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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是在提醒我们,我们该跑了,他们马上要追杀我们了。”
鱼禾驱散了围绕在身边的众人以后,淡淡的说了一句。
鱼禾和亡承有过约定,鱼禾一行出了故且兰县以后,亡承就会派人追杀鱼禾一行,借此迷惑滇王。
如今鱼禾一行已经出了故且兰县,亡承的追杀也如约而至。
刘俊、相魁等人不知道鱼禾和亡承的约定,所以听到鱼禾的话,有些茫然。
鱼禾也没有多做解释,他催促着胯下马儿快速的往滇国的方向奔去。
相魁、刘俊等人对视了几眼,紧随其后。
从故且兰县到滇国的距离并不短,一路上要翻阅无数崇山峻岭,要过四五个县。
最重要的是,从故且兰县到滇国的地域,一直有西南百夷把持,所以并没有官道。
前汉也曾经想过修筑官道,但是因为山里的蛮人破坏,最终没有达成。
所以鱼禾一行从故且兰县到滇国,只能走那些西南百夷踩出的山道。
山道崎岖,许多都在悬崖峭壁之间,还有一些隐藏在深深的密林当中。
鱼禾提前派遣吕嵩手底下走商队的人摸清了道路,有走商队的人带路,鱼禾一路上也不怕迷路。
历经十五日。
鱼禾一行走出了句町国的崇山峻岭,进入到了滇国境内的味县。
十五日里,鱼禾一行经历过山里蛮人的袭击、经历过猛兽的侵袭、经历过句町武戈数次围剿、也经历过山体滑坡人马俱亡的惨剧。
入了滇国,句町武戈就停止了追击。
但鱼禾一行并没有脱离危险。
庄氏的藤甲在鱼禾一行进入滇国的那一刻,就出现在了鱼禾一行面前。
双方在味县外的水边,隔水相望。
鱼禾穿着一身单衣,站在水边上,眼看着水对面的庄氏藤甲在排兵布阵。
“主公,卑职刚刚数了一下,对面的庄氏藤甲足足有一千多人,还有三千多普通的兵卒,以及一千多土蛮助阵。”
刘俊紧皱着眉头,沉声说着。
庄氏藤甲、普通兵卒、土蛮,三股兵马,穿戴截然不同,又没有隐藏身形,刘俊一眼就能辨别出他们谁是谁。
庄氏藤甲的装扮自然不用多说,刘俊等人都见过。
庄氏普通兵卒的装扮比起庄氏藤甲,十分不如。
他们只有一身布衣,一杆铜戈,以及一柄简单的弓。
土蛮的装扮更简单。
大部分人用兽皮裹住下半身,光着上半身,赤着脚,手里的兵刃五花八门。
有刀、有枪、有戈,也有弓。
每人只有一柄,而且大多都是粗制滥造的。
他们在庄氏的军阵中是最活跃的,也是最引人注目的。
他们中间一些人隔着水,在通过各种手段向鱼禾一行叫阵。
相魁被他们的叫阵声刺激到了,冷哼了一声道:“等咱们渡过水,就狠狠的给他们一个教训。”
刘俊皱着眉头道:“对方有近六千人,我们不可轻敌。”
相魁哼声道:“咱们比他们勇,装备比他们好,打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
相魁并不是一个狂妄的人,他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他有信心能一举击溃对面的敌人。
在相魁眼里,庄氏藤甲勉强跟他们有一战之力。
剩下的庄氏普通的兵卒和那些土蛮,跟他们在山里剿灭的小部族没什么两样。
他们只需要出六百人,就能干翻对面的普通兵卒和土蛮。
鱼禾瞥了相魁一眼,认真的道:“刘俊说的在理,我们不能轻敌。庄氏派遣的兵马实力一般,我们轻而易举就能击溃他们。
可领兵之人却不可小逊。
我若是猜测的没错,此次庄氏领兵之人,很有可能是朝廷发配到益州郡的将校。
他对兵法谋略的认知,恐怕比你们都高。
你们对上了他,未必能讨得了好。”
庄氏没办法将朝廷发配到益州郡的将校派遣出益州郡,也没办法在益州郡内大张旗鼓的使用他们,但是暗中调遣他们帮庄氏出力,还是可以的。
鱼禾不用去问,也不用派人去查探,就能断定,此次庄氏领兵之人,必然是朝廷发配到益州郡的将校。
明面上,鱼禾跟庄氏已经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双方的仇怨几乎是没办法化解。
如今鱼禾出现在滇国境内,就相当于欺负到了庄氏头上。
庄氏若是不拿出一点儿本事来,那就不配做西南第一大族,更没有资格跟滇王扳手腕。
所以庄氏一定会派遣出最有能力的将校,跟鱼禾一行血拼一波,让鱼禾知道,他们庄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主公,庄氏已经在句町国的三岔水跟我们做过一场了,为何还要在滇国境内堵我们的路?”
刘俊一边观察者敌人的动向,一边发问。
鱼禾淡然道:“因为滇王安羌还没有完全信我,所以庄氏必须跟我再战一场。”
刘俊沉吟着,思量起了鱼禾的话。
相魁忍不住问道:“庄氏怎么知道滇王没有相信主公?”
鱼禾瞥了相魁一眼,没好气的道:“滇王如果真的相信了我,那么我进入滇国,他一定会派遣人来迎接。
可如今我们不仅进入到了滇国,还走到了味县,滇王的人却不见踪影。
那就说明滇王还是没有完全信我,他需要亲眼看看,我和庄氏对上,是不是真的会拼一个你死我活。”
刘俊深吸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我们要真真正正的跟庄氏血拼一场?”
鱼禾缓缓点头。
刘俊沉声道:“那我们要是输了,一切岂不是都成了空谈?”
鱼禾摇了摇头,道:“我们不会输。”
刘俊不解的看着鱼禾。
鱼禾感叹道:“我如果猜测的没错,滇王的人应该就在不远处看戏。我们要是跟庄氏的人斗一个不死不休,滇王的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们要是跟庄氏的人演戏,滇王的人一定会掉头离开,我所谋划的一切,都会被滇王猜测到。”
刘俊郑重的道:“如此说来,我们必须跟庄氏的人血战一场?”
鱼禾缓缓点头,“你们下去布置吧。拿出你们最拿手的本领,跟庄氏打一场。”
刘俊、相魁重重的点头。
鱼禾再次开口提醒,“千万别掉以轻心,更不能轻敌。虽说有滇王的人在一旁看着,我们不会败。但千万别因为如此,就放松警惕,让我们手底下的兄弟损伤惨重。”
刘俊、相魁抱拳一礼,齐声应允了一声。
二人依照鱼禾的吩咐下去准备。
鱼禾就静静的站在水边看着。
刘俊和相魁一直忙活到了傍晚,在天边的火烧云映红了半边天的时候,他们各自率领了三百将士,往水对岸冲去。
水面虽然宽阔,但是水深仅仅到腰间。
刘俊和相魁不需要搭桥、也不需要撑船,可以直接横渡。
刘俊和相魁带着人刚刚下水。
水对岸的庄氏兵马就开始放箭。
箭矢射在虎贲军将士们身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一些箭矢落到了水里,便被河水冲走。
在虎贲军将士出现在河中间的时候,投石车等重型军械开始出现在了战场上。
虎贲军的将士瞬间感觉到了压力。
随着大石不断落下,虎贲军的将士也出现了损伤。
但虎贲军的将士仗着兵甲之利,硬生生的扛到了水对岸。
一到水对岸。
庄氏兵马就用长枪、长戈,结成了一个个刺猬阵,守在水边上,不断的向虎贲军的将士们突刺。
双方就在水边上,展开了一场长达半个时辰的拉锯战。
一方占据着兵力的优势,一方占据着兵甲的优势,双方一时半刻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方占据上风撑不了多久,另外一方就会占据上风。
刘俊和相魁带着人冲杀的很勇猛。
但对方指挥作战的人明显有能耐。
对方指挥作战的人并没有让庄氏兵马跟虎贲军的将士们近距离撕杀。
而是让庄氏的人结成阵型,用长兵器招呼虎贲军将士。
他们站在岸边上,长兵器一下一下的刺出,形成一道道刺墙。
虎贲军将士虽然有坚硬的盔甲,可也没办法当着对面刺出的刺墙冲杀。
虎贲军的将士们在庄氏兵马收枪的时候趁机冲杀。
在庄氏兵马刺枪的时候又会被逼回来。
虎贲军将士们尝试过用分头冲杀的方式破开对方的枪阵。
对方指挥作战的人会在虎贲军将士们分头冲杀的时候增兵,增补更多枪阵。
就这样,虎贲军将士被压在水里,冲不上去。
庄氏兵卒也不敢冒险下水一战。
最终,虎贲军将士们力竭退出了战场。
虎贲军将士们返回到岸边以后,相魁带着他们下去歇息。
刘俊气喘吁吁的跑到鱼禾面前向鱼禾汇报军情。
“呼呼呼……主公,对面的领兵之人果然不赖。”
刘俊喘着气赞叹。
鱼禾问道:“怎么个不赖法?”
刘俊坦言道:“对面领兵之人,跟我们以前遇到的所有领兵之人都不同。对面领兵之人手里的兵马明明比我们多,但并没有因此冒进冲杀,反而守在岸边,一点儿也没有反击我们的意思。
我们的人冲上岸以后,对面领兵之人也只是让人将我们击退,并没有趁机让手底下的人冒进。
我和相魁前后留下了不少破绽,想吸引对方到水下一战,对方都没有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