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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笃定我会做么?”嵇飞燕问道。
“没关系,你做不做都可以。”羊献容连翠喜都拨到了一旁,站在嵇飞燕的面前,“左右不过是又少一个立功的机会罢了。”
“那我要怎么做?我可去不了邺城,也没有人……”
“你有赵然。”羊献容立刻说道,“让赵然以找兄长的名义进入邺城去见乐妃,然后直接杀了他!”
“你这不是让赵然送死么?”嵇飞燕不乐意了,赵然也表现出惊恐的样子。“飞燕姐姐……”
“赵然,你若能够脱身回来,我许你禁军统领如何?”羊献容又笑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让你接近乐妃,杀掉她。”
“什么?”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翠喜和绿竹看向羊献容的时候,都觉得她好似鬼魅一般疯魔,浑身都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你觉得你可以么?”这是平阳公主对羊献容说的话,羊献容此刻又对赵然说了出来。
嵇飞燕倒是有些兴奋,朝着赵然点了点头,还伸手拉住了他。
“那飞燕姐姐说可以,我就可以。”赵然挺直了腰背。
“这是司马颖的白玉扳指,能够调动司马颖身边的禁军。这支禁军是隐藏在司马颖身边,平日里也只有赵卓知道,凭借这枚扳指来号令。所以,你拿着这个去献给乐妃,她必然不会对你设防。一击即中之后,你也用这枚扳指号令藏在暗处的禁军保护你离开邺城……当然,说起来容易,但若没有这样的出生入死,如何证明你的能力呢?”
羊献容将当年司马颖交给的白玉扳指拿了出来,那上面还有她的温热,是多少个夜晚她难以入睡时握住它才能够稍稍安心一些。
嵇飞燕将白玉扳指一把夺到了自己的手中,仔细观看了一番之后才点了点头,问道:“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为我下旨?”
“信与不信全在你,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羊献容已经往后退了,一步步。
翠喜和绿竹又立刻站在了她的身前,呈现出防御的姿态。
“羊献容,你疯了。”嵇飞燕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是,人这一辈子总是要疯一次,为一个人,疯一次。”羊献容极为肯定。
大约是这句话蛊惑了嵇飞燕,她点了点头才说道:“我信你,我帮你。”
“好。我替司马颖先谢谢你。”羊献容向嵇飞燕稽首,倒是令她多少有了些不自在。
“这事情我和赵然要再商量一下,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嵇飞燕已经看向了赵然,“你去和大将军说一声,要送送我,稍后跟上我的车队,我们研究一下。”
“好。”赵然还真是非常听话。
人这一辈子,总是要有一个眼中心中都有你的人吧。
羊献容在心里也在叹息。
祁弘站在未央宫宫门口迎接的是匈奴五部的首领刘渊,他带了二十万大军进了长安城,说是要和司马越谈一谈助他攻打司马颖和司马睿的事情。司马越自然是欢迎这样的援军,所以以最高的礼仪规格来接待他。
本来司马越想着让刘渊从未央宫的正门进来,但没想到刘渊根本不想进来,就站在门口和司马越聊了起来。虽说这里已经是他司马越的地盘,但要是聊起这些军事隐秘的对等交换,还是有些顾虑的。
但刘渊不动地方,司马越也不好硬拉着他进宫,又站在门口闲聊了许久。
直到刘渊身边出现了一名英姿飒爽的武将走了过来,对着他说道:“父亲,可以了。”
此刻,司马越才明白,刘渊竟然派了人悄悄潜入了未央宫探查了一番自己有没有设埋伏。他立刻表现出不悦的神情,说道:“你认为本王要害你么?”
“乱世,一切都要小心才好呀。”刘渊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看着可比苍老的司马越更有王者气势,“汉人诡计多端,我也是有过各样教训的。”
“本王坦荡荡,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司马越看了一眼祁弘,祁弘呼哨了一声,未央宫的宫门大开,一眼就能够望到里面的空旷。“汉王不妨再派人进去看看!”
“那倒不必了。”刘渊笑了起来,“我信你。”
这是日前已经自立为王的刘渊,他统一了匈奴五部以及鲜卑各族,带领了二十万大军进去大晋领土。他的意图显而易见,就是要趁着大晋内乱,多分一杯羹而已。
此时,司马越竟然要和刘渊合作攻打司马颖和司马睿等自家人,引外贼入内的行径过于可耻。
羊献容站在了侧宫门的后方听着这一切,也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大晋的确要亡了,并且会亡得极为彻底吧。
但又如何呢?
她管不了。
她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些人鱼贯进入未央宫,看着那些人今日亲亲热热,他人又有可能变成仇敌相互砍杀在沙场之上。
为了权利,只剩下残忍。
嵇飞燕和赵然也站在角落的另一边没有说话,他们的眼中都有火簇在燃烧,因为他们看到了司马越的援军,知道若是在此时能够再立新功,也能够在这样的局面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那些刘渊带来的粮食和牛羊马匹也慢慢进去了未央宫,这是刘渊带来的诚意。也是在粮草极度匮乏的时刻,最大的援手。
他们的心中都燃烧着熊熊火焰,要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
只有羊献容紧紧抿着唇角,心中一片悲凉。
直到这些人全都进了未央宫,嵇飞燕和赵然都悄悄出了宫,羊献容才慢慢从阴影之中走了出来,回了自己的雎元宫。
在路上,翠喜忍不住问道:“女郎,司马颖……王爷的仇不是已经报了么?”
“没有。”羊献容摇摇头,“乐妃背叛了他,我要为他把这个仇报了。”
“那嵇飞燕那种人,还有赵然……您对他这么好,他竟然能够背叛您……”翠喜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羊献容看着雎元宫宫檐之上的飞鸟忽然笑道:“没办了,我出不去,我不能为他报仇,只能赌这一把,赌嵇飞燕的贪心和赵然的愚蠢。能不能成事,就看他们的命了。”
“那白玉扳指是王爷给您的……”
“不过是个死物,若是能成事,也不枉费它存在世间的意义……”
飞鸟从宫檐之上飞起,又飞去了前殿的喧嚣之处。那里有食物的香气,有大摆宴宴的热闹。
此时的满脸络腮胡须的刘曜抬起了头,他的身形更加魁梧壮硕,坐在刘渊的身边。
司马越朝向他的父亲刘渊举杯示意,刘渊笑着回应他,并且一饮而尽。
但刘曜没有喝酒,只是看到了落在大殿门楣上的那只飞鸟。
他捏住了手中的酒杯,有些用力,耳畔还在回想着羊献容刚刚说过的话:“我爱呀,我很喜欢他。”
分开了四年,她还是这样坦荡直白,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