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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长发绾成简单的发髻,金红色的枫叶步摇随着步伐微微摇摆,她一袭秋色长裙飘飘曳曳从曲径深处走来,精致的妆容甜香扑面。
樨打量着眼前神情平淡的少女,很难把她和之前那个刺杀雨鹙的半步堂堂主联系起来。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有过节,只不过一直没有正式面对过彼此。
看着她从雨鹙院子走出来,少年少有地警觉起来,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敌意。
澶叶倒是放得开,若无其事地对樨行了一礼,似乎之前那个易容少女不是自己。
雨鹙留意着樨变化的神色,玩味地笑笑,拍了他一下道:“怎么愣住了,难道被她迷住了?”
“你知道我不会的……”樨无奈地看了有心逗弄自己的雨鹙一眼,然后忽然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应该如此。
“等一下——所以,你真的打算让她待在这里?”
樨觉得自己一向是个不会过多干涉朋友生活和行为的人,但现在他严重怀疑雨鹙比自己更加不正常,居然想把一个想杀死自己的蛊师当下人一样养在院子里。
“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
说话间,雨鹙声身边最亲近的小厮芜楼从外面回来,见到雨鹙忙上前行礼,道:“少爷,回复到了。”
然后当着樨的面把一封信交到雨鹙手里。
澶叶刚出来对雨鹙的动作基本上一无所知,自然不清楚那封信是做什么的,她悄悄看了眼樨的反应,发现他果然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似乎毫不好奇雨鹙的事情。
为了对付雨鹙,澶叶也了解过这个从小就跟随在他左右的金发少年,雨鹙这个人心防很重,樨能受到他如此信任和在意,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更不是光实力过硬就足够的。他对雨鹙毫无保留的维护,他对雨鹙留出的空间,都是澶叶需要观察和学习的地方。
雨鹙接过那封信,就准备去书房拆开来看,樨见状一把拉住了他:“你先把她的事情说清楚!”
他指的是澶叶。
但是雨鹙把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头也不回就走了,芜楼留下来看了两人一眼,头疼地叹了口气,道:“二少爷有事情要处理。二位先跟我来吧。”
“不用了,你看着就行。”
樨赌气往反方向离开了,此刻他不想和澶叶共处哪怕一分钟。
澶叶笑得无可挑剔。
芜楼觉得头更疼了。
算了,他还是跟着少爷吧。
***
雨鹙拆开了那封信,草草看了几眼,问道:“他还说什么了吗?”
“庄主还说,少爷若是诚心要买他的庄子,要么是忽然开窍了,要么是忽然想不开了。”芜楼答道,拼命忍住嘴角的笑意,表情看上去有点扭曲,“这是他的原话。”
雨鹙也不生气,失笑道:“水庄主倒是一针见血。”
“所以少爷果然是……”芜楼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随后他发现自家少爷居然默认了他的猜想。
许多想法从脑海里炸开,芜楼第一反应是少爷看上的是什么人,随后又想起来雨鹙那即将决定的未婚妻子,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
迎着芜楼探究的目光,雨鹙把手里的信纸叠好收起,准备安排车子亲自去?庄拜见庄主水白。
“少爷,不和樨少爷解释一下吗?他看上去很生气。”见雨鹙没有去和樨说话的意思,芜楼主动问道。
“生气?”雨鹙动作顿了顿,“他气的不是澶叶,是我没有理会。”
“正是如此。”所以真的不去解释一下吗?
“等我回来再说吧。你去看好了澶叶,对我的行踪不可透露半字。”
仿佛全然忘了自己曾经的许诺,雨鹙走得坦然无比,毫无心理压力。
?庄。
却长城西域森林水系发达,隐藏其中的?庄更是受其滋润,雨鹙久闻?庄风景别具一格,因此才在前段时间生出要买下的愿望。
实际上,他也是希望找到能够让他脱离家族事务的疗养之地,只不过,在去过九岭以后,?庄堪称一绝的景色似乎也没那么让人着迷了。
以翠竹运输的瀑布从头顶泄下,洒落在深不见底的林海之中,整座山庄仿佛悬空而建,水声与林涛混杂难辨,山风从脚下呼啸而过,成群的鸟雀比肩而非。雨鹙踩在竹子编织的吊桥上,不引起一丝晃动,轻轻松松就穿过了结构复杂的游廊。
?庄大气的房屋建在山坳,最高的地方却能够与瀑布的源流齐平,这种轻巧的结构注定了其不可能用过重的建材,因此?庄的大多数建筑都是以翠竹桐木为原料。
潮湿的环境让这里的空气清甜滋润,雨鹙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呼出一口雾气来。
他心想:要不是这里的空气流动结构完善,真担心这些竹楼过不了三年就腐朽了。
引路的小童把他和侍从带到了一间隐蔽的竹屋里,?庄的庄主水白正赶着两个下人收拾书画。
“庄主,纨族二少爷来了。”小童一声喊,把水白吓了一跳。
回头只见玄衣少年正注视自己,他很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走了过去。
雨鹙对年长的庄主行礼,然后把目光投在他背后还在奋斗的下人身上。
“庄主不必这么着急,我并不急于一时半刻。”
水白呼了口气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要把庄子给你,那当然是要尽快收拾出去了。”
而且也没想到你居然一收到信就赶过来了,要说着急你明明比我还急吧?
雨鹙向他示意身后的箱子:“这些是我准备的现金,至于剩下的,按照庄主的意思,转化成了飞钱的形式。请庄主过目吧。”
说着,他的手下打开了箱子,露出了里面整齐排放的金条,飞钱叠在金条上面。水白捡起飞钱,扫了一眼上面雨鹙亲手填写的面额,然后低头检查了一下金子的真伪,满意地点点头,让下人把箱子收下。
“对了,庄主,之前我送给你的礼物可还满意?”雨鹙问道,第一次通信表明自己意思的时候,为了显示诚意,他附赠了一些礼品。
“纨二少爷的眼光确实不错,那些东西我很喜欢。”水白笑道。
“庄主喜欢就好。剩下的钱,待到?庄人丁搬出,安置好了,我自会派人送到门下。”雨鹙随意道。
“就按你的安排吧。”水白点头同意,“既然你亲自过来了,那我不陪你逛一逛实在说不过去。?庄还有许多外人不知道的好去处,作为未来的庄主,纨二少爷总不能不知道吧?”
雨鹙欣然同意,?庄内部的机关密室也是他看中这里的一个原因,水白有心带他一一看视,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两人走出竹屋,顺着翠竹扎出的栈道往下走,秋水的寒意从脚底往上钻。雨鹙低头一看,下面山涧溅起无数水花,从高处俯瞰下去,形成一层朦胧的迷雾,似乎永远也不会散去。
水白看了他一眼,问道:“有件事情我很好奇,这?庄虽说精巧是精巧了些,但对于纨二少爷来说,也不过是稍许看上一眼的玩物罢了。哪里值得你花那么大价钱来买呢?”
雨鹙收回视线,道:“庄主也太看得起我了,?庄可是令尊晚年的杰作,我可不敢拿它做消遣。”
水白轻笑一声:“是吗?我还以为,我猜中了呢。”
“你猜得确实不错。”雨鹙大方承认了,“不过,我刚才也说了,我并不只是打算用这个来消遣。”
“所以是真的了?”水白两眼放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芜楼不敢多嘴的事情,他却敢随便打听,“纨二少爷看中了哪位姑娘?”
雨鹙表现得就像面对芜楼一样淡定:“水庄主,这么朝买家肆意八卦,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以你那在却长城响亮的名声,这种事情很快就会插上翅膀满城乱飞。而且这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有个心悦的女孩是好事啊,不然你何必花大代价取悦她呢?”水白激动地说道,“你心悦她,于是取悦她,她被你取悦了,你也就愉悦了啊。那诗歌里怎么唱的——‘琴瑟友之’、‘钟鼓乐之’!多美好的一件事情啊!”
这水白和琰是不是亲兄弟?雨鹙现在严重怀疑。
他叹了口气,笑道:“你说的有理。”
“然后呢——”水白眯起眼睛,雨鹙这种嘴巴紧得像蚌壳一样的人可真是讨厌,明明他说得这么有道理,可对方就是不为所动,难道他不应该顺便再透露点东西出来吗?
“然后,我能够取悦他。”雨鹙摊手笑道。
水白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
啪。
精致的瓷杯摔落到地上,碎成三瓣。
春笋般白皙细嫩的手指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少女娇嫩的红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不,这不止是因为咬得过重,因为唇上泛起的青白显示,她此刻还经历着难以抵御的寒意。
澶叶把身体蜷缩成一团,依旧觉得寒气刺骨,她的双手甚至端不住一杯热茶,两脚僵硬得走不动路。
她抱紧自己,呼出的气息化作寒雾,眼毛上甚至覆上了一点晶莹。
好冷……
澶叶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就像隆冬时节赤身站在野地里的病患,寒冷随时都能让她殒命。
恍惚间,她感觉门似乎被人打开了,开门人的动作有些粗鲁,带着莫名的怒气。但是当那个人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以后,就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来呢?
“你这是怎么回事?”她听见那个人说道,不过声音忽远忽近,听不真切,“身上怎么这么冷?啧,都快结冰了!”
然后澶叶感觉身子一轻,温暖顿时裹住了她的身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让她感到分外留恋。顺应着本能,澶叶用最后的力气把脸埋在了最温暖的的所在,不断地想要汲取更多热度。
“你等着,我带你去泡一泡……”
澶叶听到那个人这么说,实际上她没有听清楚他接下来的抱怨,很快更多的温暖就过些住了她,无微不至地驱散她体内的寒气,只不过这种包容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是水。
温泉。
澶叶回过一口气,在水里拼命挣扎起来,然后那个带自己泡温泉的人就拎着后领把她从水里提溜起来。
少女呛了口水,狼狈地看向那个人,水糊在眼睛里让她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不过那夺目的金色还是让她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是那个总是和雨鹙形影不离的金发少年。
竟然是他。
樨手一松,澶叶就再次掉进水里,不过这次她勉强站住了,没有再呛水。
无力的愤恨中,一种类似于感激的情绪冲击了澶叶的神经,她觉得自己的眼前越擦拭越模糊,酸热得根本不敢再尝试。
樨的心情和澶叶差不多复杂,他看着她的眼神依旧透着不悦与敌意,可是看到她这么狼狈,他又有些可怜她。
实际上她做错了什么呢?不过是为了师父报仇而已啊,即使半步堂千错万错,也是她师父掌权出了问题,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况连樨也知道,当年未必是半步堂的错。
不过樨不指望她道谢,而且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她的感受:“还冷吗?”
“好多了,谢谢。”澶叶低声说道,她没想到对自己怀着这么大过节和敌意的少年居然会毫不犹豫地救自己。
樨别扭地转过脸去,但他沉不住气,还是急躁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身体会突然那么冷?”
澶叶斜睨着他:“看来你不知道啊,怎么,难道纨之雨鹙还不够信任你吗?”
这和雨鹙有关?樨蓦然一惊,但想想也是,既然澶叶出现在族地和雨鹙有关,那她一旦出现什么异常,第一个联想到的也该是雨鹙。那么雨鹙对澶叶做了什么?他又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见樨皱起眉头,澶叶冷笑一声:“看样子雨鹙在你面前掩饰得很好啊,你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居然还觉得他是个好人。怎么,不肯相信是他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他本来就是好人。”樨反驳道,他看向澶叶的目光再次充满主观感受,“我想也知道雨鹙肯定不会信任你,才会想着在你身上做点什么。”
澶叶注视着这个两年前为雨鹙挡下蛊毒的少年,他是这样相信着他,以至于一厢情愿。为什么纨之雨鹙身边会有这样的人呢?善良,执着,认定一样事情绝不回头,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留在雨鹙身边?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说你究竟怎么了。”樨对她长久的凝视感到烦躁,但是善良与好奇依旧驱使他再问一次。
澶叶有点想笑,她怎么了?她原本以为雨鹙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她有限的自由,可是他偏偏让她意外了。在她心神不宁的时候,用一把古怪的剑对她施展了前所未见的秘术,只是一个一寸大小的贯穿伤,居然让她无时无刻不觉得寒气逼人,甚至恶化到了要把她活活冻死的地步。
澶叶不知道雨鹙到底做了什么,但那非常危险,冻伤的错觉迟迟不去。这时候她才明白雨鹙来找她的时候早就有办法把她后退的余地堵死,因此才对澶叶的要求毫无压力。
樨看了她一会儿,猜测道:“是不是雨鹙他……?”
就像若水境狐仙那样,因为被冰凰朔月所伤,整条腿都废了。
如果雨鹙使用朔月伤害了澶叶,那么她的症状就很好解释了。
“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澶叶敏感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
樨有点局促地说道,但是显然他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澶叶一眼就识破了他。一个心无城府的无害少年,当然要比那个纨族二少爷要好对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