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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声音很大,生怕凌斯晏不知道苏锦在外面偷听。
苏锦下意识想回身离开,清楚里面的人多半听到玲珑的声音了,还是继续站在了门外。
殿门很快被打开,凌斯晏开门出来,墨容时也一起跟着出来了。
相比于凌斯晏含着探究的目光,墨容时面上则是带着笑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苏锦有些不大自在地将手里的披风递过去:“我醒来看你还没回去,怕你冷就给你送件衣服过来。”
她转而就看向墨容时:“容时哥哥也在。”
墨容时眉眼含笑:“嗯,过来找你夫君说点事情,小锦儿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凌斯晏看向她手里的披风,本来心情还不错,一听她又叫墨容时“哥哥”,就皱了眉头。
本还想质疑她为什么站在外面不敲门,是不是听见了什么,现在也早忘了。
他沉声道:“不许叫哥哥。”
苏锦将披风塞他手里,就应声道:“哦,墨世子。”
墨容时笑出声来,揶揄了一句:“哟,都这么听你话了?”
他说笑了几句,也没多待,就先走了。
凌斯晏揽着苏锦往凌云殿走,就了然道:“以后想听什么就直接进去听,不用站在门外吹冷风。”
不等苏锦应声,后面玲珑就追了过来:“殿下,妾听说太子妃昨晚回来染了点风寒,应该调养一番再服侍殿下更合适,要不殿下今晚去妾的翡翠居歇着吧?”
苏锦倒是巴不得,难得也愿意附和玲珑一下,立刻掩嘴就用力咳嗽了几声。
凌斯晏垂眸看她:“看来这风寒还不轻。”
苏锦声音都弱了几分:“是挺严重的,你还是去别处,或者我今晚就不住凌云殿了吧。明月姑姑,叫人帮我去拿碗姜茶。”
杏儿还受了伤在静心院里待着,苏锦除了不想跟凌斯晏待一块,也想等凌斯晏走了,就去看看杏儿。
玲珑心生暗喜,走近过来就想挽凌斯晏的手臂,手刚伸过去,被避开来。
凌斯晏低笑出声:“太子妃既然病得不轻,孤这个做夫君的,哪有不留下来照顾的道理。
孤亲自去给你端姜茶,太子妃先去凌云殿好好歇着吧。”
苏锦咳嗽声立刻就停了。
凌斯晏再看向玲珑:“温宝林不是刚小产吗,宜静养,这一个月就不要多出来走动了。”
这话算是将玲珑给禁足了,玲珑本还想借小产的事情装虚弱,闻言就泛白了面色:“殿下,妾,妾其实没事的……”
“好了,带你们主子回去歇着吧。”凌斯晏打断了她的话,吩咐翡翠居的下人。
玲珑红了眼,不甘心地不愿意走:“殿下,是不是妾做错了什么,还是因为孩子的事情,殿下对妾心生了芥蒂?”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当日她被皇后陷害流产时,凌斯晏明明还很愤怒,说一定要给她讨个公道。
可皇后被打入地牢了,之后他却连看都没来看她玲珑一眼。
他的态度转变,来得太快,太令她猝不及防了。
她什么都不顾,告发扳倒了皇后,还以为以后可以依靠凌斯晏。
可现在没有退路了,才发现事情远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凌斯晏面色有些不耐烦,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苏锦的身上:“没有的事,你回去吧。”
玲珑低泣出声来,甚至不顾及这么多下人在场,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殿下您,是不是真的只将玲珑当一颗棋子?”
凌斯晏皱了眉头:“说什么?”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并不代表就可以忍受玲珑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来指责质问他。
像她这样没有家世、不聪明、不忠诚的人,被当棋子那也是她活该。
如今皇后倒了,她的价值也不剩多少了。
他需要一个妾室来证明他没有痴情一人,但这样摆着做做样子的妾室,除了她玲珑,多的是人能来当。
玲珑被他这一反问,就有些没了底气,咬着嘴唇没出声。
凌斯晏淡声道:“温宝林要是不信任孤,不喜欢这东宫,孤可以即刻给你文书,放你出宫。”
她就顶着一个被太子娶了又不要了的身份,一无所有地到外面去,又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玲珑慌了神,哪怕凌斯晏就是将她当棋子,事到如今她又还能怎样?
她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殿下,是妾失言……”
凌斯晏没等她说完,丢下一句“回去”,就揽着苏锦进了凌云殿。
凌云殿前院的大门关上,玲珑呆若木鸡地站在殿外,身上从头凉到了脚。
凌斯晏不爱她,他刚刚的言语,算是承认了他就是拿她当棋子。
是啊,他就是将她当棋子,那又怎样,她还能怎样?
身旁的侍女过来扶她:“宝林,外面冷,奴婢还是先扶您回去吧。”
玲珑神色恍惚地回头,抓住了侍女的手:“珍珠,他不可能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不可能的对吧?
好歹我跟他也同床共枕过,好歹我也怀过他的孩子,他不可能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吧?”
珍珠小心翼翼地应着:“您服侍殿下这么多年,如今殿下又立您做宝林,殿下一定还是疼爱您的。”
玲珑点头:“对,对,他一定也在意我的。他在床上的时候,对我那样……”
她声音突然就停了,直到这一刻,才开始生出了怀疑:“床上的,真的是他吗?”
她怀上了孩子,又猝不及防地流产了,罪魁祸首是皇后送来的一盘栗子糕。
可皇后要真想害死她的胎儿,会那样正大光明地送一盘有毒的栗子糕来给她吃吗?
她想着想着,太多的事情都开始变得不对劲,却清楚地知道,无论怎样,都已经太晚了。
她知道得太晚了,事到如今除了讨好凌斯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他给她留条活路,她已经别无他法了。
她呆站在殿外的寒风里,眼泪无声无息落下来。
她那样满心欢喜地那么多个夜晚,那样惊喜地怀上了的那个胎儿,她的枕边人,她孩子的父亲,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