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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琳被他这样孩子气的话语给逗笑了,“什么呀,那是丽姐儿做的,我做的给你留着呢。”说罢就掀开了食盒的盖子,从里头拿出一叠月饼来。
蒸月饼的模子的方琳请赵大武帮忙刻的,包好的月饼拓上去,皮上就有了花好月圆、幸福安康的字样。
段南山一手一个,忙不迭地往嘴里塞,方琳怕他噎着了,急忙腾出一只手,将腰间的水囊拽下来递给他,示意他喝水。
吃饱喝足之后,段南山开始逗弄起许久未见面的儿子,奈何小家伙儿一脸怏怏,似乎对亲爹不感兴趣,朝方琳伸着胳膊要她抱。
“皓哥儿白天玩累了,这会儿怕是困了呢。”方琳笑了笑,“对了,我刚刚来的路上碰见了太守大人,他说咱爹的案子差不多就要重审了!”
段南山眯了眯眼,“太守大人说的?该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你说要救我那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太守大人听他的话?”
方琳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不愿往深了想,更不愿意掺和到那些人的官场斗争里去,她只想救回段南山,帮他替段衍之翻案罢了。
“你别想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咱的救命恩人,虽说有利用咱们扳倒孟庆余的嫌疑,可到底也是给咱指了条明路,往后有机会,报了这恩情也就是了。”方琳一边哄着儿子入睡,一边轻声道。
而此刻,督军府里却坐着一位客人。
“何督军,你说太守大人他这是什么意思?如今旱灾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他还赖在青阳县衙不走,衙门里上上下下有个什么事他都要过问,我这县令倒成了摆设。”说话的人一脸褶子,表情焦急又愤懑,正是朱县令。
何武端起酒杯,在一旁伺候着的美妾立刻便给他添满,他搂过那女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随即才看向朱县令,半倚着椅背漫不经心地道:“县令大人说话可要慎言哟。”若是方琳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个女人正是她的小妹方敏。
“哎呀我的督军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陈康平他在青阳赖着不走,不就是怕我们贪了他那几十万两的赈灾银子嘛,可说白了,他又不是御史,更不是钦差,犯得着嘛!”朱县令急急地说,“他这管了我手里头的事儿就不说了,可他惦记着那赈灾银子,不就是挡了您的财路嘛。”
何武喝了口酒,目光一寒:“朱大人,隔墙有耳,这话可不能乱说。”
朱县令一愣,随即讪笑到:“是是是,督军大人说得对,下官今儿喝多了,可不是在胡说八道么。”
何武听得这话,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朱大人到明年开春就满三年任期了吧,回头我定会在尚书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督军美意,下官在此先行谢过。”朱县令拱了拱手,“我这不是寻思着太守大人日理万机,操心我这一小小郡县,实在是小材大用了些,可我这当下属的,也不好直言,所以想向督军大人讨个主意。”
“这有何难。”何武推开怀里的方敏,示意她退出去,这才轻声道,“本官想个法子,让越州城里忙起来,到时候,走不走就由不得他了。”
朱县令忙端起酒杯敬了何武一杯,两人说说笑笑,夜色渐渐深沉。
方琳从大牢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别说外头的花灯会散了,家里也只有沈平安两口子住的院子亮着灯,想必是刚收摊没多久。
皓哥儿在她怀里沉沉地睡着,方琳用小被子裹紧了他,小孩子到底体弱,万一吹了风着了凉就不好了。
园盘似得明月高悬在天际,方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翌日,方琳醒来已是天光大亮,皓哥儿在身边咿咿呀呀的叫唤着,见她坐起身,哼哼唧唧地似乎是想要她抱。
方琳将儿子抱起来,小家伙儿立刻便咯咯地笑了,可还没高兴一会儿,方琳便将他放进了摇床里,“皓哥儿乖,等娘亲洗漱完,再过来看你。”
小家伙儿似乎是不高兴了,瘪瘪嘴,不过到底还是没能哭出来。
天气渐渐没那么热了,方丽在前院水井边洗衣裳,见到方琳过来喊了她一声,“我还正说找你呢,今儿你给姐夫送完饭早点回来呗,咱姐俩去外头逛逛,这眼瞅着夏天就要过去了,秋衣也得慢慢备着了。”
方琳低头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随即点头应道:“那行,不过咱总不能带着孩子去吧?”
“我问过二舅母了,她说她跟平安媳妇两人帮我们看一会儿,只要我们别再外头逛太久就成。”
打从上次李氏伸出援手,方丽对她的印象一下子改观了不少,旁人常说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经了这么一回,方丽也算是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姐妹俩这边商量的好好的,可万万没想到,方琳去了一趟大牢之后,压根没回来。
事情还要从陈康平收到京中的来信说起,景泽布置在京中的人手可不是吃素的,很快便查出了那些字画的下落,就在这时,傅相爷家的二公子牵头要举办一场品书赏画的局,凡是在京的官员都收到了帖子,傅二公子乃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不说,小小年纪就已经入了翰林院,指不定将来要接他老爹的班,这京城里头,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想攀上傅二公子,所以都拿出自己收藏的好字好画,兴冲冲的赴宴去了。
只可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宴无好宴,傅二公子请了当世书画大家将这些书法字画一一鉴赏,而后让小厮记录在册,当然,这个记载着许多高官名录的册子,最终成为呈堂证供,一曲最好的催命符。
陈康平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上头随便一个人名都比他官职高,比他权力大,要办这些人,可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只能将案子一步一步拉扯大,然后恭请御裁,但要立案,就得有人伸冤告状,这一事情,无疑落在了方琳身上。
于是,去牢里给段南山送饭的方琳碰巧就撞见了陈康平,然后听说了这件事。
段南山说什么也不同意方琳去伸冤,他之前挨了那十杖,即使是放了水,也将将养了近十日,更别说之前因为伤口恶化,差点要了半天命。方琳一个妇道人家,哪受的了这种苦楚。
“不行!你不能去!”段南山紧抓着方琳的胳膊,“哪怕咱们这个状不告了,也不能叫你吃这种苦。”
方琳听得心头一暖,她怎么也没想到,段南山会为了她放弃告状,但事儿还是要做的,她摇头道,“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要是不告这个状,你怎么从牢里头出来?”
“你怎么是个犟脾气,说都说不通呢!”段南山侧过身子,挡住陈康平的视线,趁他不注意,冲方琳眨了眨眼睛。
方琳起先是疑惑地摇头,随即又反应了过来,这么一桩官场大案,以太守大人的资格恐怕是无能为力的,自家这点事儿不过是个引子,好戏还在后头。
其实,按照衙门的规矩,只要自己呈上诉状,若是官府按流程接了,自然不需要挨板子,可这里是青阳县而非越州城,太守大人想审案,自然得经过朱县令,有了旁人插手,这事就不那么好说了。太守大人想让这事儿看上去自然些,才会叫自己去敲鸣冤鼓,好演一出堂前救夫的戏码。但事实上,无论她敲不敲鸣冤鼓,这案子终究还是要审的,毕竟这件事,可不是太守大人一个人能做主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方琳倒没有之前那般着急,她假装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无奈地点头道:“好吧,全都听你的,不然要是咱俩都进了大牢,皓哥儿就没人照顾了。”
说罢这话,她又扭头看向陈康平,有些犹豫地说:“那个……太守大人,现在既然能证明孟庆余当年的确是贪墨了我家的东西,南山他爹无辜受冤,他自己也没犯什么事,能不能把他放了,好让我们一家团聚呢。”
“……”陈康平看着方琳亮晶晶充满希冀的眼神,突然语塞,过了半晌才道,“段南山是朱大人下令关押的,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是不能将他放出去的。”
方琳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反正南山在这里住着还安全,我顶多每天来给他送饭费事些,旁的倒也不用担忧。”
听到她这么说,陈康平急了,“你难道不想早日救你相公出去?”
“想啊,可是大人您不是说不能放他出去吗?”方琳一副你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的表情。
陈康平心里简直想吐血,说好的鹣鲽情深呢,这两口子怎么一个比一个精明!只怕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故意在逗弄他罢了。“好了,本官不与你开玩笑,这桩案子涉及颇广,将南山放了容易,可要想为他爹段衍之洗刷冤屈,就非得孟庆余倒了不成,这案子也不是我一个小小太守能办得了的,让你告状,也只是为了将这事牵扯出来,好递交到上头去审。”
“那我不用挨板子了吧。”方琳弯了弯嘴角,冲段南山笑了笑。
“自然不必,你且附耳过来,本官另外教你一个法子。”陈康平不愧是多年为官的老狐狸,转念之间又想出了一个计策。
这法子不是别的,而是要方琳抱着孩子,演一出拦轿告官的戏码,要她告的也不是别人,就是青阳县令。
青阳县令只是一个名词,既不是特指现任的朱大人,亦不是专指做过青阳县令的孟庆余,而是从段衍之被污下狱之后任职的每一任青阳县令,状告他们的原因是,谋夺段家家财。
既然是每一任,自然也包括朱县令,所以这案子由他的上司,越州太守陈康平来审最合适不过。
老百姓就爱看这些谋夺家财的热闹,方琳大庭广众之下拦住了太守大人的轿子,当街陈冤诉苦,说是自己在家里发现了祖婆婆的嫁妆单子,可遍寻家中,都没有找到上头记载的任何一样东西,按说当年段衍之被下狱,即便是抄没家财,可嫁妆这东西按照朝廷律法,是不算在家财之内的。
“因为嫁妆数额巨大,其中还有不少家传之物,还请太守大人替民妇查明真相,缉拿盗贼。”方琳口齿伶俐,声音明亮,将事情娓娓道来,又将自己的委屈表现的恰到好处,不少围观的老百姓立时就信了,还有人议论纷纷,说是段家既然这么有钱,那当年段衍之县令当的好好的,又怎么会去做什么江洋大盗呢,而且最后不仅自己丢了官,就连自己的财产也没保住。
人的想象力的无穷无尽的,方琳当街这一闹,很多人都疑心起当年事情的真相来,纷纷声援,请太守大人帮她查明真相。
要知道,方琳拦轿的地方是在城南,青阳富户最多的地方,这些人会想,既然段衍之一个当官的都能被人冤枉家财旁落,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了。
这地方可是陈康平千挑万选定下来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不然他的轿子怎么会就刚刚好经过那里呢。
见百姓们群情激奋,陈康平终于从轿子里出来,将跪在地上的方琳扶起,接过她手中的那一纸诉状,然后对周围围观的人群道,“请诸位放心,若这位夫人所言属实,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帮助她追回家财。”
陈康平言辞恳切,加上他前一阵儿为了赈灾,没少跟这些老百姓打交道,大家都知道这位太守大人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一时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