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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姓齐,我名下的所有商行都是齐家商行。”他说着唇边漾开一抹笑,眉眼间满是骄傲:“我娘是江南家喻户晓的人物,不仅商行打理的好,人也善良。”
“她和我父亲是在赈灾时结识的。那时他自称是户部的一名小官。”
“我娘见他生的好看,谈吐举止又儒雅敦厚,心生好感。我父亲也中意我娘娴雅秀丽。两情相悦,我父亲很快就登门拜见了我的外公,恳请我外公能允我娘随他进京。”
“我外婆没得早,外公独自一人将我娘带大,最怕就是有朝一日病了,没了,留下我娘一个人。眼下看她觅得佳婿,自然不会阻拦,当即就打点行囊,准备上京事宜。”
“可赈灾结束后,我父亲忽然告诉我娘,他并不是户部官员,而是贤恭王,这一遭隐瞒身份而来,是为了暗查官员贪渎!”
“贤恭王的大名谁人不知?先皇最看重的皇子之一!以后极有可能要做太子甚至皇上的。”
“历朝历代有商户女为妃的吗?我娘恨他隐瞒身份与她交往,更怨自己商籍低贱。”
“我娘不愿被人轻视,更不愿如金丝雀一般争宠度日。以不敢存了攀附权贵为由,拒绝了他。”
“可没两个月,我娘便发现有了我,我娘舍不得堕胎,也不敢进京。与我外公商议之后,决定秘密生下我。”
“你知道吗?我在江南的名字叫齐燕。”燕柒苦笑:“我那时并不知道这名字的含义,直到八岁时见到了武德侯。”
“武德侯拿着我父亲的亲笔信而来。我娘早已经看淡了男女之情,唯愿外公与我能平安。”
“武德侯看我娘心意已决,便打算从我身上入手。他问我,想见一见我父亲吗?”
“怎能不想呢?别的孩子都有父亲,唯我没有,多少次我被人骂野孩子哭着回家。”
“我娘终于答应了,我怀着强烈的好奇与期盼的坐上了那艘护送我们的大船。可船刚离开江南界没多久就沉了,我娘连个尸身都没捞出来。”
燕柒的声音低了下来,眼睛里闪烁着水泽,嘴边却还挂着笑,看着她问道:“你知道武德侯是谁吗?”
姜零染明白燕柒的意有所指。
张口刚要回答,就看他蓄在眼眶里的眼泪掉了下来,晶莹的两颗,砸在墨色的衣襟上,消失不见。
她眼底震颤,一时心口像是被砸了一拳般,闷闷的酸疼,哑然道:“...是太子妃的父亲。”
她没想到燕柒和太子的死结竟系在这里!
燕柒凉凉一笑,感慨道:“太子的无上心腹啊!”
原来皇上溺爱纵容燕柒不光是因为遗留他在民间多年想要补偿,还有他母亲之事。
那么太子呢?是愧疚,还是真心的喜欢燕柒这个异母的弟弟?
人性凉薄,皇家尤甚,姜零染脑子里乱糟糟的,难道她想错了?太子果然是那般心机阴沉之人?
燕柒无所谓的抹了把脸,接着又道:“我娘下葬后,他赶了过来。让我随他走,我恨极了他,若没他我娘不会死。他看我实在排斥抗拒,也是不忍看我外公晚年丧女失孙,伶仃一人。便暂时打消了带我走的念头。”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我外公病逝,而同年,他登基。”
姜零染想起一事,道:“你进京那年,武德侯迁居浙州?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是我把他赶走的。”燕柒笑的讥讽:“我把太子的臂膀给折了,他是不是该生气?可他每次见了我都一副亲兄热弟的模样,岂非刻意伪装?”
以己度人,站在燕柒的角度去思考,不怪他会得出这个结论。可姜零染经历了前世,她真的无法相信在朝不保夕的情况下仍旧出面力保燕柒的那个太子是恶毒的。
思忖片刻,姜零染道:“皇上心中愧对你和你娘,若当年真的是武德侯阳奉阴违,你觉得皇上会让武德侯活着出京吗?”
燕柒沉默下来。
这也正是他不解的!
皇上没杀武德侯,只是把人赶去了浙州。
且这一赶,还是他强烈要求的!
可除了武德侯,还有谁知道他们母子的存在?
又有谁能那么准确的掌握大船的行踪,并且暗中动了手脚?
姜零染也跟着沉默下来。
这个想法在燕柒的脑中根深蒂固多年,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且她也不能万分笃定,太子真就与那件事情无关。
除非现在有证据能证明武德侯和太子清白...姜零染暗暗摇头,她没有能力去调查多年前的旧事,更不用说这件事情是皇家秘辛。
再者,若当年真有蛛丝马迹留下,就算皇上不找,武德侯和太子为证清白,也一定会找的。
想了想,她决定从另一方面入手。
只要让燕柒远离了燕辜,前世他悲惨的结局是否就能更改了?
姜零染道:“听说公子第二次入京,去接你的人是信王殿下?”
燕柒点头,略显惆怅道:“所有皇子中,四哥的出身是最低的。”
这一点姜零染倒是知道。
燕辜的生母是宫女,死后也只被追封了贵人,在一众皇子之中,可谓是最没有人脉的了。
可就是这个最没有人脉,出身最低的燕辜,前世靠着一个又一个对他绝对有利的机会,荣登宝座!
回想起前世那场宫宴上,燕辜看向燕柒的那个冷讽又嫌恶的眼神,姜零染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若那些机会都是燕辜制造出来的呢?!
会吗?那他的心机该有多么深沉!
姜零染手脚发凉。
燕柒没发现姜零染的异样,犹在说着:“...猜想皇上是担心派了身份高的皇子去,我会受到冷落白眼,所以特意派了四哥。”
姜零染听着他的称呼,道:“公子好像独独与信王殿下亲近?”
燕柒明白她的意思,略带警告的看她一眼:“四哥和太子他们不一样。”
姜零染当做没看到他警告的眼神,道:“有何不一样?”
燕柒压下气闷,与她解释道:“四哥当年入了江南,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去拜了我外公与我母亲,而后才去接的我。离开前,他去拜别,说一定会好好照顾我,请他们放心。”
“他秉性淡泊,不追名,不逐利,那些个肮脏阴诡的事情在他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