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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届的准毕业生,在休夏以后,都要定下一个日子,由一个人起头,宴请同窗。在这之后不久,大家的志愿结果就会出来,随后各自的道路不同,也就很少再有交集。因此,把这顿同窗聚会当做是散伙饭再合适不过了。
纨之雨鹙就是发起人,所以他才提前把叛徒的尸体给火化,尽管地点又是在芍药园,离尸体所在之处有好一段距离。
因为之前去克鲁菲西斯而错过了祭月节和他哥芜臣离开却长城去往南境上任暗部北阁壁宿的饯行之宴,雨鹙这一次就当是来个赏月晚会了。反正就算天色晚了,他也可以安排马车把他们送回去,如果打算住在纨族,就直接留宿在芍药园里,并不碍事。
散伙饭——或者说迟来的赏月晚宴,开设在芍药园小楼上,面向郁郁葱葱的绿植与镜面般湖泊,夜幕上只留几颗灰暗的小星星,以及一轮过了祭月节但依然明晃晃的月亮。
小楼里,琉璃瓶里插着芬芳四溢的月桂,虽然桂花开得最旺盛的祭月节已经过去,但想要找到喜人的月桂还是很容易的。
这是樨最喜欢的花,因为他的名字就是由桂树而来,也不知道雨鹙设下这个晚宴是不是出于私心。
也许散伙饭确实非同寻常,平时总有矛盾有亲疏的少男少女们,此刻都变得亲密和平起来,就连菍子都给雨散倒过桂花茶。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里樨显得更加引人注目,他脸上流露着真心实意的笑容,烛光下整个人都像在闪闪发光。
他充分发挥了自己话痨的能力,大谈特谈各种话题,终于在兴致最高的时候扯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哪怕一点反常都足以成为谈资。
从挑礼物的那个时候开始,樨就感觉却长城有所变化,随后也就是今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然后他从雨鹙那里知道却长城要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东大陆涫城城主兼大将军,非观。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樨鼓起脸瞪着他。
雨鹙无奈道:“这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有心去听听就知道了。”
桌上的同窗们一致点头。
樨:“……所以只有我这么闭塞的吗?”
一致点头。
雨鹙笑了起来,安慰地看了他一眼:“没关系,早晚知道都没有差别。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和你详细说说。”
“你说吧,我听着就是了。”因为情报时差,樨现在有点兴趣缺缺。
雨鹙为了让他尽快摆脱这种状态并且迅速完成弯道超车,耐心地介绍起来。
说到东大陆,首先要提起其内部的四大古城。
东大陆和西大陆不同,并没有西大陆那样大块的土地,东大陆多得是岛屿和内海,以至于每个岛屿上的人都不多。这种地形注定了东西大陆政治形势的差异。
如果说西大陆的国家的主要元素是藩属诸侯、神权与王权、阶层等级,那么东大陆相对就要“民主”许多——毕竟每个岛屿如果是自成一派,那人数也实在少得可怜,这种时候寡头民主总比中央集权适应实际。
在多年来的争端中,诸多岛国联合的联合,侵略的侵略,最后演化为四大古城,也就是说,以最强大的城邦为中心,四面分布附属的小城,一起结合为庞大的足以成为“国”的集结。为了彼此划分,东大陆就以中心城的名字作为整个国家的概括。
非观是四大古城之一的涫城现任的城主和将军,掌握涫城政治和军事大权,拥有最高的统治权。他给涫城带来的无数战役的胜利让城民对他爱戴非常,一直以来从未发生过被民意征伐乃至被取代的事情。
除此之外非观也是一位军事奇才,十年前开始到现在,他与其他三城的战争无一败北,让涫城一跃成为东大陆最强大的古城,没有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女儿也是备受宠爱,刚出生不久就被明二十七帝封为醉月公主,如今年方十岁,整个大陆都十分闻名的奇葩一朵。传说她年纪极小时就十分好色,依仗将军与天下盛宠,于府中豢养了无数俊美少年,这可以说是将军非观唯一被人诟病的一点。
雨鹙说完,又补充道:“我听说十年前非观将军兵败被人驱逐出境,流亡到东大陆来,正好就跑来别洛却长城。他问王上借兵打了回去,才又出现在涫城人面前。反败为胜以后,非观又亲自冒险来别洛称谢,送了许多礼品,还访问了却长城三大家族。此后别洛与涫城的关系就一直很和谐,虽然东西大陆的交流这么少,和不和谐影响不大。”
这下一桌人都安静了,他们了解的毕竟没有雨鹙清楚,这下大家的感受倒是如出一辙,谁也没法嘲笑谁了。
过了一会儿,雪垠若有所思道:“那非观将军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们这些少年都是见识过阴阳海的凶险之处的,千年来两个大陆之间交流甚少不是没有原因,非观这次来别洛一定有很大的目的。
雨散对这个比较清楚,忙道:“这次非观将军正是为了別千近日来的冲突,才来拜访别洛的。所以说真是可喜可贺,这场战争总算是可以避免了。”
“为什么这么说?”樨问道,菍子抢着想问,被他抢了先,只好翻个白眼。
“傻子,这都推不出来吗?”雨散讥笑,“非观将军号称长胜将军,他不是时‘常’胜利,而是‘长’久胜利。十年来他让涫城日益壮大,从来没有打过一次败仗,连我们这边都久闻他的威名。他忽然来访,在这种时期很显然是一种示好,这样一来有非观相助,千秋国自然不敢冒进。”
樨不服气地对雨散吐舌头。
雨鹙似笑非笑:“解释得挺耐心嘛。”
“哪有啊!只是可怜他什么也不懂而已!”雨散炸毛道,差点把面前的碟子打翻了。
雪垠看着雨鹙:“雨鹙,你怎么看?”
雨鹙没有说话,只顾喝茶,过了一会儿才微微摇头:“小散的推测有几分道理……”
但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非观来访对别洛有益是确实的,然而对那位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了……
难怪乞烛最近老是往东大陆跑呢。
他不由微微一笑:“不过,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好妄加揣度呢?”
雨散也觉得自己说得太笃定了,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笑了起来。
樨只觉得非观实在太厉害了,两眼放光地起身道:“能凭一己之力左右一场战争?太牛逼了!”
“白痴啊你,突然这么大声。”坐在他旁边的菍子表示耳朵受伤。
因为之前凌族的事情,她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也不能够接受眼前的现实。亦或许是看清了一些事情,她显得比以前成熟了一些,不再像上次那样一言不合就敢任性掀桌了。
樨转而又吁了口气,恹恹坐下。
雨鹙本被他的赞叹声惊醒,又见他很快就蔫了,会心一笑:“想近距离看看人家?”
“不过我应该没机会吧?”樨强笑一下,接着重新耷拉下脸。
雨鹙笑着揉揉他的金发:“这不是有我吗?涫城将军来访是大事,不只有王族和百官要出场,三大家族高层也要参与才显得庄重。将军远道而来必要为其接风洗尘,到时我去赴宴,你就随我一块去。这种宫宴,照我国的老规矩,也是能带上贴身侍从的。到时候你不就能见到了吗?”
“真的?太好了!”樨喜出望外,抱着雨鹙恨不得亲他一口,不料却打翻了雨鹙手里的茶盏。
“笨蛋,茶水撒了我一袖子。”雨鹙叹了口气,握住自己湿掉的衣袖,看着樨这副毛躁模样,实在无奈,“你这样子可不像个豪门子弟的近侍,再说前些日子你也进过宫,想要扮做近侍混进去,这几日还得下点功夫。”
樨高兴起来,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他的样子逗笑了一桌人。
菍子拍桌大笑:“这不正好有个练手机会?樨你快跟雨鹙去换件衣服去,好好学学。”
樨真的拉着雨鹙跑了,众人见状又笑,两人离席以后,雨戒又重新挑起一个话题,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又转到了别处。
已经是散伙饭了,雨鹙自然不会亏待诸位,芍药园楼内的隔间大得可以容下几十个人,不止衣橱多得占据一整面墙,中间还有一个池子,纨族下人定时换水以保证水温恒定在适当范围。既能够让人下水清洗,又不至于到处热气蒸腾。层层叠叠的帐幔把隔间又分成许多小空间,薄纱鲛绡勾勒着隐隐约约的轮廓。
衣橱里备有居家的衣物,很周到地适应这个年龄段少年的身材。而且因为是为可能需要更衣的所有人准备的,里面没有一件是雨鹙专用的玄色,倒是其他五颜六色的一大堆。
樨翻出一件水红色交领小袖禅衣,回头拿给雨鹙过目:“穿这个怎样?”
雨鹙一阵沉默,审视着樨亮晶晶的小眼神,反问道:“你喜欢这件?”
“也不是,就是从小就看你穿得黑乎乎的,这么多年了从来没穿过别的颜色,所以想看看。”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哪里明白,别的族人想穿玄色的还不行呢。”雨鹙懒得和他解释,又打量了樨手里那件红衣,最后还是选择越过他拿件朴素的月白色禅衣。
樨失望了:“你看过我穿红裙子,还不让我看看你穿红衣啊?”
“你现在穿的不是白衣吗?”
也许是隔间的封闭性使然,雨鹙的举动不自觉随意起来,他随手撩了下樨的衣摆,这身月白箭袖感觉樨穿了一万年了。
要说执着于同一颜色同一样式,他们两个谁也没资格说谁。
樨没想到雨鹙还会这么……轻佻,但也不甚在意,问:“要不我帮你更衣?省得你说我毛毛躁躁,不像近侍。”
雨鹙应了一声:“那就劳烦你为本少爷宽衣解带了。”
樨白了他一眼,在他的低笑声中麻利地解开那条绣金缎面的玄色腰带,雨鹙发现原来樨不止是自己穿衣脱衣迅速,在别人身上也丝毫不显笨拙,几息之间,禅衣已经服帖地穿在了身上。
“你还是很称职的。”他由衷地夸奖道。
樨骄傲地哼了一声,顺便帮他换了和禅衣相配的裤子,腰带却没有更换,依旧是那让人麻木的玄色。
不过这对于认识雨鹙六年来从来不见他有其他主题色的樨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仔细打量一番自己穿起来的作品,樨承认道:“好吧,去他的人靠衣装,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说着他的目光就舍不得从雨鹙身上挪开。
“让你在这里看个够,怎样?”雨鹙扬眉。
这话提醒了差点沉迷于男色的樨,回神忙为自己临时的“主子”开了门,笑得堪称谄媚:“那让他们也见识一下!”
雨鹙呵了一声,不以为然,自己的皮相自己明白,俊俏是天生的,实在用不着如此惊艳。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常年同色搭配的恐怖。
别说樨,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雨鹙穿上除了玄色以外颜色的衣服,个个都吃惊地把目光聚集过来,好像要把他盯出个洞。
少年一袭轻纱白衣,唯腰间束一玄色腰带,没有繁复的纹样配饰,独有一张白玉无瑕的面容,如天造地设的艺术品,无需任何矫饰雕琢。
脱去原本玄色衣着带来的沉重压抑,轻盈白衣的雨鹙更让见者惊为天人,也难怪樨会看上那么久。
“樨呢?他不会看晕在隔壁了吧?”回过神,雨散左顾右盼道。
说到樨樨就来了,笑道:“雨鹙你以后就该经常换着穿穿,别老是穿那么压抑像一只老鸹似的,你看大家都看呆了。”
然后心里大为平衡,看来自己并不是花痴。
少许愣住以后,雨鹙又换上那副沉静的神情:“怎么,还打算多往我衣服上泼上茶水不成?”
樨讪讪地笑了,可是如果不是他,哪有机会看到雨鹙换个风格穿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