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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案发现场,顾白羽紧蹙着双眉一语未发。
眼前的景象比以往几次的现场都更加残暴无情,整整十个人,面容惊恐地躺在血泊之中,每个人身上都是累累的刀伤,鲜血满地几乎令人无处下脚,连心最刚硬的展承淮都不忍心多看这案发现场几眼。
“凶手改变了杀人手法,杀人现场比从前那几个更为真切合理,”淡漠的嗓音忽然响起,顾白羽神色冰冷地带上手套鞋套往被封闭起来的现场走去。
“杀人手法的改变,怕是与这几日凶杀案的消息被清州府衙对外公开有关系。”沉着嗓子,负手而立的展承淮出声说道。
凶杀案现场有武安城运河船坊伙计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在外,引起清州百姓的不满与愤慨,一时之间谣言四起,群情激愤,为了平息愈演愈烈的,陶纪修不得已以太守的身份出面,将案件侦破中的发现对外公开,以证明那尸身出现在凶案现场的武安城船坊伙计,在案发当时早已死亡。
陶纪修此举,为的是让情绪激动的清州百姓冷静下来,毕竟那武安城的伙计究竟是凶手还是同为受害者,尚且不得而知,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便随意怪罪武安城的生意人和百姓,才真的是落入了凶手的圈套。
“凶手惯用的手法不得已改变,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件好事”,顾白羽的嗓音淡淡地响起,蹲在刚刚捕快给她指出的两个无名氏的死者身前,顾白羽抬手指着死者胸前那一处鲜血淋漓的伤口,继续说道:“习惯的手法突然改变,往往就会使凶手犯错,凶手只要犯错,就会给我们留下更多抓到他的线索。”
将视线落在杜亦寒的身上,顾白羽问道:“看过张仵作给你的验尸法则了吗?”
“看过了,不过没有全都记住。”老老实实地点头回答,觉察到周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杜亦寒一时有些不自在。
“那就戴上手套,过来检查一下这个受害者,告诉我他与之间你所见的有什么不同。”声音冷静而从容,顾白羽指挥道。
呆愣片刻,反应过来的杜亦寒听话的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来到顾白羽身旁,脑海里一面回忆着那本《验尸基本方法》上面所写的步骤,一面尝试着按部就班地检验尸体,半晌,才开口说道:
“按照……按照尸体僵硬的程度来看,受害者死亡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与前几次至少死亡一到两个时辰有所不同,胸口的刀伤看上去像是致命伤,但是因为前几次的死因是毒杀,所以我不敢确定。”
略带踟蹰的说完,杜亦寒抬头紧张地看着身旁的顾白羽。
“大致推断不错,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与尸温来看,这次的无名氏受害者与其他受害者基本是在同一时间死亡,”在杜亦寒观察眼前的受害者的同时,顾白羽已经初步检验了距离无名氏不远的另一位受害者。
抬手指着无名氏死者胸前的伤痕,顾白羽接着说道:“根据前几次的验尸经验,对死者的直接死因保持怀疑是正确而必要的,但根据胸前伤口的出血量及血液的喷溅状态,你应该至少能得出,受害者胸口被刺伤时并未死亡的结论。”
认真地记着顾白羽所说的每一句话,杜亦寒不住地点着头。
“将两个无名氏排在前面,第三个,”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案发现场的全貌,顾白羽锐利地目光细细地扫过每一个面容可怖的受害者,纤细的手指指向死亡位置最为靠里的一个粉衣歌妓,对着前来搬运尸体前往验尸间的捕快说道:“是她。”
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出凶案现场,顾白羽神情淡漠地看着围在案发现场之外的清州百姓,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面孔,却无一例外的,在看到她的身影出现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那议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有赞同理解,也有反对谩骂,然而却全然入不了顾白羽的耳朵。
裹着白布的尸体一具具摆在验尸房内,没有急着褪去衣衫检验尸体上的伤痕,顾白羽只是确认杜亦寒站在能够完整地看到验尸全过程的位置上之后,低头开始检查受害者的外部状态。
“无名氏一,男,目测年龄在十五到十七岁之间,身高约五尺左右,初步推断死亡时间为今日卯时,致命伤初步断定为胸口刀伤。”异常标准地进行着验尸的程序,在场的众人对顾白羽的如此地举动皆是心知肚明。
仔细地检查着受害者,那垂在身体右侧紧紧握着的右手引起了顾白羽的注意。
轻轻地将受害者的右手掰开来,一块被鲜血浸染的不成模样的布料出现在顾白羽的眼前。
用镊子将布料小心地从受害者的手中取出放在托盘里,顾白羽将摆在一旁的清水倒入托盘内,仔细地将上面的血迹用清水漂干净,衣料上的花纹便渐渐地显示出来。
随即将带着图案的布料交给站在一旁的苏墨轩,顾白羽说道:“你看这个,我觉得不像是简单的衣料图案,而似乎是哪里的标志。”
凑过去看着顾白羽递来的衣料,苏墨轩剑眉微微蹙在一起,思忖片刻说道:“这个图案我看着有点儿眼熟,似乎这几日在哪里见过,”转头对着身后的捕快,吩咐道:“拿纸笔画下来给另外一位苏公子看看,或许他能想起什么来。”
好容易从船坊老板与清州百姓的连轴轰炸中抽出片刻的喘息时间,疲惫不堪的李景毓破天荒的没有跟着顾白羽来到验尸房,而是找了个可以容身的地方,抓紧时间小睡一会儿,然而眼下看着苏墨轩这副样子,似是连这片刻的小憩也不会留给他了。
“死者的身上有很多防御性的伤口,但大部分都是陈旧性伤口,再加上方才从死者衣裳裤脚找到的海藻和水草来看,相信死者生前与凶手进行了激烈的搏斗,并且被关押在临近河畔、甚至就是河面上。”
早已低头继续检验尸体的顾白羽褪去了无名氏死者的衣衫,指挥着杜亦寒将防御性伤口的形状描绘下来,顾白羽对着站在一旁做验尸记录的苏墨轩说道。
“我可以找人去认一下水草和海藻的种类,看看我们能不能有点好运气,遇到品种特殊的水草帮我们缩小范围。”点点头,苏墨轩将顾白羽放在托盘中的水草和海藻样子细致地描绘下来,顺手交给了侯在验尸房内的捕快手中。
眼看着顾白羽手中锋利的解剖刀从皮肤上刺入体内,站在一侧的杜亦寒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白羽手下的一举一动,写在书册上的内容毕竟不如亲眼所见那般真切,浑身肌肉紧绷,杜亦寒没有觉察到自己此刻的神情是多么的激动而求知若渴。
将第一个无名氏检验完毕,缝合好刀口的顾白羽没有片刻的停顿便立即抬动脚步来到了第二个无名氏的身旁。方才一个捕快匆匆忙忙将展承淮叫走的身影尽数落在顾白羽的眼中,她知道,这个案子拖得越久,清州城中的混乱场面就会愈发的严重。
似是为了验证当初顾白羽说的那句话一般,两个无名氏死者都或多或少的给几乎陷入僵局的案情调查带来了新的线索。
两具尸体的验尸结果极为相似,最为不同的,便是第二具无名氏的尸体左手指甲缝中,被一向细心而不放过方寸可能的顾白羽,找出了几许血丝与皮屑,依着死者身上防御性伤痕的状况来看,那指甲缝中的残留物,应该是死者在挣扎反抗时弄伤了凶手而留下的证据。
若是放在顾白羽穿越而来的二十一世纪,那残留在指甲缝隙中的皮屑与血迹几乎就已经可以帮他们追查到凶手,然而放在无法验证DNA的大兴王朝,却只能是作为寻找凶手的又一个辅助的外部证据。
有总比没有好。
字典里从来便没有“放弃”和“抱怨”两个词的顾白羽,面对验尸环境如此简陋的大兴王朝,心中有的,只是如何充分利用眼下的条件与证据更好的找到有利的线索,以尽快抓到凶手,而不是心灰意冷的抱怨,甚至放手不做。
待到第三具尸体抬到顾白羽面前的时候,被关在柴房三天三夜的她已然有些疲惫。
才刚刚掀开那裹在尸体之上的层层白布,浓重的血腥气息混合着胭脂水粉的味道便扑面而来,黛眉微蹙,顾白羽那锐利的眼眸转而望向刚刚已经检验完毕的两具无名氏的尸体。
两具无名氏尸体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虽然并不完全相同,却隐隐约约飘散着一丝极为独特的花朵香气,此刻有了这歌妓身上的气味作对比,却是解开了顾白羽刚刚一直浮在心头的疑惑。
那气味儿,分明是清州城中每家船坊的歌妓都会使用的紫鸢花粉胭脂水,而这紫鸢花,却仅仅只在清州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