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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辰还很早,宫门里还没什么人出入。
知府看到一顶极普通的轿子被两个下人抬过来,旁边就跟着一个侍女打扮的人。
他暗想肯定不是来接这太子妃的,可能是宫里面哪个管事小公公的轿子。
太子接自己的正妻,还是费了那么大心思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就算不亲自来迎接,也不至于用一顶这么寒酸的轿子来接人。
知府视线直接越过了那顶轿子,继续往宫门里张望,等着来接太子妃的华丽轿子。
可那顶灰布轿子却直接往他这边走了过来,玲珑的贴身侍女珍珠示意轿夫将轿子放下来,问了一句:“是苏州知府王大人吧?”
知府立刻应声:“是的,下官特意亲自护送太子妃娘娘回宫,就担心半路上出了什么差池。”
珍珠直接掀开马车的轿帘看了一眼,苏锦噬魂散的毒开始发作了,加上在马车里颠簸了一整夜回京,她已经在轿子里睡着了。
珍珠皱了眉头:“小郡主呢?王大人怎么没一起带回来?”
知府应着:“太子妃说,小郡主是这几日走丢了,下官已经让人去好好找了,想着先送太子妃回来。”
他也摸不准这珍珠是什么身份,只能尽量客气些。
珍珠暗暗勾了勾唇角,将永乐弄丢了,她苏锦居然还敢回来。
等回了东宫,看殿下怎么收拾她。
她等不及要看好戏,直接将轿子里的一个小提箱递给了知府:
“有劳王大人了,这里面是一百两黄金,太子殿下的一点心意,还望王大人笑纳。”
王大人笑得眉眼都弯了,这一点小心意,可是他十年俸禄都抵不上的了。
他本还失望没能在太子面前混个眼熟,看到眼前这么多金灿灿的黄金,只剩下满心狂喜了。
他一边伸手接一边客套着:“太子殿下太客气了,为太子殿下办事,是下官的本分。”
他也顾不上多想、为什么太子会用这么寒酸的轿子来接苏锦。
直接让下人帮忙,将马车里的苏锦扶到了轿子上,连连道谢后,他就先离开了。
知府一走远,珍珠就变了脸色,不耐烦地让起轿,闷声嘀咕道:
“真够晦气了,还回来干什么。好不容易有了良妃娘娘帮忙,温宝林眼看就要得殿下宠爱了,她倒好,又回来膈应人。”
凌斯晏不放心自己的生母,到底也不愿再遮遮掩掩了,直接让皇上下旨让良妃回宫,暂管凤印暂理后宫。
至于当年良妃犯错被关冷宫的事情,全部归咎于已故皇后的栽赃陷害。
再昭告了天下,良妃才是凌斯晏的生母。
为了方便以后良妃当太后,凌斯晏还计划开始扶持良妃的娘家,让良妃的兄长跟妹夫都入朝为官。
毕竟哪怕是凌斯晏的生母,如果身份不够,也是无法当太后服众的。
皇上这最后几天在位的时间,彻底成了傀儡,为了等自己退位后能过上安稳日子,算是只能任由这个即将登基的儿子摆布了。
轿子到了东宫外面,珍珠突然想到了什么,直接让轿子停下来,将痛到快要昏迷的苏锦拽下了轿子。
“太子妃既然这样身体虚弱,那就在外面吹吹风清醒清醒,再自己进去吧。”
抬轿子的下人有些惶恐:“珍珠姑娘,这不合适吧?殿下要是发现了怪罪下来……”
珍珠嚣张道:“就听我的,你们不该说的最好不要多嘴。
如今殿下的生母良妃娘娘回来了,温宝林最得良妃娘娘喜爱,就是殿下,也不会忤逆自己母妃的意思。
我如今是温宝林的贴身侍女,你们敢不听我的吗?”
抬轿子的下人也不敢惹事,到底是先下去了。
珍珠冷笑了一声,看向面色惨白的苏锦,得意地直接先进去了。
她刚进东宫,没料到本还没从凌云殿起来的凌斯晏,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珍珠面上得意的笑差点没收住,吓得立刻跪了下去:“殿……殿下,您起了。”
凌斯晏扫了眼她身后,冷声问了一句:“人呢?”
珍珠还当他是不会过问的,一大早太子妃到了宫外的消息传过来,凌斯晏都没让轿子去接。
还是玲珑求他说不能太委屈了太子妃,再去求了良妃娘娘,这才抬了顶轿子出去接人。
凌斯晏没松口,玲珑也只能用自己的轿子。
珍珠现在摸不清,凌斯晏到底是什么心思。
眼前人不耐地再开口:“问你话,聋了?”
珍珠猛然回过神来,脑子里赶紧想着对策,随即“砰砰”先磕了两个头。
“殿下,奴婢带了轿子去宫外接了太子妃,可太子妃嫌……嫌这东宫的轿子脏,一路吵着要下轿。
奴婢看太子妃面色不好,好像是病了,也没敢跟她僵持,只能在东宫外将她放了下来。”
珍珠慌张地继续解释:“殿下明鉴,奴婢绝无半句虚言,绝没有对太子妃不敬。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
她话音未落,苏锦走了进来,走到了她身后。
凌斯晏面容淡漠,她走的这些天他有多担心,如今她出现在他眼前,他就有多恨她。
永乐没跟着她回来,她自然是设法将那小孩送走了。
至于她自己回来,除了解药和永安的骨灰,她还能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样,她如今怕是早跟燕太子跑去北燕,过逍遥快活日子去了,还可能回来?
他冷声吩咐珍珠:“下去。”
珍珠立刻慌张爬了起来,因为撒了谎,她看都不敢再看苏锦一眼,低着头急步离开了。
凌斯晏透着寒意的目光落到苏锦身上。
苏锦走不动了,他也不走近一步,就远远看着她:“还知道回来,还回来干什么?”
入心入肺的疼痛在体内蔓延开来,苏锦疼到开始神志不清,只感觉耳边尖锐的耳鸣声,带动着整个脑子都像是要炸开来。
寒冬腊月里,她额上豆大的汗珠只往下砸。
她跌跌撞撞过去,用最后一丝力气去拽他的衣袖:“我受不住了,你把解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