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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即将抵达苏瞻的酒馆,樨为了这个向他抱怨,说是全怪他瞎领路,害他们走了这许多路,浪费了多少时间。
“别挑剔嘛,这克鲁菲西斯不是一般的国家,你以为这里交通如此不便利它是如何成为九大国之一的,这山路、水路,都有各自的妙处。若不照着我规划的路线走,你们要去九岭不花个三五年根本见不到。你说哪个更费事?”苏瞻反驳道,他自己也是在本国有认识的熟人,才在朋友的帮助下逐渐摸清了门路。
樨惊讶不已:“三五年?不至于吧?”
“苏先生没有夸张。”一路上总是沉吟不语的雨鹙开口道,他一直在观察克鲁菲西斯的地形,发现这个国家真不愧是艮国,其中的玄妙怕是比别洛复杂数倍。如果莽撞地一头扎进来,三五年能不能摸到九岭的山脚都是个问题。
实际上山地本就是如此,看上去接近的距离,实际上想要到达彼方可能需要几十倍的气力。三五年,恐怕还是保守估计。
幸好乞烛安排了苏瞻做向导,虽然他不是克鲁菲西斯土著,但对这里非常熟悉。
苏瞻听见雨鹙帮自己说话,提起了兴致道:“去别处还好,尤其你们要去的那个九岭,那里更加不一般。本土有个传说,以前有个精通天外巧术、风水阵法的年轻人听闻九岭的传说,硬是仗着自己艺高胆大年少轻狂要去闯一闯……结果你猜怎么着?几十年后,一个樵夫发现他还在同一片山林里转悠,连具体位置都找不到!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也太厉害了吧?照这么说,我们要怎样才能进山呢?”樨听着就担忧起来,要是出来一趟连九岭的山门都见不着,未免也太丢人了。
“倒也不是。”雨鹙说道,但是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这可憋坏了樨,连苏瞻都觉得古怪。
雨鹙好像知道些什么,却总是说话说一半,看上去非常笃定,可又不给什么解释,这么吊人胃口未免也太缺德。樨还算是绝对相信雨鹙的,至于苏瞻则完全搞不懂他究竟知道些什么了。
“不过嘛,也有在阵法结界、封印秘术上造诣达到炉火纯青的高人去过九岭附近,他原本打算进山,结果却只能退而求其次尝试对九岭进行精准定位。他发现九岭的蹊跷在于其结界之中,这就是九岭遗世独立的一大原因。”苏瞻讲述着当地的传闻,“别洛是阵法结界大国,你们最高等的结界是九重结界对吧?照理说这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不可能再往上突破。但是,九岭光是最外层的基础结界,就已经超过了这个极限。那些人称之为——十重结界。”
“这是不可能的。”雨鹙立刻反驳他,一谈及这个领域,他就会非常严肃,“我同意你九岭设有高深结界的说法,但是,不可能有高于九重结界的存在。所谓九九归一,九已经是至尊境界,再往下就重新回归原点,想要再突破是绝无可能的。什么十重,照理说必是过犹不及,根本非人所为。”
听来听去,樨最终只听懂了一句,嘟囔道:“可是鹓鶵大仙本来就不是人啊。”
“大仙?仙家?那不是只有小说才会写的东西吗?”苏瞻听见了也不当回事,笑道,“原来你们要找九岭是为了修仙论道?”
“别胡说,鹓鶵大仙是真的存在的!”
樨不满地瞪着苏瞻,却被雨鹙阻止了。他还记得乞烛告诉自己有关仙家的事情时那紧张的神情,那绝不是开玩笑,他从来没见乞烛这么紧张过。既然不该告诉任何人,那苏瞻自然也不行。
“这个你不必知道。”雨鹙对苏瞻说道,他的脸色沉郁严肃得连空气都有些尴尬,三人之间顿时不再交流。
三个人在山路上说着话,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座山城前。
樨对这里很感兴趣,克鲁菲西斯人的穿着精悍有力,又不似别洛的小袖、箭袖,把人体的雄健之美衬托出来,故此十分新奇。山城依山而建,整座城都是阶梯式的,基本都有坡度。酒馆开在里面,三个人还得爬一段坡道才行。
苏瞻看来已经在这里待久了,和这儿的居民很熟络,一路上和不少人打招呼。不少人都盯着樨和雨鹙看,好奇的神色不加掩饰,弄得樨有点不好意思。
酒馆门口挂着一只苍白的灯笼,看上去让人莫名不舒服。
“你家酒馆怎么跟招魂似的。”樨拉着雨鹙的衣袖,很不满地对苏瞻发牢骚。
“之前还有招魂幡呢,看来我出门一趟小顾把它摘回去了。”苏瞻不在意地笑了笑,“这酒馆本来就不是为活人设计的。”
樨听得后背发凉,雨鹙忍俊不禁,大发慈悲地抓住他的手腕,他这才好些。
“真的啊?”他天真地还以为这也许是玩笑。
“能假吗?”苏瞻推门而入,“小顾,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
没人应声,曲尺柜台后面,一个青年低头擦拭手里的小碟子,见人进来,瞥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好冷漠。
樨心说,这个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苏瞻介绍道:“他是我弟弟,苏顾。我不在的时候酒馆就全部由他照管了。”
“难怪我觉得他眼熟,敢情是你弟弟啊。”樨恍悟道,“表情凶巴巴的有点吓人哦。”
苏顾闻言抬头又看了樨一眼,鄙夷地收回目光,放小碟子放在柜台的一叠上,转身从酒柜里掏出一个瓦罐,从里面挖出一坨白乎乎的东西抹在一个小碟子里,划根火柴点燃。
那白色的东西燃烧起来,火苗的颜色竟是青白色,看得樨顿感好奇。
“这是什么?”他问苏顾。
苏顾没理他,倒是雨鹙开口解释:“这叫牵魂灯,又称小鬼绕,一般是放在将死之人的脑袋边上的。克鲁菲西斯传说灯一熄灭,人就会魂归冥府。远古时期有女名瑁德,为其母点此等,熬制自身脂膏养之,为母续命。冥王感其诚,遂改命延年,使母女复享俗乐。后世称此女为灯女,称此灯为牵魂灯,意为小鬼勿摄其魂也。”
苏瞻在边上点头以示雨鹙说得没错,但樨的关注点显然不是这个灯的由来:“所以,这是人油?”
他指的是那一坨白乎乎的东西。
雨鹙摇头:“加了霰花籽,不然怎么会这么好看。”
好看?樨撇嘴,他可真欣赏不来。
“霰花是克鲁菲西斯的国花,花小单瓣,雪白如霰,属于蔷薇科观赏植物,亦能入药。花语是深埋的暗恋,类似于雏菊。霰花籽小而青白,的确有使油脂燃烧呈苍白火焰的奇效。”
雨鹙接着给樨普及这些知识,实际上在场大概只有他知道这霰花也被饮冰君当年用来终结九国战争,克鲁菲西斯把霰花奉为国花,想必也是这个原因。可惜世人可以不知仙家,仙家的痕迹却也并非完全无处可循。
苏顾终于开了口:“说的不错。”
樨趴在柜台上,接着问:“如果这是人快死的时候才要用的,那为什么在柜台上点这个?”
怎么这么多问题?苏顾不耐烦地抬头白了樨一眼,本想直接把他驱赶到别出去,也不知樨是不是吸入了灰尘,只觉得鼻子一痒,张嘴便打了一个喷嚏,竟然把牵魂灯给吹灭了。
苏顾瞬间火了,揪起樨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枪对准他的额头。
樨被苏顾的杀气吓了一下,雨鹙也是神色一紧,苏瞻刚想要打打圆场,就听樨回过神说道:“对不起!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准备把我毙了吧?这牵魂灯有什么意思在里面吗?”
说着,他偏过头,让自己离枪口远一点,实际上浮气已经在口中成形,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谁比谁快还说定。
而且雨鹙还在边上看着,苏瞻更是不希望双方打起来,一边是自己的弟弟,一边又是自己好友托给自己照顾的两个弟子,除非他谁也不帮,可那样也说不过去。
就在危险气息逐渐四散之时,苏顾猛地甩开樨,浮气立即解除,樨在地上退了两步就站住了。
苏顾阴着脸看他:“你不明白牵魂灯的意义所在。”
他说着转身捧起那小蝶,走出柜台往后门走去。
樨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没理会身边的雨鹙和苏瞻,向苏顾的方向追了过去。
苏顾刚走出门,身后的金发少年就已经赶到了他身侧。
他很烦躁。
樨感觉自己真的做错了事情,本想好好道个歉可人家连正眼都不给,只好为难地先开口搭讪:“你要去哪里?”
苏顾没理他,走进了后院才停下来,这里连个灯都没有,山里天黑得早,这里早就一片昏暗。樨感觉心里毛毛的,他可相信了苏瞻对酒馆的介绍,而且这里的布置确实让他感觉不对,因此在这种昏暗的陌生环境下,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紧绷起来。
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在生气了,樨抬手拉住苏顾的衣袖。
苏顾无奈地低头看向樨,这少年的双眼在暗处泛着幽绿的冷光,但他眼神中的微惊却让人心软。他叹了口气,道:“你跟来做什么。”
“我……”樨小脸一红,“我想道歉。我总是没数,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如果我让你生气了,那、那……反正对不起没考虑你的感受!而且很吵很烦,总是问个不停!请你原谅我吧,别一个人就走开啊……”
苏顾愣怔,继而摇头:“我不生气了,你回去吧,我来这儿只是有事,并不是赌气。”
“外面天黑了,你只有一个人,要不要我陪你?”樨抬头看看天色,从后院看外面的世界有种难以形容的阴森,“屋里也好黑,而且我都不记得怎么走了。”
苏顾莞尔:“你怕黑?”
樨立刻否认:“不怕!”
其实他对这些若有若无的东西已经没那么害怕了,但在这个专门招待亡魂的酒馆他还是感到畏惧,可想让他承认这一点没那么简单。
苏顾打算把樨送回去,他不希望有人跟着。
“可一个人在黑暗里会显得很孤独,很可怜的。”樨的语气有点感伤,“就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样,就算在人前再怎么折腾,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这样。”
苏顾听得出神,按了按樨的肩以示安慰:“你既然清楚,又何必留着。”
樨笑了,因为他总算可以确定苏顾没生气:“正因为这样才留着啊,至少你会高兴一点。如果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就算你没生气我也不介意在这边陪你的。因为姐姐说,不孤独是最孤独,最孤独是不孤独。”
他本是无心一说,殊不知苏顾为这句话怔忡了数秒,一种古怪的温暖油然而生,不由认真地看向刚才还被自己认为无知又莽撞的少年:“你和家兄很像。”
“回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他看了看手里熄灭的牵魂灯,随手扔在院中,与樨一同回屋。
黑暗中,一个两眼冒着红光的黑影从一个墙洞里钻进来,叼起那还装着脂膏的小碟子,飞快地离开了,动作之迅速娴熟,一看便知它做过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