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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鹙打理好自己的着装,披上斗篷,准备踏雪去月汶家。
澶叶在院子里打扫地面,正主出现少不得悄悄观察一眼,结果发现今天这少爷的气色意外地……差?
“二少爷,这是怎么了?”
雨鹙没有理会,裹紧了斗篷走了出去。
澶叶皱了皱眉,道:“如果不舒服,还是不要吹冷风为好。”
雨鹙停下脚步:“我有约在身。”
“是个重要的约会?”澶叶挑眉,“你大可以请人家来这里商议,当然,伤风着凉了我才要扶额称庆呢。”
雨鹙回头瞪了她一眼,应该是气她乌鸦嘴,然而澶叶回过神,他又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这个反应才更气人。澶叶站在原地,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像,摔了笤帚也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看看四下无人,又走回来捡起笤帚,接着扫地。
差不多中午时分,雨鹙回来了,脸上被冻得红扑扑的,走进院子看到地上还有不少冻叶,眉头一皱,就把澶叶喊来。
澶叶观察一下他的脸色,笑道:“看来被我说中了,二少爷,头晕不晕?”
“晕。”
没想到雨鹙居然老实回答了,澶叶愣了一秒,有点结巴地接下去:“那、那要不要我来伺候病患啊?”
本来嘲讽的语句溃不成军,反而想在讨好,她一时窘迫起来。
雨鹙低咳一声:“用不着你大驾。把地给我扫干净了,不然今天你就不用炭火了。我也想多个病友。”
说完,他嘲笑般抬脚进屋,门打开的时候一阵暖气漏出,吹在澶叶身上如沐春风。而当门扇关上,余下的寒冷更是鲜明对比。
澶叶气得再次摔了笤帚。
雨鹙吹了冷风果然觉得头重脚轻,就自己写了药方子交给芜楼,让他拿去煎药。
没有樨那么好的体质,雨鹙平时也会注意,毕竟生了病对谁都不好。他屋里从来不缺少炭火取暖,按理说是不会如此。
只记得昨晚梦到樨抱着几朵残破的红花在哭,周围绕着一圈黄色的恶鬼,边笑边跳,醒来就觉得身体沉重,精神不佳。
他脱掉外衣,钻进被子,本想着枫令落已死的消息,却拗不过困意,迷迷糊糊睡着了。
澶叶在外面听听里面没有动静,心想他已经睡下了。抬手推了推,果然门被锁死了,不过这难不倒她,门锁住了,就从窗户进去,因为纨族冬季炭火取暖,总会留一个小窗以供通风,她绕到屋后,果然看到了那个小窗。
冬季这小窗从不上锁,雨鹙头晕脑胀,肯定也不会多此一举,澶叶轻松顶开了那扇窗,往里面看去。
温热的气流拂面而来,她眯了眯眼,可惜雨鹙床上垂着帐幔,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澶叶看了眼栓起来的大窗户,通过所在的小窗,用笤帚尾端顶动插销,这发出的动静也不小了,她时不时朝雨鹙那里看上一眼,紧张地屏住呼吸。
从里面开了窗户,雨鹙还没有动静,澶叶给自己鼓了鼓劲,跳了进去。冷风刮进来,她关上窗子,蹑手蹑脚走到雨鹙床前。
澶叶花了一点时间平复自己的呼吸。
第一次,她第一次离毫无防备的雨鹙这么近,近到只要她手里有一把刀,就能直接杀死他。
而且雨鹙受了风寒,正是虚弱之时,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澶叶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掀开了帐幔。
雨鹙半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即使睡着了眉头也微蹙着,这不过平时也许是少年老成,现在大概是真的不舒服。
澶叶拔下了头上的簪子,这一丈青一端粗一端细,而细的那段薄如刀刃,异常尖锐,明显不正常。这正是澶叶私下悄悄磨砺的结果,为的就是有一天能趁其不备。
她屏住呼吸,唯恐吐出口气就惊扰到睡着的少年,被子遮挡着不方便,她便轻轻把被子往下拉一点,好露出他的脖颈。
雨鹙显然是病得不轻,脸上不自然地烧红着,唇上也没什么血色。
澶叶分神间,冰凉的手指无意中擦过他的脸颊,滚烫的温度吓得她手一缩,怀疑这只是错觉。当然,她可以把这个当成错觉,毕竟手指本身温度较低,就容易发生误判。
不过雨鹙确实在发烧就是了。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雨鹙的额头确认一下,但是想到手指太冷,就试探性俯下身。病中的人总是虚弱一些,她感觉他的呼吸都不如平时顺利,额头相触的瞬间,明显的高温传递过来。
当她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居然在担心他有没有烧坏脑子!
烧坏了才好!
澶叶逼自己集中注意力,看着雨鹙暴露出来的脖颈,狠心要一簪子刺下去。
也许是感觉到凉意,雨鹙皱眉往被子里缩了缩,无意识咳了两声。这把澶叶吓了一跳,以为他要醒了,赶紧往下一扎,怎知就刺偏了。这一下非常用力,簪子刺进被中,立即把雨鹙惊醒了。
他睁开眼,目光不似平时清明沉着,反而透着一种没有睡醒的朦胧。但是在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神情立刻冷了下来。
此刻也只有搏一把了,澶叶拔出簪子又是一刺,这次她什么都没碰到,手腕就被牢牢握住,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如此精准让她很怀疑雨鹙只是在装病。
雨鹙瞥了眼澶叶手里的簪子,嘴角一挑:“不错的想法,可是为什么你刺偏了呢?”
未及澶叶开口,雨鹙手里用力翻折,那只手就以诡异的角度扭断了,簪子落在被子上,然后顺着饱满的被面滑落在地。
叮当一声,簪子落地,房门敲响。
雨鹙手一拉,空竹丝拉起门闩,芜楼端着药站在外面,看到里面的画面,惊讶得差点摔了手里的碗。
“把她关进地牢。”
努力不让自己惨叫的澶叶被一把甩在地上,她扭头看向雨鹙,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舍予,从容接过了芜楼的药碗。
她怀疑他是不是早有准备,为的就是有机会再次关押她。毕竟现在她对他已经没有价值了,不是吗?
***
别连听说兄长死后,在碧连天外面坐了一夜。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接手别筵传给他的职责,但是他不愿意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和师兄的协议中,他需要寻找一些特定的东西,以满足协议的要求。这比起失去生命的刺客而言,大概已经算是极大优惠了。
第二天出于担心去寻找别连的樨发现,人没了。
一天都没有结果,他对祈神和桧绥摊手道:“别连跑了。”
祈神皱眉道:“碧连天不可一日无主,他怎么就这儿跑了?算了——别筵死了的消息暂时别传到花妖那里,别连半妖大概不能服众,现在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到时候恐怕一团乱麻。唉,别筵生前怎么就不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呢?”
桧绥拦住又要出去的樨:“稍安勿躁,还不能确定少主是不是离开了,也许他只是想在外面散散心呢?”
话音未落,别连就背着一个包袱推门而入:“谁离开了?”
“别连!”樨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别连吃不消打击,自寻短见去了。但是这种话面对本人怎么说得出口呢?
别连看了看房里的三人,眼神微动:“让你们担心了。花妖固有一死,何况他会转生,没必要太悲伤。”
连别筵都没有对自己的死多么遗憾,别连也没有过度悲伤。曼珠沙华注定会迎来一个轮回,别筵已死,但别筵永存。
“那你今天去哪里了?还有你背着什么?”樨看着别连背后的包袱问道。
“我去了码头,我们该走了。”
别连抓住樨的手腕,就把他往外面拉。别筵昨天还在准备海船,要把樨送到西大陆去,他怎么会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
昨天见樨以前,别筵已经把影魔的事情告诉了别连。别连和前任影魔有过几面之缘,也帮助过他离开东大陆,如果不是公主的贴身侍卫,也许上次去却长城别连还会去他的住处看看他们。
不知怎么,别连对影魔的信任度比别筵的大得多,也许是比较熟悉前任魔君的缘故。他听说影魔的承诺以后,就对樨的事情放心了许多,既然事情差不多了,也不打算在碧连天待下去,那索性就拿这个作为借口金蝉脱壳。
“等等!”樨往回拉,“我们还得帮你举行传承仪式,你可是碧连天的新主人了,还有很多事好熟悉呢,现在走了算什么?”
祈神嗤笑道:“我看是你小子怯场了吧?不要以为老娘没了神力就看不出来,你根本不想继承你哥的职责。”
桧绥紧盯着别连,生怕他承认。
别连松开樨,辩解道:“我不会逃避的,但不是现在。”
“你可别拿什么别筵刚死不适合之类的借口,刚才是谁说不必太过悲伤的?怀念你哥的最好方式就是赶紧完成他的遗愿,懂不?”祈神颇有些神气地微微笑着。
别连没有说话,樨只是皱了皱眉。
虽然他也希望别筵的遗愿能尽早实现,但是这样算不算逼迫别连呢?如果他就是不想当碧连天的新主,有谁可以强迫他?
就算拿种族来说,别筵继承父业是因为他是彼岸花妖,而别连又算什么?他只是半妖罢了,妖族的规矩在他身上不完全有用。
樨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不负责任,而且偏向于自己的朋友,但他没有什么纠正的意识。
“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祈神一眼看出樨怎么想的,完全不认同地撇嘴,“彼岸花妖可不止别筵一只,他是妖王,所以才可以毫无异议地掌管碧连天。现在他死了,妖族那边知道了肯定要来争抢,别连甚至都不是一只完整的妖精。如果你不希望别家的辉煌断送在手里,就趁早完成继任仪式,手里好歹还握着筹码。”
樨反驳道:“就算掌握碧连天又怎么样?别筵的爸爸也掌握碧连天,他还是上一代的花妖王呢。结果群妖讨伐,不也遇害了吗?别连接手了才更麻烦,妖族不服他,肯定更想取而代之。”
祈神又惊又喜:“孩子,没想到你平时看着迟钝,原来脑筋转得这么快。”
“我觉得你在讽刺我。”樨还能说什么,索性做个鬼脸。
两人正在争执之际,桧绥冷不丁跪下来,把樨吓了一跳,立即窜到一边。祈神也噤了声,别连低头看着她。
只见她俯身磕头,道:“求少主留下来吧,主上生前就希望死后把碧连天交给您,请您看在主上的面上配合继任仪式!桧绥在此发誓,若您愿为碧连天之主,奴必做牛做马,生死相随!”
祈神的脸色有点发冷,摇了摇头走开了,樨小心地看看别连的脸色,然而后者还是波澜不惊,只是在桧绥跪下的几分钟以后叹了口气。
“你能跪到何时?”
“直到您同意为止!”
别连终于有了点表情:“若我不愿,十年也不答应。届时我死了,你也不用跪了。”
樨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跟着祈神一起离开。
桧绥的呼吸沉重了几分,咬紧牙关,道:“您不愿意,我也无法改变您的意愿。但这既然是主上的遗愿,我便不允许有不同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樨厉声道,他听着桧绥语调变化,就霍然起身,站在别连身前,下意识地护住他。
桧绥愣住了,她不能伤害莫家人,这是妖族的至高信条,就连她的主上都没有违背过,她自然也不敢逾越。也就只有那些低等的小妖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举,她可不能让自己沦落到与下等小妖相提并论的地步。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低下头去:“桧绥……桧绥不敢。”
“不敢就别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知道别连他哥不容易,但是你们这么逼着别连也太过分了吧!说到底这是他们的家事,你哪来的权利干涉?”樨愤怒地说,“别连想干嘛就干嘛,要是他不愿意,让别的妖族掌管着地方又怎么样?这是他自己的事,任何人都不许逼他!”
一连环的怒火让桧绥无话可说,樨顺了口气,又觉得她很可怜,上前扶起她。桧绥没有抵抗,配合着起身,哀哀看了别连一眼,推门出去了。
房里只剩下两人,樨质问别连道:“所以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别连看着房门发了会儿呆,回过神道:“我说了,我不会逃避的,但不该是现在,我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别连闭口不谈,他不想把和师兄的约定告诉任何人。而且因为师兄貌似已经被逐出师门的缘故,他这段时间里也不想去见自己的师父,就算心里积压许多疑虑也一样。
樨叹了口气,坐下来拍拍别连的肩膀:“好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当然,你的家事,大概也不需要我这个外人来管。”
“你可以管。”想了一下后,别连回答道。
“什么?”
“我说,你可以管,不怕麻烦的话。”别连一本正经地说,“丑话先说,会非常麻烦。”
樨才不怕麻烦,他觉得麻烦甚至都怕自己,龇牙一笑:“切!我才不会退缩呢!话可是你说的,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