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粘雀纸

归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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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蜂蛊源源不断地朝雨鹙和芜楼爬来,芜楼不由朝雨鹙身边靠了一步:“糟了,我们出来没带什么武器……”

    “蜂蛊的体液具有腐蚀性,一般武器没用。”雨鹙捡起地上尸体腰间的飞镖,射死了两只,飞溅出来的液体落在同类身上,顿时发出滋滋声,还冒出了一缕青烟。

    “那引燃符行吗?”

    “那样会刺激它们飞起来。”雨鹙目光一扫,然后从容地开始脱衣服,“这附近一定有人在控蛊,这么安静而有效的围剿,不是人为根本不可能办到。”

    “少爷你这是干什么?”看见蜂蛊的腐蚀性以后,芜楼恨不得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见雨鹙反而开始脱衣服,立刻叫了起来。

    雨鹙脱下外衣,撕下一条布片往虫堆了一丢:“我说了我衣服上的气味里有吸引它们的东西。”

    不知道这一招能不能克制住施蛊人……他示意了芜楼一下,芜楼会意,跟在他身后挑着虫少的地方跑去。

    雨鹙丢着衣料,转移部分蜂蛊的注意力,用最后几支飞镖扎死几只,硬是带着芜楼逃到坑沿。蜂蛊跳上他的身体,用口器撕扯他的衣服,连同着皮肉一起撕裂,一抹鲜红染在衣服上,嗅到气味的蜂蛊更加兴奋起来。芜楼忧心忡忡地看着雨鹙,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衣服,往蜂蛊中一滚。

    不少蜂蛊都被吸引过去,雨鹙摘下爬到身上的两只蜂蛊两脚踩死,回头看见自己的小厮快要被蜂蛊淹没了,不忍道:“芜楼,把衣服丢了!”

    “不行!那样你会变成众矢之的的。”芜楼在虫堆里翻滚,脱下自己的外衣扔过去,然后哆嗦着把雨鹙的半件外衣裹在身上,“少爷,你穿上我的,快点逃出去再说吧!”

    雨鹙伸手接住那件衣服,身上好几个地方都被撕咬出口子,钻心地疼着,可是他看着另一个被虫群攻击着的方向,迟迟没有穿上那件外衣。

    “风井!”

    清脆的少年音豁然响起,犹如阳光突破低沉的云海,洒在昏暗的大地。他的声音中带着希望,让人下意识地安心又不由自主抬头去仰望。

    雨鹙抬起头,只见金发少年沐浴在夜色之下,乘着夜风朝他们飞来,他抬手做着聚气施术的动作。那股风作用在芜楼身上,蜂蛊被纷纷弹开,甚至有一只差点落到雨鹙脸上。

    他浑身裹着绷带,落在地上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分明是个虚弱的伤员,但此刻的气势却十分惊人。落地时的气浪掀飞了离他最近的蜂蛊,也包括雨鹙身上的。

    气流似乎有了意识般乖顺地任由樨支配,雨鹙没想到原来他对巽象的控制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一时无言。

    他脸上的惊讶慢慢转为恼怒:“你不好好养伤,来这儿干什么?”

    樨应景地又晃了晃虚浮的脚步,差点摔雨鹙身上,雨鹙忙下意识扶住了他,不料樨却十分顺手地缠上了他的脖子,紧紧抱住了他:“我猜你会来这里,担心你有危险。”

    他的声音里带着鼻音,听着像是哭腔。

    雨鹙又一次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名为感激的情绪涌上心头,为樨的及时出现,也为他的苏醒。

    谢谢你这么快就醒来……

    让我没有更多胡思乱想的机会。

    他深吸了一口气,回抱住怀里的少年,怕他疼不敢用力,于是把感激带来的力量用在了语言上:“这次就饶了你。”

    “哈哈,感觉听上去你好像是打算吃掉我。”樨调笑一句,扬手吹起一阵飓风,这一招三爻龙挂把蜂蛊全部卷起,汇聚在风眼中。

    “你就是被这些东西伤成那样?”雨鹙松开了樨,还是充当他的拐杖,并且往芜楼那里看一眼,见他摇摇晃晃爬起来了才放下心。

    樨点头:“最开始完全不知道怎么办,还被蛰了一下,结果中了蜂毒,狼狈得要命。”

    他回头对雨鹙一笑:“现在有经验啦,而且我以前从来没这么干过,没想到巽象除了顺从,也可以这么强硬。”

    雨鹙看着他虚握起来的拳,再一看那龙挂,因为压缩而使得困在内部的蜂蛊不得不挤压在一起,越来越紧。随着樨拳的握紧,气流也压缩得越来越紧致,这和群星吐息很像,但并不存在爆炸的情况。那些蜂蛊相互摩擦着,因为空间的挤压而相互撕咬,体液飞溅,只有这样才能博得更多的空间。最后樨的手完全紧握成拳,那龙挂也压缩到了樨所能做到的极限,蜂蛊被挤压成团,体液充斥在龙挂之内。

    松手,大批死亡的蜂蛊落在地上,腐蚀性体液洒了一地,蚀得地上剩下的蜂蛊嘶嘶地叫着。

    看到这个效果,雨鹙觉得很眼熟,他联想起了在顼脉里看到的鸡鸣的状态,那时虽然不清楚鸡鸣怎么回事,但莫名和现在的状况很像。

    “你压缩气流的手法变了。”他简短地评论。

    “这是从鹓鶵大仙那里得到的灵感!”樨呲牙一笑,看起来精神不错,“我在昏迷的时候,想起了很多东西,以前大仙给我的卷轴里,画了一个云吞,看着可好吃了。我想现在我也是在做云吞吧?”

    雨鹙一噎,做云吞?确定饮冰君会把做云吞的秘方告诉樨?那很显然是不可多得的仙家卷轴吧?真是佩服这小子的眼力……

    不对,是这丫头。

    “不说这个了,先找到施蛊人。”

    还是正事要紧,雨鹙说着,四下观察起来,施蛊人所呆的地方一定是蜂蛊受控最严重的地方,也就是遇到樨的秘术还不知道逃离的那批麻木的蜂蛊。他很快锁定了位置,对樨示意了那里,樨腾出一手聚气三爻,一记风破阵呼啸着朝那个地方飞去,劈开了大量碎石,还真的被他炸出了一个人,趁着夜色打算逃离。

    樨一个起跳,右手推出了一道风刃,他的动作太快,雨鹙没来及叫住他。那风刃把施蛊人劈成了两半,吹得两半尸体飞得相距十几米才砸下来。

    雨鹙无奈地扶额,线索真断了……

    樨吐出一口浊气,又开始发虚,他的身体还没恢复,就一次性支出这么多浮气,身体吃不消了。那个风破阵用力过猛,导致右手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否伤了经脉。

    雨鹙扶住他的肩膀:“回去吧。”

    “嗯嗯。”樨露出高兴的笑容,“雨鹙,我终于救了你一次。”

    “所以就这么高兴?”雨鹙也露出微笑,顺手捏了捏他脸上的肉。

    “因为你是我最想要守护的人啊。”少年笑嘻嘻地说着极其温柔的话,他不知道这句话在对方心里撩起何样波澜,此刻满心的欢喜都只是为了此刻带来的惊艳。

    就像最初在他面前展示二爻扶摇那样。

    雨鹙忽然犹豫起来:“你还是怕我吗?”

    樨的笑容一瞬间僵硬,被看出来了吗?她勉强笑了一下:“没关系啊,我……”

    “芜楼,扶着他。”雨鹙沉下脸,对芜楼说道,忠心耿耿的小厮点点头,上前扶住了樨,也不管对方不情愿的眼神。

    “你害怕的话,就不要强迫自己了。”雨鹙说着,率先走开了,似乎不想多看樨一眼。

    “我……”

    樨想要解释,可是看雨鹙这副样子,又觉得闷气,索性也闭上了嘴。

    三人回到了纨族,那里有不少人等着雨鹙和芜楼回归,不想居然还等来了今天才听说昏迷不醒的樨。

    “樨没事吗?”

    雨戒惊讶道,当她听说樨被爆炸冲击得昏迷不醒的时候心里着急得很,没想到樨这么快就醒了,而且还有力气跑去找雨鹙。她本以为樨回来也该是活蹦乱跳的,结果还是昏迷不醒,又担心起来。

    芜楼忙解释道:“四小姐,樨少爷半路上又昏过去的,二少爷说了这是正常的,你不要担心。”

    雨戒这才点点头,吩咐道:“快扶他进去休息吧。”

    “他今天可是经历了很大的爆炸,居然晚上还有力气出去折腾,这也逆天了吧?”雨散嘀咕道。

    “不管怎么样,欢迎你们回来。”乞烛说着,高兴地把两个少年一手一个揽住,一副欣慰的模样。

    “那边的西阁出了事情,我已经通知了附近夜巡的西阁,不过最好还是让北阁去看看。”雨鹙没理会乞烛,对芜臣低声道。

    芜臣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对自己不屑一顾似的,这才觉得正常,神色不变:“知道了。”

    雨鹙在说完自己要说的以后就直接走了,根本没有去管芜臣到底接收到自己的话了没有,他跟着芜楼到族内医馆去,看着他把樨安置好。虽然樨因为虚弱昏迷过去了,但这对他而言从某种角度来说倒是轻松了许多,至少不用继续面对她的强颜欢笑。

    他知道樨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他们之间的隔阂加深,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如此他就越感到难受。似乎原本不该是如此,为什么樨什么都要自己去背负,他纨之雨鹙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变通和包容的人吗?

    芜楼问:“少爷,你今晚在族内休息,还是……”

    他这么说着,意思是希望雨鹙能在纨族歇下,毕竟已经这么晚了,何况雨鹙来都来了。

    雨鹙忧心樨的情况,自然不会现在就走:“在族地休息,你不必管我,自去睡吧,我在这里待一会儿。”

    芜楼点头告退,出去为这件事情张罗起来。

    雨鹙在樨身边坐下,感觉有点恍惚,他今天白天才在病床上坐着,也是这么看着樨。没想到晚上就再次上演了这一幕,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场合。

    不知什么时候乞烛走了进来,看了看樨的情况,感觉还不错,就坐下来打算和雨鹙说两句。

    他的第一句就开门见山:“说说,怎么回事?”

    雨鹙三言两语解释给他听,他顿时有了兴趣:“那你打算怎么办?”

    雨鹙含笑地看着乞烛,这让乞烛有种自己往枪口送的错觉,结果一开口果然如此:“我要你给我和樨办签证,这样我就可以随时离开别洛。”

    这正是乞烛的权限之一,身为外交机构东阁的首辅苍龙使,办签证什么的不要太简单。不过很显然雨鹙这次很赶,这让乞烛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但发现雨鹙冷瞪着自己以后,他就很识相地敛容正色道:“这没问题。但是你要去哪里?”

    雨鹙看着乞烛那副墨镜,他在这样的掩藏下难辨喜怒:“艮国克鲁菲西斯。”

    乞烛心中一动,大笑道:“你是不是看了那本书——想找到饮冰君?”

    “没错,”

    雨鹙咬重每个音节。

    “找‘饮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