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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了清儿,时间也到了午膳时候。一家人一道用了午膳,稍后几人一道宋清儿回院子。
等将清儿安顿好,桑拂月和常敏君又一道送桑拧月回去午休。等眼瞅着妹妹也进娶院子歇息了,桑拂月才火烧眉毛一样拉着常敏君大步往外走。
常敏君就讶异的问说,“出什么事儿了?你这人,你倒是先告诉我出什么事儿了。莫名其妙的就拉着我匆匆往外走,你这到底是要干啥?”
桑拂月四处瞅瞅,他们身后除了两个丫鬟,别的到没有其他外人。于是,桑拂月就将在码头看到沈廷钧的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桑拂月:“那厮来者不善,我担心是不是拧拧怀孕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常敏君也被唬了一跳,但这事儿她心中早有准备。
毕竟沈候常年和案卷打交道,敏锐性不是一般的高。若说相公让素问和素英伪造信件,想糊弄住沈候,那能糊弄一天两天,还能糊弄一年两年了。
她早就做好了事情败露,沈候会派人到晋州查探究竟的准备。只是,这些事情显然在暗地里发生了,而他们竟然全无所觉,直等到债主上门了,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可真是……想想也是挺头疼的。
常敏君就问满脸焦灼的桑拂月,“那如今你想怎么办?”
“我不怎么办。我就加强防卫,保证不让他偷进来就行。”
常敏君嘴角微扯,“那若是沈候光明正大的下帖子要来拜访,难道你还要拦着不成?”
“这是我家,我怎么就不能拦着了?我和他多好的关系么?凭什么他一下帖子,我就得招待他?他那么欺负我妹妹,我还得给他脸不是?”
常敏君闻言面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话说的硬气,但事情真不是那么办的。
再来,沈候若是有礼有节的拜访你不接受,那你准备和沈廷钧撕破脸不成?
说到底,妹妹怀的那是武安侯府的子嗣,是沈廷钧的第一个孩子,真若是把沈廷钧逼急了,他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常敏君想好好的和桑拂月说说这个道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的意思是,双方不如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下一步该如何走。
真由着夫君的性子闹肯定是不行的,但沈候和妹妹搅合在一起,其中说不得真有沈候威逼利诱的成分……那也怪不得夫君闹的什么似的。
总归一句话,现在夫君对沈廷钧的敌意非常非常大,还是应该给他些时间,让他冷静冷静才好说其他。不然他真开口劝起来,这男人怕不得污蔑她和沈廷钧才是一伙儿的。那才真是糟心呢。
这么想着,常敏君也就不拦着桑拂月了。
他想重新安排府里的守卫,那就让他安排。他想加人手一天三班巡逻,那就加人手。他想直接在门口立个人,碰到沈候送来的帖子,直接拒绝丢回去……这不行,太得罪人了!
桑拂月看着夫人的冷脸,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毕竟之后岳父和沈候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的很,真若是把关系弄僵了,到时候岳父那边也难办。
他就委委屈屈的收回了这个指令,不过却把府里下人都召集过来敲打了一遍:若是发现可疑人等,赶紧来报,立功的奖五百两银子!
讲真的,家里一下子进了几千万的银票,都没这么大张旗鼓的警惕过。
可如今就为了一个沈廷钧,桑拂月真是恨不能府里所有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睡觉,就给他盯紧了边边角角,好等着沈候冒出来,一棍子给他打死!
就说他夸张不夸张,过分不过分!
……
桑拧月和清儿一觉醒来,就觉得府里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了。
桑拧月的心思更敏锐一些,她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就注意到院子里的下人似乎多了一些。
再多转几圈,有发现家里巡逻的护院多了许多新面孔,且巡逻的队伍也多了,一会儿功夫就过去了三队人马。
这种情况,让桑拧月不由提起了心。
她忧心匆匆的找到大嫂,问大嫂道,“家里进贼了么?”
别怪她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谁让如今桑家是众城皆知的豪富呢。
对的,就是众城!可以说,如今整个晋州城,你可以不知道知州大人是谁,通判大人又姓啥名啥,但你一定会知道,晋州首富乃是那个以书肆起家的大书商桑家。
桑家追回了许多欠债,但也同样的,因为官司闹得太大,几乎可以说是众人皆知。如今不管是谁都知晓,桑家豪富着呢!
那家里的银子堆成山,银票能装满一个库房。这别管是男的女的,只要是进了桑家的大门,以后擎等着享福吧。那府里啊,有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孩子要是托生在那家里,断不会因为娶媳妇发愁了!
因为这些流言蜚语,桑家这些时日一直没消停过。
即便桑拂月是个正三品的大将军又如何?
这世上多的是走投无路之辈,也多的是趁火打劫的人!
况且,桑家的银子实在太多了,家底实在太厚了,即便之前不打算冒风险的人,可你想想那金山银山都不是自己的,你眼红不?你眼热不?你想不想占为己有?
于是,即便桑家杀鸡儆猴,很是打杀了几个摸上门的宵小,但因为回报太丰厚,依旧有源源不断的贼人想要爬墙——虽然他们最多只能摸到墙根处,就被擒住了。但以身试法的人太多,也是很让人烦恼的。
桑拧月一直都知道财帛动人心,不过上一次家中被抢,是因为这家中没有足够让人敬畏和忌惮的人。如今么,家中有大哥,她就觉得,即便真有人头脑一热过来偷盗,但这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绝对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敢在威武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做些不法之事。
而家中的氛围也是松散的,这就愈发证实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但是谁又能想到,不过一觉醒来,一切都变样了。
桑拧月小心翼翼问大嫂,“真进来贼人了?还把家里的东西偷了?”
常敏君一言难尽说,“还没有……不过有风声传来,你大哥是提早做防范。”
“有风声?什么风声?是有江洋大盗要对桑家下手的风声么?这消息是谁传来的,准确么?”
常敏君不看小姑子,因为她心虚。她也不好准确回应小姑子的询问,因为不定什么时候沈廷钧就登门了,到时候相公这么大张旗鼓的究竟是为什么,依照小姑的聪明,小姑不会想不到。
常敏君就含糊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还是等回头你大哥得空了,问问你大哥吧。”
桑拧月满眼遗憾,“那就等大哥回来问大哥吧。”
话及此免不得问起大哥的去向,常敏君说起这个就道,“你大哥啊,应邀去赴宴了。”
“应邀?谁邀请大哥的?”
“是你大哥之前的一些友人。”
桑拧月闻言懒懒的应了一声“哦”。
大哥朋友满晋城,但桑家树倒猢狲散,尤其是大哥还失踪了,大哥的那些朋友许多自那以后就再没露过面。如今这是怎么了,是看谢庭芳和杜志毅与大哥重新交好,且住到了桑家,而大哥位高权重有投资价值,所以他们又想攀上来么?
桑拧月百无聊赖道,“见不见的,以后各自有各自的日子过,且大哥不日后就要回闵州了,感觉也没这个必要了。”
常敏君也是这个意思,但话不能说这么绝对。毕竟有些友人,许是在桑家落难时没露面,但许是他们有苦衷,许是他们有在暗处帮衬过什么。总归,她相信谢庭芳和杜志毅不是没分寸的人,既然是他们俩代为开的口,让相公出去见见人,那想来这些人还是有见一见的必要的。
提起这些人,就不得不不提一些桑家的那些远亲。
桑家还是有些血脉亲缘关系在的,不过都出了五服,关系已经很远了。且鉴于他们在桑家落难后的作为,实在让人心寒。所以,不管是桑拂月还是桑拧月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以后再不往来。
但桑家如今的日子实在让人眼热,而许是考虑到依照桑拂月如今的地位,之后是肯定要回闵州去的。而桑拧月一个守寡的姑奶奶,主持家中的事务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小少爷更是个读书人,处理这些庶务实在耽误上进。那之后桑家着诺大的一摊子让谁操持?这没个自家人看着帮衬着,这谁能放心啊?
这一桩桩一件件,许是给了那些人一个更好的、体面的登门的借口。这些时日那边不断的有人托关系过来说和,还将这些利弊一一摆出来,那意思分明就是:之前家里做的不厚道,但那都是老一辈人的锅。如今咱们好兄弟能重逢,那时老天爷给的恩赐。想想咱们的过往多么亲密无间,如今再重逢俱已人都中间,说起来也是唏嘘。巴拉巴拉巴拉,不过好兄弟终究是好兄弟,我的人品你知道,你若放心,之后离开晋州时大可将家中的庶务交予我代为处理等等等……
就真的很厚颜无耻,看过后真能把人气笑了。
常敏君每天就是看这些东西逗闷子的,不过那些人说的有些事儿,感觉确实还是有处理的必要的。
常敏君就先和桑拧月沟通,“是不是要把族谱单划出来?”
“族谱?”桑拧月没反应过来嫂嫂是什么意思。
常敏君却道:“你大哥中午时时说,后天是个良辰吉日,想开祠堂,将我与你三个侄儿的名字写进族谱里。”
桑拧月闻言一喜,“就按大哥说的办。”
“不过我想着,如今咱们和那边还是一个族谱。可双方关系既然闹僵了,你和你大哥也没打算之后再与他们往来,那不是就将族谱划开。咱们另开了族谱,将家里的祖宗们请上来。”
桑拧月闻言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大嫂这个主意好,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可只有你赞成也没用,还得你大哥和清儿都赞成才行。”
“嫂嫂放心,大哥对那些族亲的态度您也看见了,那十足的不耐烦的很。至于清儿,清儿对那边更是没什么情谊可言。这样吧,这件事情嫂嫂别说,等大哥回来,我给他提提此事。”
常敏君就笑道:“知道你是为我好,嫂嫂领你的情,那就你来说吧。”也让那些人看看拧拧的话在这个家分量到底有多重。她是家中的姑奶奶,是可以当家的那种,可别真把拧拧当成个守寡投奔娘家的小媳妇,觉得拧拧如今不中用了,丢开是好。
哼!拧拧为桑家立下汗马功劳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在哪儿说风凉话呢。
姑嫂俩又说了些其他,桑拧月便要回去了。临走前常敏君拉着桑拧月的手欲言又止,最后忍了又忍,她到底是没把有些事情说出口。只是叮嘱拧拧,“你好好养胎,其余事情自有我和你大哥给你做主,万万不会让人将你欺负了去。”
桑拧月有些不好意思,她没品出大嫂话中的深意,只以为是那些族亲看不上她,嫂嫂为她鸣不平。闻言她就说,“我都知道的嫂嫂,您的意思我懂。嫂嫂您回去吧,我去看看清儿去。”
清儿奔波劳碌,如今人海睡着没起身。桑拧月感觉到身体疲乏,便不再在外边多留,任由奶娘和素锦搀扶着她,缓缓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不知是家里添了些外人,还是有些别的什么缘故,桑拧月走在路上总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
她停下来四处看一看,结果就见丫鬟婆子们各司其职,都忙忙碌碌的在做着什么。
远处浓密的树荫里,从缝隙中射过一道道金光,晃的人眼睛疼。
桑拧月没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便又迈步往屋里走。一边走,她一边喝奶娘说,“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奶娘面上不漏声色,心中却一声声苦叹。
您心神不宁就对了,因为沈候到了晋州,来和您抢孩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