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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虽然只有六个人。
但已经算是陆天明过得最热闹的除夕夜了。
大户人家的年夜饭。
着实让人开了眼。
菜品丰盛不说,品相还非常不错。
鸡鸭鱼肉自不必多说,面点做得那叫一个精致。
尤其是季芊雨做的名为三丁包的包子。
里面包了咸菜、黄芽菜、酱瓜等十种蔬菜。
拿在手上饱满,吃进嘴里香醇。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能做出此种水平的面点,属实让人诧异。
一问才知道,季芊雨自幼丧母,他爹又热衷于砍乌弥人的脑袋,所以从小便学会了这手艺。
至于其他菜,那都是文聪做的。
文聪算半个厨子,属于兴趣爱好,又因为经常陪伴伺候季云忠,厨艺自然不差。
陆天明从来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年夜饭。
筷子压根就没停过。
季云忠主动送菜给猪拱未果,影响了食欲,光拿个杯子喝闷酒。
陆天明全当没看见。
你难过你的,小子我吃得开心就行。
“陆天明,今儿高兴,我敬你一杯。”
坐在侧边的季芊雨忽地将玉手伸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不胜酒力的原因。
喝了小两杯的季芊雨脸色红得那叫一个通透。
薄薄的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陆天明擦干净手,咧嘴一笑举起酒便要碰杯。
季芊雨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天明迷茫眨了眨眼:“怎么了?”
季芊雨伸出玉指虚点陆天明的门牙:“好大一块葱皮。”
陆天明也不避嫌。
伸出舌头反卷门牙。
鲜红的舌头顶来顶去。
旁边看着的季芊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愈发红润。
忙活小半天,总算把葱皮卷下来。
陆天明再次举杯:“芊雨啊,咱这嘴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祝你身体健康,越来越美丽吧!”
季芊雨忽闪着眼睛。
当啷跟陆天明碰杯。
“我也祝里身体健康,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没等陆天明反应过来,季芊雨自己抬着杯子把酒灌了下去。
陆天明若无其事瞥了眼满脸红润的季芊雨,一口将酒饮下。
这小妮子,今儿不对劲。
不对,应该说从前几天遇到她后,就有点不对劲。
那小眼神,有意无意透着春意,总绽放着一抹勾人的魅。
“哎!”
坐在陆天明对面的季云忠叹了口气。
知女莫如父。
二十一岁的未婚大姑娘,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龄了。
季芊雨在中寒毒之前。
身为老爹的季云忠给女儿介绍过不少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
京城内的,京城外的,自己当官的,老爹当官的,反正各式各样的年轻小伙子,季云忠都借着各种理由往家带。
可是没有一个能让季芊雨看中。
每每问女儿感觉如何,都会换来一句杀伤力极大的白眼。
后来季芊雨染了寒毒。
季云忠便再没提过婚嫁的事情。
去年年前季芊雨康复归来。
季云忠便又把女儿的终身大事提上了日程。
十里镇天高皇帝远,找不到那些杰出的青年才俊。
季云忠便让那些他看得上的年轻人把画像捎来。
但结局都一样,全被季芊雨扔进了火炉。
由于季芊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爱。
季云忠便不敢过分责骂。
便躲在暗处偷偷观察。
这一观察,就让老头发现了端倪。
自己女儿每次跟梨花巷那小秀才碰面时,都会情不自禁表现出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有享受过的耐心和温柔。
起初老头以为女儿是在感激陆天明的救命之恩。
时间一长,才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尤其是今年夏末陆天明消失的那段时间,季芊雨天天在家愁眉苦脸。
得知陆天明回来那天,愁眉苦脸又变成了喜笑颜开。
又观察小半年,发现自家这傻丫头老师往街上跑企图跟小秀才玩偶遇。
季云忠便明白了,自家的白菜,怕是有喜欢的猪了。
好在是他对陆天明本身就喜欢得不行。
一寻思,便让女儿把陆天明请来吃年夜饭,私底下看看能不能撮合这门亲事。
没曾想陆天明根本没那心思。
这可把信心满满的老头打击坏了。
到了他这个年龄和地位的人,怎么可能拉着脸在亲事上去求一个晚辈。
自己的面子倒是无所谓。
可女儿的面子薄啊,若真腆着脸去求陆天明,搞不好要出大事的。
此刻看饭桌上女儿满眼春意一副白给模样,老头心里苦啊。
“老爷,您叹什么气啊?”坐在季云忠旁边的文聪疑惑道。
季云忠苦脸瞅了一眼陆天明,无奈摆手:“没什么胃口而已,不碍事。”
文聪是个寡了三十多年的资深老光棍了,男女之情上面可谓迟钝。
所以只能更加疑惑的看向陆天明。
见后者面上若有所思,文聪也没多问,小酒满上陪自家老爷喝起了酒。
酒过三四五六七八巡,最后一个盘子被陆天明舔光后,镇里响起了炮竹声。
季家准备了不少炮竹。
莺儿和陆轻柔小孩心性,在院里放起了烟花。
陆天明对这些东西没兴趣。
又担心坐在院里季云忠会来找自己嫁女儿。
他干脆一个健步。
唰一下跳到了房檐上。
天空被烟火充斥,陆天明揉了揉眼,愣是看不清烟尘后面的月亮。
“天明,你不喜欢放炮仗?”
嗒拉一声响,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陆天明身边。
不用转头,凭借那迎风而来的熟悉香味,陆天明便知道是谁。
“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就是单纯的没这种习惯。”陆天明平淡道。
“你以前过年不放炮竹的吗?”季芊雨奇道。
陆天明摇头:“能不能吃饱都是问题,哪有闲钱去买炮仗。”
可能是想起了陆天明凄惨的身世。
季芊雨双手抱膝,沉默不语。
半天没见动静,陆天明侧头,发现季大小姐面有愧色,于是便笑道:“你呢,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耍?”
季芊雨头抻在膝盖上,黯然道:“我也没有放炮竹的习惯呢,六岁起就没玩过这东西了。”
陆天明没有多问。
对于季芊雨的身世,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显然,母亲的离世,对季大小姐的打击也不小。
又是一阵不痛不痒的沉默过后。
季芊雨忽地侧头,如水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天明,你跟我去北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