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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也是战火连天的地方,处处都能遇上士兵和军队。他们一入洛阳,两匹马和她的小毛驴就拔足狂奔,一点都没有要停下休息的意思。身后的狼群也跑得极快,分别居于前后左右。要不是狄樱怕引起围观,在到达洛阳之时就捻诀对他们自己用了隐身咒,怕他们这一行估计难好好离开洛阳了。
沿途得被拦下了十回不止。
这个地方和长安城、枫华谷相较下来,也是凄凄惨惨戚戚那一挂的。
一路下来,狄樱感受到了与枫华谷和长安相同的气息。绝望、愤怒、悲痛……一个又一个负面情感所交织而成的死气弥漫在洛阳上空,就连天也成了灰蒙蒙的。
狄樱是个贪懒的家伙,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她直接趴倒在小毛驴身上,由着对方一路颠簸她。自离开昆仑,穿行龙门荒漠,再到长安、枫华谷和如今的洛阳,狄樱心里是复杂的。她生于和平年代,从未见过这般惨烈的战争。
以前,对于战争的了解皆来自于书中所写以及电视剧和电影的演化。
而现在,她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可就算感受到了,作为知晓历史走向的人也不会去改变这注定的结局。修行者多数都比普通人感悟更深,他们知何谓天命,也知世界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因而会选择淡漠面对世间万物的一切。
大道漫漫,七情六欲者反会迷失自我。
手下意识往前伸了出去,对着前面的景物,狄樱张开五指往前看出去,明亮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不知名的微光。
再到洛阳之后,莫雨和令狐伤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的马似乎不怎么受控制,直接一路狂奔,就算拉缰绳也停不下来,更诡异的是他们的马跑得再快也跑不过狄樱的小毛驴。
莫雨倒是知道为什么,令狐伤一脸懵圈,显然被这种操作震惊到了。最为奇怪的是周围明明还有军队,可他们似乎看不到他们,甚至连侧目都没有,只是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这一路奔的还是很有效率的,本来要走两天的路程,硬是让他们缩短了整整一天,差不多大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到达了洛阳城郊外。瞅着城门紧闭的洛阳城,狄樱特意飞跃上城墙往里头张望了一下,只看了一眼,城内那萧条的景象就深深印刻在狄樱心底深处。她同情遇上战争的人,可也只是同情,她没有办法帮助他们,因为他们的情况和狼群不一样。狼群可以移居到深山之中,遵循自然法则过上啥啥生活都行,可人类却不行。
盯着城内那一张张空洞麻木的面容,狄樱闭了闭眼不再去看,立即从城墙上下去了。
这城门外,还有附近都驻扎着唐军,显然不会让人进去的。
这些时日,两军交战死伤无数,谁都没好过,若是哪一日这洛阳城的城门破了,恐怕里头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狼牙军是什么人,狄樱凭着这个世界狄樱所留下的记忆也能知晓个一二,这些人残暴不仁,对付大唐的老百姓更是残忍至极,这也是为什么自安史之乱后,唐朝人口大量丧失,国力锐减。
已经快到半夜了,他们一行人在一片偏僻的林子里稍作休息,打算到明日清晨再启程前往洛道。这到达洛道后,狄樱就会送狼群去南屏山,送完它们,她才重新返回洛道再往另外一条路走直奔扬州。
回扬州后……是该替这个世界的狄樱做最后的告别了。
这一路颠簸,她都是趴着的,这会儿起来都有些懵了。翻身下毛驴的背,狄樱有点直不起腰的狄樱以十分神奇的姿势直接趴在地上,跟只青蛙似的。僧格和他的族人纷纷趴在一边蜷着身体,看似放松,实则戒备,这里怎么也不能算安全对方,多些警惕自然是好的。
莫雨看着狄樱那销|魂的姿势,忍不住想扶额,不过她本就是这种奇奇怪怪的女孩儿,倒也不觉她的行为是奇怪的。莫雨一直觉得狄樱可爱,现在也是这么觉得的。无论过去多少年,对莫雨来说,狄樱都是可爱的。
已经下马的莫雨来到狄樱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还困的话,就早些休息吧,明日咱们赶路,附近瞧瞧,看有没有客栈住吧。”
听到住客栈,狄樱回神,接着用极度幽怨的目光看着莫雨:“你付钱吗?”
莫雨默默地收回了手。
狄樱叹气:“我之前就觉得反正糙也这么糙过来了,郊外以地为被也蛮好的。”
莫雨:“……”
令狐伤:“……”真有那么穷吗?
翻了个身,狄樱动了动自己的手,费力的从衣服里头掏出自己的小荷包,翻开里头一瞧,瞧着里面的铜钱,狄樱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天可能就苦了你们俩了,等到扬州了我一定好好请你们吃一顿好的。”狄樱是个节俭的好孩子,很会省吃俭用,毕竟打小和许婆婆两人相依为命,虽说不缺钱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婆婆在不是地仙前就很节俭,导致于她们俩不缺钱,却过得相当朴素。
此次出行,这个世界的狄樱也只是带够了自己一人行的银钱,并未多带。而她穿了之后,还附带救了莫雨和令狐伤,以及那一串的狼群,她所剩下的银钱自然也只能让她拮据。
当时在龙门客栈,她就花了不少钱呢。
莫雨抽了抽嘴角,也没反驳什么,令狐伤自是更加没这个能力反驳什么了。
拉好荷包,重新塞回自己衣服里面,狄樱面朝天空喃喃道:“他们说得对,有钱虽然不是万能的,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还好,狄樱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姑娘,这风餐露宿倒也没给她带来许多不便。
莫雨在边上听了她的话,不自觉又勾起了唇角。
令狐伤不动声色地睨了眼莫雨,又将目光慢慢落在狄樱身上,对于他们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令狐伤没有任何好奇心,反倒是对狄樱真正的身份,产生了一点好奇。
走到一边,与他们拉开不近不远的距离坐下,令狐伤再次沉默起来。这已经是他的日常了,更是他的标签,没有办法的标签。这几天下来,令狐伤曾试着运气,发现自己被封的内力稍有好转。只要再过个几天,他被封的内力大概就能冲开,至于能不能说话,他只是暂时被毒哑,解毒大致没什么问题。
没有去看狄樱也知道莫雨将她护得紧,莫雨对狄樱的心思他看得明明白白,却也不觉得对方能够成功。不是太了解狄樱,却也看得出来她对莫雨无意。若真是郎情妾意……一眼就能看出来。
狄樱是真的很累很困,这么一路颠簸下来,她真觉得自己要长痔疮的。还是他们那个世界好,有飞机,有车,有高铁,有火车。活在古代的人民们,你们真是辛苦了。
打了个哈欠,狄樱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莫雨看着,在边上坐下,一点都没要离开她的意思。
眼眸半垂,可视线的余光却一直落在狄樱和将她护得十分严实的莫雨身上,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令狐伤思考起如何引开莫雨,再安然将狄樱带去给安禄山这个计划。
狄樱会法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能听懂动物说话,就这些天相处下来,加上之前在紫源山发生的事就足够说明狄樱的与众不同。既然是那些会修习法术的人,那么狄樱定然有仙丹妙药,届时只要让她交出那些可令自己的义兄长生的仙药即可。
令狐伤的打算,作为另外一位旁观者的莫雨岂会不知?如今怕是所有人都知道安禄山想要飞升成仙,想要与天地同寿。历来各朝各代的皇帝都想长生不老,传说中始皇帝便是如此,可事实却是相当残酷的。当今陛下也想过,可想和志在必得又是两码子事。
仙丹妙药可不是人人都有福的。
自与令狐伤一起同行到现在,莫雨对他这个人一直放不下心来,就算对方内力被封,暂时被毒哑,他依然是那个剑术第一的西域剑客。对这么一个强大的存在,纵使对方现在只是一个废人,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人会给你致命一击。
令狐伤很会隐忍,自被算计到现在他也吃了很多苦,可就算吃了苦,受了辱,他也一直忍气吞声。后虽被狄樱所救,但这一路下来几乎一直在装聋作哑,看上去就像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人。
可惜,莫雨清楚知道他是如何可怕的存在。
大概在后半夜,也就是寅时靠近卯时的时候,狄樱醒了。她是被饿醒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放空,仰头望着还黑的夜空。她一有动作,令狐伤和莫雨就纷纷醒了,连狼群也是,他们不像狄樱睡得极其沉。在这样的野外,怕是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像狄樱这样心大。
眼神放空了大概好一会儿,狄樱摸着肚子,一脸悲戚:“我好饿。”赶了一天的路,几乎一直在颠簸,休息也没休息,饿是肯定的。但令狐伤和莫雨习惯了,而狼群们之前已经都挨过饿,所以就算真饿了,也可以忍忍的。
唯有狄樱一饿就没力气,一饿就开始不行了。
莫雨起身来到狄樱面前蹲下,接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去找吃的,你在这里待着。”
狄樱的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但她本能地就点头了,对于莫雨时不时会摸她头这件事,似乎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和之前一样,莫雨担负起找食物的重责,他看了眼僧格和狼群,嘱咐它们保护好狄樱之后,他就离开去附近找吃的去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莫雨再度归来,怀里抱着一团东西,是用叶子包着的。他见狄樱还坐在原地发呆,而令狐伤也没搞什么小动作,心很快就松了一口气。
快步来到狄樱面前,他揭开大叶子,露出了被叶子包起来的动物,是五六只兔子,已经屏蔽的关键字,死的透透的那种。
看着这些死兔子,狄樱吸了吸口水,眼睛猛地一亮:“哇,看上去好好吃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狄樱现在的表情,莫雨觉得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