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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的改革都首先要从用人开始,刘彻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这位年轻的皇帝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尽可能地提拔更多的官员起来,取代黄老学派官员们在朝堂中的支配地位。
所以无论是刚刚成年的年轻人,还是白发苍苍的老翁,只要是能用,能换掉黄老学派官员的,刘彻一律任用。
这一天,刘彻来到了郎署中,准备亲自接见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人才,授予官职。
一名老者须发皆白,从容地走了进来,对着刘彻行礼。
“臣颜泗,见过陛下。”
“臣曾经在文帝时为郎官,如今希望能够在陛下朝真正出仕,治理一方。”
刘彻打量着颜泗,心中也是好奇。
郎官,属于皇帝提拔的年轻后备力量。
一般来说,能当郎官的,在郎官的位置上锻炼一段时间就会弄到地方上的郡县去任职,最少也是一个县令起步。
从时间来推算,颜泗在刘彻祖父汉文帝时代应该也就二十出头,不到三十岁。
正常的郎官,早就应该获得机会了。
刘彻疑惑问道:
“你为何如此之老而依旧不得机遇?”
这句话显然问到了颜泗的伤心处,表情变了许多,叹息着说道:
“文帝喜好文官,而臣好武。”
“先帝喜好老臣,而臣少年。”
“如今陛下喜好少年,臣却已老。”
“故三世亦不得机会也。”
刘彻摇了摇头,觉得这家伙是惨,大写的惨。
“颜泗,朕命汝为会稽郡都尉,即刻上任吧。”
颜泗大喜过望,再三跪谢而出。
很多人都以为,刘彻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代表着他只用儒生。
其实不然。
在刘彻刚刚发布举贤令的时候,为了尽可能地打压黄老学派,刘彻所启用的人才是不拘一格的。
除了年龄分布广泛之外,他启用的人中性格分别儒雅、忠厚、耿直等,擅长的有写文章、口才好、能制定法律、能研发机械、会弹琴甚至是擅长演小丑伶人的,都能在刘彻手中获得一官半职。
这些人里不仅仅有儒家,还有法家、纵横家、兵家、方术士、占卜家,乃至不为主流朝堂所用的黄老中人,同样也被刘彻大力提拔。
为了贯彻初衷,刘彻对汉初的选拔制度进行了开拓创新。
首先是汉朝传统的察举制度,分为贤良、孝廉、茂才(秀才)三科。
举贤良制度是汉文帝的时候就开始的,晁错就是通过贤良科的选拔脱颖而出,进入到汉文帝的视线中,最终成为汉景帝登基时的心腹大臣。
贤良科相当于是汉朝版的“国考”,只要能通过就能留在朝廷之中为官,起步最高,前途最好。
孝廉科则类似于地方的省考,通过之后一般会被授予吏员之职。
但别以为吏员就是小官,那就大错特错。
黄霸通过了举孝廉之后,就一路晋升为河南太守丞,赵广汉也因为举孝廉成为郡城首府阳翟令(相当于市长)。
在后世,芝麻绿豆大的职位也被称为“官”。
但在汉朝,绝大部分的职位都是“吏”,比如说任何一个县衙,包括县令、主簿、县丞在内所有人都是“吏”。
只有做到两千石郡守级别,被册封为“xx大夫”,才有资格被称为“官”。
剩下的茂才科,通俗的说就是“奇人异士特殊才能征召科”。
会打仗的,通过选拔可以让你直接当将军。
会外交的,通过选拔直接让你以大汉使者出使国外。
还有一些人,本身很有才能,但道德不行,放浪形骸,无法通过“贤良”“孝廉”科的道德标准,也可以通过茂才科出仕。
这一科的标准非常灵活,也可以理解成专用的人脉走后门通道。
察举制度属于汉朝征召官员的主要方式,属于定制。
但察举三科并不是固定进行的,一般都是朝廷有需求了才会不定时进行,补充足够的官吏数量,这一点和科举有很大区别。
除了察举之外,还有征召。
征召制度也分两种,一种是对比较有名气的。
这种人要么就是喜欢装,不愿意参加察举觉得掉价,要么就是时间紧急就必须提拔这个人,等不及开启察举和其他人一起批量提拔。
比如枚乘父子、司马相如、大儒鲁申公等等,就是通过征召出仕。
第二种征召方式,就是“北阙上书”,又称为“公车上书”。
这种征召方式需要有意者先主动上书,发表自己的政见,接受皇帝和官员们的审核。
审核通过后筛选出一批合格的,再经过皇帝或者三公九卿们的召见进行一轮面试,最后授予官职。
通过公车上书而获得官职的武帝朝名臣有不少,比如说朱买臣、主父偃以及东方朔。
此外,汉武帝还建立了太学,设五经博士,教授学生。
太学这个机构,倒是专门用来培养儒家士人的了。
然后,还有恩荫制度,在这个时候叫做“任子”。
这个制度是专门给两千石以上高官开后门的,每一个两千石高官都可以无条件推荐一个儿子当郎官。
在出任两千石官员时间超过三年后,还可以额外推荐第二个“同产子”(和第一个儿子同一个母亲所生的)为郎官。
比如大名鼎鼎的苏武,他爹苏建曾经跟随大将军卫青出征匈奴有功,封平陵侯,任代郡太守,就先后推荐了苏武三兄弟都当上了郎官,从此出仕。
“任子”也并非一定要推举儿子,可以推举亲兄弟。
和苏武一样史书闻名的霍光,就是由亲哥哥霍去病以“任子”制度推举出仕。
如果觉得这就完了,那就错了。
还有一个选拔制度,叫做“资选”,又叫做“纳资”。
顾名思义,就是用钱买官。
这个制度是刘彻老爹汉景帝创立的,年轻刚刚继位的刘彻其实并不把它当回事,仅仅是保留下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使用。
所以并不是说没有了科举,朝廷选拔官员的制度就少了。
刘彻对察举制度进行了梳理和系统性的创新,让汉朝选拔官吏有迹可循,整个选拔制度稳定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混乱无序。
从他往后直到东汉灭亡,察举制度基本上只是微调,并没有做什么太大的改变。
这是刘彻的巨大贡献。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察举制固然比之前汉初三代皇帝的选拔更优秀,可也有它的弊病在。
可以看到察举制度的名目虽然很多,但想要符合要求,要么有极其出众的才能,要么有极其出众的名声,要么有极其出众的投胎技巧,要么有极其出众的家财。
总言而之,没权、没爹、没钱,基本上是没啥机会的。
整个王朝的官职,基本上都被贵族、官员、大儒垄断,富商们偶尔能给儿子弄个出身,老百姓就洗洗睡吧。
在稳定察举制度之中,刘彻同时还在集中精力做一件大事。
削弱相权!
汉朝在黄老思想的主导下,丞相的权力是非常巨大的,属于实打实法律规定的“副皇帝”。
陈平就曾经说过:“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任其职。”
根据书籍的记载,皇帝如果坐马车过来,其他文武百官迎接,皇帝可以不下车。
但如果是丞相迎接,那么皇帝必须下车对丞相还礼,然后再上车继续前行。
一旁的随从谒者还要高声称赞:“陛下为丞相起!”
在刘邦时代,老刘的经验和能力摆在这里,萧何这个丞相权力虽然很大,但总体来说皇帝还是稳压丞相一头的。
到了汉惠帝刘盈时期,曹参接任丞相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曹参当了丞相,基本不处理政务,每逢有什么大事,直接下令:“按照萧丞相在世时的规矩办。”
其他时间,就天天在家喝酒。
有人想要找曹参觐见,曹参直接拉着人家喝酒,喝到醉了就送客。
至于来客说了什么,曹参是不管的,说了也不听。
刘盈脾气虽然好,可看到曹参这样子也受不了,就对曹参儿子说了:
“高祖皇帝去世不久,现在的皇帝很年轻,您当了丞相就只知道天天喝酒,也不和皇帝请示,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天下的安危吗?”
“哦,你回去别说是朕让你说的,就说是你自己的意思。”
儿子回家一说,就被曹参臭骂了一顿。
“这种国家大事,也是你这个臭小子能置喙的吗?”
刘盈没办法,干脆自己去问曹参。
对,不是曹参进宫来见刘盈,而是皇帝刘盈亲自去曹参府上询问。
面对皇帝的质问,曹操也一点不慌,一边喝酒一边侃侃而谈。
“陛下,规矩都是当年你父皇和萧何还有臣等一起制定的,所有的法令都是非常明晰,无需过多费心。”
“您只需要垂拱而治,臣等各守其职,天下自然就能治理好了。”
“如果太后(吕雉)不满意,可以将臣的原话转告太后。”
刘盈无可奈何地回宫,吕雉在听完之后也没说什么。
曹参当丞相能懒到这种地步,连皇帝都能怼,而且当皇帝的还没有任何办法改变,更别提是罢免丞相。
足见汉初丞相的权力究竟有多么巨大。
真正让汉武帝下令剥夺相权的关键人物,则是田蚡。
田蚡仗着有太后王娡这个亲姐姐,非常压制着刘彻。
田蚡说的话,推荐的人,刘彻很多时候是不同意的。
但只要刘彻不同意,田蚡就立刻去找太后王娡来施压。
如此再三,想要当官的人找刘彻这个皇帝,反而没有找田蚡这个丞相更好使了。
只要田蚡一开口,哪怕是两千石这种郡守级别的高官,也是分分钟就搞定。
田蚡至此越来越不把刘彻这个皇帝放在心里,有一次居然要求皇帝把考工室的土地划出一大半来给田蚡扩建宅子。
刘彻这一气非同小可,直接怒怼一番田蚡:
“你怎么不把考功室旁边的武库也一起拿走算了。”
田蚡死后,刘彻立刻大刀阔斧地对丞相的权力进行削弱。
他从贤良科以及公车上书中挑选出特别优秀的才能,将原先属于少府的机构“尚书台”提升为审阅公文、谋划政事、起草诏令的日常机构。
尚书台的侍中们,由此成为了实际上和皇帝真正商量国家大事的“群相”,只不过没有丞相之名。
一切文书、奏章、政令都必须要经过尚书台发出,丞相等三公九卿不再拥有审阅文书、批改奏章和拟定政令的权力,只负责执行尚书台发出的各种文书政令。
到了后期,刘彻又对侍中们不太放心,干脆再设立了中书台,以宦官为中书令,瓜分了一部分尚书台的权力,同时还负责监督尚书台。
这也开启了汉朝太监参与政治的先河。
无论是侍中还是太监,他们都属于出身非常低下的,和列侯组成的军功集团完全不是一码事。
列侯们有封地,有家臣,有门客,本身就是一股强大的势力,自然有一定的自主性,不会完全被刘彻掌控。
但出身低下的侍中和太监们不可能有列侯这样的势力,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紧紧抱住刘彻这个皇帝的大腿,刘彻说啥就是啥。
在这一次改革过后,丞相为首的三公九卿基本上成为了刘彻的提线木偶,但刘彻依旧还不满足。
过了一段时间,刘彻打破“列侯方可为相”的西汉惯例,直接任命了没有任何爵位的儒家士子公孙弘作为丞相,然后才把公孙弘封为平津侯。
按照常理,刘彻大可以先把公孙弘封侯,再给公孙弘拜相。
刘彻特地先拜相再封侯,就是为了打破这个惯例,改变大贵族们对丞相位置的垄断。
由于公孙弘本人出身贫困,没有什么家族势力可言,自然只能选择紧紧抱住刘彻的大腿,唯命是从。
这样一来,丞相也就变得越发弱势。
但到这里,刘彻依旧还是不够满意。
再过一段时间,刘彻于泰山明堂接见诸侯王和列侯,接受诸侯国和各郡的“上计”(财政年度总结)。
丞相手里仅剩的最后一点财政权,至此也被刘彻无情剥夺。
从此以后,刘彻时代的丞相就沦为了纯纯的摆设,甚至到了有军国大事商量都不需要丞相在场的地步。
但丞相虽然没有权力了,依旧还是文武百官之首,它的另外一个作用就出来了——背锅!
刘彻统治期间,从田蚡过后的丞相,无一例外都帮刘彻背过黑锅。
天灾人祸,丞相背锅。
战事不利,丞相背锅。
收入不足,丞相背锅。
从公孙弘之后,给刘彻当丞相的基本不得善终。
李察获罪被杀,严青翟自杀,赵周下狱被杀,公孙贺被株连三族……
搞到后来,丞相这个职位成为死亡的代名词,竟然都没有人愿意去接任了。
这一系列的操作下来,刘彻完完全全给列侯组成的开国功臣集团送进了时代的棺材,并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占据西汉政坛近百年的功臣集团,彻底灰飞烟灭。
除掉功臣集团,让丞相变成摆设,并不意味着内政方面就万事大吉了。
刘彻还面对着两个麻烦,一个是地方豪强,一个是游侠。
地方豪强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最高级的地方豪强就是诸侯王,下来是有封地的列侯,然后是某些盘踞当地的大家族。
汉景帝时期有七国之乱,到汉武帝的时候这些诸侯王也不老实。
就比如汉景帝的弟弟,一度被承诺会当皇太弟的梁王刘武,他的梁国位于中原富庶地带,府库之中的钱财甚至比朝廷国库还要多。
刘武又穷奢极欲,排场和皇帝刘彻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甚至犹有过之。
每次刘武出行,那是“千乘万骑”,浩浩荡荡,绵延十几里。
刘武还招揽了许多野心勃勃的游侠豪杰,甚至悄悄在国内打造了数以万计的长弓、盔甲、武器。
当时许多人都怀疑刘武会成为第二个吴王刘濞,随时都可能起来造反。
还有江都王刘非,在自己的江都国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各种事迹数不胜数。
最奇葩的是,刘非和儿子刘建同时看上了一个叫做梁份之人的女儿,然后父子两人为了这个女人争风吃醋。
最后刘建强行抢走梁份女儿将其霸占,梁份拼命阻止,被刘建当场让人杀死。
梁份的家人极为气愤,直接告到朝廷。
当时朝廷的丞相是田蚡,田蚡压根就不敢管这件事情,就当没看到。
还有功臣集团的诸侯,在刘彻没有改革之前基本留在长安,不过也会派族人或者子弟去治理自己的封地。
这些族人子弟同样在封地里无法无天,各种事迹和刘武、刘非大同小异。
民间的大家族像灌夫的灌家,一样也是藐视地方官,把郡县当成自家的国土。
金幕中,各种豪强做的坏事一一闪过,让汉初世界的刘邦不由皱眉。
“他娘的,这些家伙怎么还是这么嚣张?”
“朕都处置过他们了啊。”
作为一个街溜子出身的开国皇帝,刘邦当然是非常了解豪强的。
别的不说,之前皇后吕雉所在的吕家,也是一个豪强啊。
吕家之所以举族搬到沛县,就是因为在老家被其他豪强家族打败,只能离开家乡。
刘邦是打击过豪强的。
早在西汉刚刚一统天下之后,大臣露敬就建议刘邦将关东六国的豪强家族全部迁移到关中来。
让这些豪强家族远离家乡无法危害地方,关中作为天子脚下也方便就近监视处置。
而且要是关东六国旧地有人造反,刘邦也能从这些豪强家族之中挑选优秀子弟一起平定叛乱。
萧何闻言,表情有些复杂,却没有开口说话。
太子刘恒心中却一动,想到了一个答案。
不过,刘恒也没有说。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开国时期刘邦虽然打击过了一批当时的豪强,但由于西汉朝廷长期奉行无为而治的黄老学派治国方针,在缺乏足够的朝廷监督和压制下,新一批豪强很快又重新崛起,替代了老豪强的地位。】
【这些豪强的存在,极大地削弱了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以及百姓对大汉的认同感和向心力,也是刘彻想要集权于自身的一大阻碍。】
刘彻坐在皇位上,看着面前的主父偃。
“迁徙豪强?”
主父偃点了点头,正色道:
“陛下,天下豪杰相互兼并,祸乱子民,可将其尽数迁徙茂陵,内实京师,外销奸猾。”
刘彻缓缓点头。
“就这么办。”
事实上,刘彻时代的许多大臣,就是从这些迁徙到茂陵的豪强之家中选出来的。
董仲舒、袁盎、冯唐、杜周、田延年等等。
迁徙当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就好像刘邦时代迁徙了一大批豪强,很快就会有新的豪强家族诞生。
必须要源源不断地打击这些豪强,让后来者安分守己,以儆效尤。
当然,对法家官员来说,所谓进行打击,就是一个字——杀!
打击豪强这个工作,早在汉景帝的时候就已经进行。
郅都、宁成两大酷吏,就是在汉景帝刘启时代出名的。
郅都奉刘启之命出任济南太守,当时济南郡内大小豪强三百多家,其中最大的瞷氏横行不法,完全不把利刃济南郡守放在眼里。
郅都一上来就杀了瞷氏全族,随后又将其他查明的豪强家族犯罪之人一律全家诛杀。
一年时间,整个济南郡有过万豪强子弟死于郅都之手。
甚至就连隔壁郡的豪强前来济南,也会被郅都擒拿法办。
镜头中,郅都非常平静地坐在桌案之后,注视着面前被绑在木架上的男子。
男子头发散乱,衣不蔽体,遍体鳞伤,正不断发出呻吟。
郅都淡淡道:
“继续。”
一名衙役闻言,立刻从旁边的铁炉中拿出一块烧得通红的烙,朝着男子走去。
男子脸上明显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挣扎着开口道:
“我招,我全都招。”
衙役闻言停步,看向郅都。
郅都面无表情地开口:
“继续。”
通红的烙铁被按在了男子身上,顿时冒出一股青烟,空气中多了烧焦的味道。
男子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不断抽搐,挣扎。
过了几秒,眼见男子几乎痛得昏厥,郅都才平静道:
“停。”
烙铁被移开,男子的身体依旧还在不停抽搐。
“招了是吧,那就说吧。”
“从头到尾,事无巨细。”
“少一个字,那就再来。”
良久之后,郅都手里多了一份供状。
看着这份供状,郅都露出满意表情,站了起来。
“随本官去抄家。”
画面一转,郅都站在了一座非常豪华的大宅中。
这座宅子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打倒在地,嘴角流血,愤恨地看着郅都。
“郅都,你行事如此酷烈,必定为天下人所忌惮,得到天谴?老夫等着你凄惨死去的那天!”
郅都阻拦住想要继续暴打老者的部下,走到老者面前,蹲了下来。
这位着名酷吏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吴源,你吴家在县里欺男霸女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天谴?”
“你霸占多名少女,最小的年纪不过十岁,她们的家人被你吴家家丁杀害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有天谴?”
“你这种目无国法的老混账都不怕天谴,本官会怕?”
说完,郅都伸出手,平静地扼住了老者咽喉。
直到老者双目泛白,口吐白沫,即将死去之时,郅都又突然松开。
老者本能地大口呼吸,剧烈咳嗽。
郅都将沾染老者唾液的手在对方丝绸袍子上擦了擦,站了起来,淡淡开口:
“对本官来说,陛下就是天。”
“你说天谴?笑话!”
随后,郅都环顾一圈四周,对着一旁的衙役们道:
“吴氏罪大恶极,历年迫害之人过万,直接被吴氏残杀之人为二百三十一人。”
“吴氏族人总计三百四十二口,你们的任务就是从老到少,选出二百三十一人为那些枉死者偿命。”
一名衙役开口问道:
“大人,剩余的一百多人之中若是还有成年的,那该怎么办?”
郅都看了一眼刚刚回过气来的老者吴源,呵呵一笑。
“六岁以下幼女、幼子全部籍为奴婢,十二岁以上女子全部籍为娼妓。”
“六岁以上男子若还有活口,嗯,活口?”
衙役愣了一下,赶忙道:
“对,没有活口!”
郅都淡淡道:
“那就去办吧。”
【郅都之名,传遍整个山东。不单单是济南郡,就连周围所有诸侯国、郡县中的豪强,于郅都在任时统统都夹起了尾巴做人。】
【汉景帝刘启所任用的酷吏已然如此,但刘彻却依旧觉得不够。】
【在刘彻看来,这些欺压百姓,迫使百姓屈服的豪强,应该全部死绝!】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刘彻启用的酷吏,有过之而无不及。】
首先,是义纵。
义纵的姐姐精通医术,多次给太后王娡诊治妇科病,王娡开心之下一句话,就让义纵通过察举进入了官场。
义纵在当长安县令的时候,执法就非常严格,大力打击那些不愿意遵守法律的勋贵集团。
镜头中,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愤怒大叫。
“你疯了吗义纵?我外婆乃是太后,我舅舅是当今陛下,你竟然敢抓捕我?”
义纵面无表情,冷冷开口。
“王侯犯法,与庶民同罪!”
【此事让义纵名声大噪,正苦于少有官员敢和豪强作对的刘彻得知后大喜,立刻将义纵晋升为河内都尉。】
在河内郡,声名最大的豪强是穰氏家族。
义纵刚刚到任三个月,直接诛杀了穰氏家族上下一千多人,随后又抓捕、斩杀、流放了超过五千名游侠、盗匪和地痞流氓。
只不过一年时间,原本盗匪遍地的河内郡治安瞬间扭转,变成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安全之地。
刘彻得知后越发高兴,又将义纵提拔为定襄郡太守。
定襄郡是大汉和匈奴的边境,这里的社会秩序极其混乱,许多人犯下案子之后直接逃到草原上匈奴的地盘里躲藏,官府也无可奈何。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定襄郡大牢中已经收捕,等待朝廷那边回复便可处斩的重刑犯竟然还有两百多人!
刚刚到任的义纵站在大牢面前,意外地发现大牢门口竟然人来人往,便皱眉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官员赶忙道:
“太守大人,这些都是来探望死囚的,基本上是死囚们的宾客、朋友、昆弟。”
“死囚们只要一等朝廷回复便可问斩,按照惯例,咱们也会给他们亲友一些告别的机会。”
义纵哼了一声,冷冷地开口道:
“这些死囚,哪个不是罪大恶极之人?能来探望他们的,也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传本官的命令,将今日所有前来探望死囚者,除了死囚家人外,全部收捕!”
官员傻眼了,过了好一会才道:
“可是大人,这些人可能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咱们用什么罪名来收捕他们呢?”
义纵笑了笑,淡然道:
“为死囚开罪,打算劫狱!”
很快,大批衙役抵达,开启了抓捕行动。
太守府内,官员擦着汗水,对着义纵道:
“一共抓捕了四百余人,太守大人,咱们恐怕没有这么多人手一一审问。”
义纵呵呵一笑。
“谁让你审问了?”
一个月后,之前已经明确犯罪被收捕的两百多死囚被当街斩首。
再过半个月,朝廷新的文书到来。
义纵于是将那些前来探望死囚的昆弟、宾客、朋友等四百余人,也一并处斩!
定襄城中,四百多具尸体被源源不断地运出城,丢在了乱葬岗上。
官员愁眉苦脸地开口:
“太守大人,这里面肯定有误伤的,您会被弹劾的。”
义纵点了点头,道:
“的确,和死囚来往的并非都是犯罪该死之人。”
“但——乱世当用重典!”
“反正这些人若是隔一个杀一个,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全杀了,纵然搭上几条无辜性命,那也无妨。”
【四百多探监之人一夜被诛杀殆尽,直接震慑了整个定襄郡。】
【别说是当地游侠,就连定襄郡的豪强家族同样也当起了守法良民。】
【但如果以为义纵这种就已经是酷吏巅峰,那又不然。】
义纵调离河内郡不久,原本已经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河内郡,治安情况竟然又迅速恶化了。
之前夹起尾巴做人的豪强重新变得猖狂,那些逃到外敌避难的游侠盗匪也纷纷回归。
不过半年时间,河内郡竟然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义纵的到来,好像仅仅是杀了一批人,并没有改变什么东西。
刘彻在得到这个情报之后勃然大怒。
“这些河北燕赵之地的奸猾游侠,他们如此祸害朕的百姓,简直不把朕这个大汉皇帝放在眼里!”
刘彻迅速发出旨意,将法家官员,广平郡都尉王温舒升职调任河内郡太守。
王温舒刚到河内郡,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准备五十匹驿马和两百名驿卒。
同时,王温舒公开宣布接受老百姓的检举控告。
三天内,王温舒接到了超过五百份诉状。
这还是因为大部分百姓不识字,压根写不了诉状!
第五天,王温舒直接发动,拿着诉状一户户人家抓了过去。
每抓捕一批,王温舒就让驿卒们快马接力,将缴获的罪状证据写成文书,送往长安。
几乎每半个时辰,河内郡城就有一名驿卒飞速出发,前往长安。
一天后,每半个时辰就有两名驿卒出发,又有两名驿卒从长安归来。
王温舒坐镇府衙,飞速扫了一眼刚刚从长安送回来的朝廷文书。
“李家、陈家、王家都已经批准了,立刻让刽子手行刑,族诛!”
“什么,铡刀都有点卷刃了?赶紧磨,要快!”
说话间,又有一份朝廷文书送到。
“嗯,刘家,周家和齐家都被朝廷确认,全家老小统统杀了。”
“武必大已经明确责任,即刻斩首。”
“最后一批问斩的文书送出去了没有?”
【王温舒利用五十匹驿马和两百名驿卒,高效地完成了河内郡到长安的传递工作。】
【长安方面总共批准了王温舒三百多份定罪文书,被定罪的犯人超过一千家,批准处斩的人数超过了五千人。】
【这一切,都在两天内完成。】
【王温舒的行动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许多刚刚被收捕的犯人,他们的家属才准备好礼物来到衙门打算进行打点,却已经得知自家犯人已经身首分离。】
【这一次的疯狂杀戮,让河内郡城之外专门划拨出来的行刑场地旁边小河被鲜血沾染,“血流十余里地”。】
【在王温舒远胜郅都的疯狂杀戮下,河内郡残存的豪强家族吓得肝胆俱裂,纷纷举族搬迁逃离河内郡。】
【至此,经过义纵、王温舒两位酷吏接连大杀了两波后,河内郡治安彻底扭转,直到大汉亡国都是天下治安最好,老百姓最能安居乐业的一个郡。】
汉初世界之中,刘邦满意点头。
“杀得好,杀得好啊!”
“这金幕的说法不对啊,杀豪强和游侠盗匪的那是好官,怎么能被称之为酷吏呢?”
萧何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杀人太多,有伤天和。”
刘邦哼了一声,道:
“老萧啊,你就是秦末的时候看到死人太多了,就觉得杀人不好。”
“这些个混账豪强游侠,哪里是什么好人?他们欺压百姓,死有余辜!”
道理其实是很简单的。
任何人都想要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豪强以及给豪强当打手的游侠,他们不可能去和大汉朝廷对抗,因为那是造反,纯纯找死。
如果和本地的其他豪强对抗,大家实力都在伯仲之间,胜败难料,输了一样也是死。
但老百姓就不一样了,普通的老百姓压根就没有什么势力可言,受了欺负也求告无门,是最好的欺压对象。
所以豪强天然就会欺压老百姓,这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老百姓苦哈哈的,钱是肯定没多少的。
但老百姓有以前开国时候分的田地啊,在这个农业社会的时代,田地可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资源。
而且,老百姓本人,也是一种资源。
比如说,老百姓家里长得漂亮的女儿,豪强们可以抢来当小妾。长得不漂亮的,也可以当女奴。
老百姓家里身强力壮的儿子,豪强们可以驱使他们给豪强种田,或者干脆培养成游侠打手。
这样一来,豪强们就能世世代代的压榨老百姓,获取源源不断的资源。
那问题就来了,老百姓都被豪强控制了,谁来给朝廷缴纳税赋,打仗时候的兵源,修建长城、道路、水利工程所需要的劳役谁来服?
再说了,豪强欺压得这么狠,老百姓受不了,又再学陈胜吴广起义,想要推翻大汉怎么办?
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这些豪强们压榨的是百姓不假,但其实也是在掘大汉的根!
任何一个有理智的皇帝,都会对这种地方豪强,以及为虎作伥的游侠深恶痛绝。
这就是为什么刘邦叫好的原因。
刘恒若有所思,缓缓开口道:
“法家本来就是执法非常严厉的,义纵、王温舒等人虽然杀的人多,但基本上也都是死有余辜之徒。”
“所谓的酷吏,应该就是那些豪强的后代们进行的抹黑吧。”
刘邦呵呵一笑,道:
“不只是豪强,还有儒家。嗯,儒家不是最喜欢讲什么亲亲相隐吗?”
“娘的,这些儒生最虚伪了,竟然把亲情至于国家律法之上。”
“哼,你注意看就知道,所谓的豪强家族,一大半都是信的儒家。”
“朕拿儒生的儒冠当尿壶,可不算冤枉他们!”
刘恒一怔,突然觉得自家父皇说的非常有道理。
受害的是豪强,后世写史书的却是儒家中人。
为什么写史书的儒家中人要给豪强说话?
显然只能因为这些豪强和他们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甚至就是他们的祖先!
在华夏古代,能读书的那可不是一般人。
绝大部分的儒生,出身的家族都是当地豪强。
法家的官员的确是非常严厉不假,义纵和王温舒也不可能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圣人,说不定也做过许多以权谋私之事。
但这些儒家士人为了给祖先开罪,刻意贬低义纵王温舒,丑化义纵王温舒坚决执行法律,将老百姓从豪强欺压下解救出来的行为。
其心可诛!
刘恒突然想起了自己从金幕中看过的一句话。
“一个王朝之中,只有皇帝和老百姓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中间负责帮助皇帝统治老百姓的那个阶层,永远都是国家最大的隐患,永远都是最希望分裂国家、损公肥私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