个人不是红衣姐姐,但是却与红衣姐姐长的是一副面容,又是那里出来的人,能有什么好心眼,她定是瞧上了萧哥哥的钱,那么这个女人是个坏女人!
萧眭抱着楠枳,却不知道楠枳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计划,也不知道红衣在未来的日子里即将遭遇什么。
扶芳阁中琉璃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萧眭,每日从早盼到晚,可是就是没有萧眭,可也因为萧眭,没有人敢去碰琉璃,这怕是琉璃最欣慰的地方了吧。
这也是琉璃心中笃定萧眭心中有她的证据,上一次虽然被萧眭的妹妹砸了场子,但是好在萧眭也只是几日未来,可是自从她将红衣出走一事告诉萧眭之后,萧眭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了。
老鸨看着琉璃今日又像是个望夫石一般坐在楼梯口处,摇了摇头,拍了拍琉璃的肩膀,“傻孩子,你在这里等算怎么一回儿事啊,你若是真想,不如自己登门拜访?”
琉璃一时傻了眼,“妈妈?我可以出这扶芳阁?去找萧爷?!这可是真的?”
“傻孩子,妈妈也不是棒打鸳鸯的人,你去吧。”
“谢谢妈妈,谢谢妈妈。”琉璃地开心回屋子收拾自己的东西,争取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萧眭。
可是却没有看见,老鸨那一抹玩味的笑容。
本就临近天黑,琉璃却没有管天气和时间的问题,只身一人前往了丞相府。
她刚要敲门,就被门前洒扫的奴仆制止了举动,“这位姑娘,你找谁?”
“我,我找你家主子,萧眭,你就说我叫琉璃,他自会知道。”
奴仆不敢耽误,连忙来到正厅禀报,此时萧眭正和楠枳用着晚膳,无心在一旁侍奉着,楠枳下午的时候就对红衣生出了几分敌意,此时布菜更是百般刁难,活脱脱像是个混世小霸王。
但是红衣什么怨言都都没有,没有人会比她更了解楠枳了,毕竟他的名字还是自己起的,她自是知道楠枳心中想的是什么。
她非但没有怨恨,倒是对楠枳更加多了几分亲近,原来还是有人记得她的,不曾忘记她,甚至在为自己捍卫着些什么。
“主子,门外有位叫琉璃的姑娘说是要见您。”
萧眭眉头微皱,看着楠枳和红衣,“楠枳吃饱了吗?”
楠枳眼珠子一转,自是明白萧眭话中的含义,随即点了点头,“吃饱了。”
“那好,无心,你陪着楠枳去写写字。”
“婢子明白。”
待红衣和楠枳都走之后,萧眭才对那奴仆说道,“带她来这儿。”
“是,主子。”
刚刚叫红衣走的时候,萧眭有意无意地观察了一下无心的表情,却发现半点表情都没有,萧眭没来由的烦躁,这个红衣难道不知道这个琉璃是什么人吗?居然半点情绪都没有,果真这个名字适合她,无心,无心,他看她也是无心之人。
琉璃第一次进到丞相府中,跟着奴仆的脚步,琉璃看似稳妥,实则,眼睛一直在乱飘,果然丞相府就是不一般,只是怎么感觉有些寒酸呢?这花花草草倒是不少,只是这建筑似乎看着一般,倒是不似奢华。
“主子,人带到了。”
“嗯,你先下去吧。”萧眭摆了摆手,示意琉璃上前。
琉璃规规矩矩地上前,看着萧眭,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萧爷,婢子等您等的好苦。”
萧眭看着琉璃这副模样却不再像之前那么动容,似乎出去一趟,六根清明了不少,“哦?如何等的好苦?”
琉璃软软跪下,“萧爷,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那帮人有多欺负婢子,婢子这是走投无路才来找的萧爷,要不然婢子断然不敢打扰萧爷的。”
“琉璃,这话,是在怪我未能护你周全?”
“婢子,婢子不敢。”
萧眭打断了琉璃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看着琉璃眼眸垂泪的样子,心中突然多了一分想法,“既然我事务繁忙不能日日护你,不如你就搬到我这丞相府来,琉璃以为如何?”
“琉璃能日日见到萧爷,琉璃已是感激不尽了,多谢萧爷。”
“好说。”萧眭心中已经成型了一番计划,无心之人,这次也叫你生出一颗心来。
另一旁无心跟着楠枳来到了属于楠枳自己的书房,瞧着眉目顺从的红衣,楠枳生出一计,“喂那个谁,就是什么心的那个。”
“婢子无心。”红衣恭敬的上前,看着楠枳越来越好的生活环境,她是打心眼里地欢喜,当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就有一份悸动,就好像是同出一脉的感觉,但是她却不希望,以后楠枳如同自己这般。
楠枳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子真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红衣姐姐,还以为是个要代替红衣姐姐的人。
“你去给我磨墨,好好磨。”
“是。”
这个晚上,无心被楠枳折腾到半夜,还是萧眭来看一眼,才算是放过红衣,楠枳睡眼朦胧地去睡了。
院子中只剩下红衣和萧眭二人,红衣看着萧眭似乎无意跟她说话,但是她却有话跟萧眭说,“谢谢你。”
“谢什么?”萧眭嘴角的讥讽叫红衣看了有些刺眼,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些细节。
“谢谢你肯这样对楠枳,这样他就可以很好的长大了。”
“那你要怎么谢?”萧眭一把抓住红衣的手腕,强迫她注视自己的眼睛,他希望她能看见他眼中的期望,可是萧眭注定是要失望了。
红衣的眼中没有波澜,就像是看见了一个陌生人一般的感觉,萧眭有些挫败,但是他却不愿意认输,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体会到了苦涩,知道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知道了什么叫做油盐不进。
“主子说怎么谢,婢子就怎么谢。”
萧眭眼中一种无名之火越烧越旺,他打横抱起红衣,大步走向前方,朦朦胧胧地月光倾斜而下,照的人有些梦幻不太现实,就连在萧眭的怀中的红衣也是这般,她慢慢闭上眼睛,她想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让这场梦长一点。
琉璃本想着今晚或许萧眭会陪着她,安慰她,可是她注定是要孤枕独眠。
萧素刚刚醒过来,就看到傅啸有些疲惫的脸颊,双眼紧闭,眉宇之间却有散不尽的愁思。
她伸出手,似是要抚平那些褶皱,可是手还没有碰到傅啸,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手掌。
“醒了?感觉如何?”
“我还好,倒是你,像是生了病一般。”萧素掀开被子,刚要打算穿鞋子,就被傅啸制止。
“你这是要去哪里?”
萧素轻轻一笑,“我哪里也不去,倒是你,先上去好好睡一觉,我去一旁的小榻上卧一会儿。”
“你的身体。”
话,傅啸还没有说完,就被萧素打断,“你怎么这么多话,叫你去躺,就快些去,难不成你不想回西诏了?”
傅啸看着萧素面上的一片平静,似乎与平常没有什么不同,他也不再推辞,脱了鞋子躺着刚刚萧素躺过的地方。
许是人才刚刚离开,傅啸依旧能感受到被褥之间残留的温度,暖洋洋地,不久,傅啸就被这个温度慢慢哄了睡着。
萧素卧在小榻上,倒是没有睡觉,她先是给自己把了脉,良久,右手才放开。
萧素喃喃自语,“只是中毒之兆啊,可是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难不成是这次中了什么不知名的毒?”
“可是这个毒,我却从未见过,甚至书上也没有记载,难不成自己中了什么不得了的毒?”
萧素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怎么自己下趟山,就这般命运多舛,不说把自己嫁出去,就是这身体也变成这样。
忽地,‘啪嗒’一声,萧素低头看去,竟是千机扇不知为何掉了出来,萧素捡起扇子,打开扇面,若有所思,这千机扇可是小九给她的临终遗物。
研究了一些时日,萧素才把这般扇子和传说中的中域千机扇联系在一起,看着扇面上画的山水之画,萧素突然灵光一闪,这千机扇为何叫千机扇,倒是也不知道,万一这山水画是什么藏宝图,那千机扇叫千机扇倒是符合。
这般想着,萧素仔细研究起千机扇的山水画起来,可是看了半天,萧素也觉得它就是普通的山,普通的水,和普通的树,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千机扇的材质,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材质才叫做千机扇的?那也太逊了!
小九,你到底是什么人?中域至宝又怎会在一个孩子手里呢?
瘟疫之事已经解决了,火毒之事本就不算什么棘手的事情,找到源头,一切都好解决了。
萧素休息了一天,傅啸决定带着萧素尽快回到西诏,越快越好,因为他总感觉再呆在南越,萧素的身体会受不了。
毕竟两次发毒,那个叫霏烟的女子都在现场,这让傅啸不得不多想一点。
南宫诚这一次不知道萧素发毒的事情,也是傅啸可以瞒着的结果,因为他也不想让萧素和南宫诚有太多的接触。
萧素和傅啸向南宫诚和襄霖辞行,萧素刚准备上马要走,一个小小身影却跑到她的身边,递给了她一株草药,是一小节的人参须子。
萧素摸了摸香林的头,“谢谢,若是以后有机会,来西诏,我会给你看到不一样的西诏,好不好?”
“好。”香林经过这样的一件事情,心智已经不是普通小孩能够比拟的,他看着面前的的女子,心中却很相信刚刚她说的话,他信,以后的西诏会是好的,只是他不会再回去了。
因为西诏和南越此次有难,算是一起度过的,又因为两地有只是隔着一个小山脉,有民众自发地将两地硬生生地开出一条比较平坦的大路。
所以萧素和傅啸可以骑马回去。
“刚刚,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萧素勒住缰绳,马儿嘶叫一声,停在了原地,傅啸亦是如此。
“香林吗?他是香林镇最后一丝血脉,只是怕是再也不会回到西诏了,他很厉害。”
傅啸沉吟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会让那孩子看看,不一样的西诏。驾!”
萧素看着面前挥舞马鞭的男子,轻轻一笑,她从未怀疑过傅啸不是一个好皇帝,“驾!”
一时间,尘土飞扬,身影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