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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的是什么妖法？”
震耳欲聋毫无风度可言的声音震得房顶都抖了起来，瞬间惊动了看守，不过又在雨鹙杀人的目光中退了回去。
在角落里蜷缩成球的樨顾不上理会雨鹙，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看起来根本没法交流。
她一边因为被雨鹙逼着掉马而感觉委屈崩溃——要知道她可是辛辛苦苦伪装了七年，要不是天天洗澡摘护腕她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女孩了，一边又因为终于有人知道自己是个女孩而百感交集，以至于激动到需要靠痛哭流涕来发泄一下。
还偏偏是在这个阴界雨鹙面前！
雨鹙可没心情体谅樨的感受，他现在感觉脑袋要爆炸了，世界观持续重建中：“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变成了一个女生？你不是男的吗？为什么你又是女的？你是不是打算用什么邪门歪道来蛊惑我？如果你是女生为什么不早说？”
想到刚才少女半掩的身体，他就觉得自己的脸被放在火上烤。
就算他有受到严格周密训练的精神力，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少女的身体，虽然还遮掩在鲛绡下，不过对于保守内敛的纨族少年来说已经太刺激了。
等樨哭完，情绪陷入空白状态，雨鹙还泡在被寒蟾冻得冰冷的水渠里面，捂着脸不肯看她。
咦？雨鹙原来意外地……纯情？
樨饶有兴趣地起身走近，接着就听到雨鹙在水里大喝：“别过来！到床上去——不，我是说，你先去裹上毯子……”
听着少年渐渐减弱的气焰，樨居然有点想笑。
真该让雨鹙看看他在阴界的形象。
不过为了不刺激这个雨鹙，樨还是顺从地过去披上了毯子，并且不满地说：“你就不能让人给我准备一身衣服，非要披个什么东西，这算什么恶趣味。”
她这句话说得正是时候，雨鹙正好脑子当机不知如何是好，听了这话赶忙就跑了出去，连樨没有被束缚起来都忘记了。
好机会啊，赶紧逃走……
樨跳到地上找了找，什么都没有，顿时急得跳脚：“我去，镯子被他拿走了！”
没有鹣鲽镯，她连阳界都不敢回，只好老老实实等着雨鹙回来，心说果然不过在哪个世界雨鹙都能抓住对手弱点。
唉，一旦对付到自己身上，就算是雨鹙也变得讨厌起来了啊……
不过才不是阳界雨鹙。
樨无奈地坐回床上，细腻的青石地面被血水溅得一片狼藉，想起雨鹙那么剧烈的反应，她又忍不住想拿他和自己认识的雨鹙作比较。如果是阳界雨鹙知道她是女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应该不会这么幼稚吧？
纨之雨戒居然也有今天，被一直受到自己照料并看做是个幼稚小孩的樨吐槽为幼稚。
事实证明，不管是哪个世界，纨之雨鹙的办事效率都是感人的，樨还没把被窝焐热，雨鹙就抱着一堆衣服回来了，看他的表情，居然还带着一点紧张。
不过一堆未免也太多了。
樨挑着眉观察雨鹙怀里的衣服，雨鹙见状更加紧张起来，把那些裙子一件件摆在樨的毯子上让她过目。
“你这个样子，族人不会起疑吧？”樨担忧地看着雨鹙。
雨鹙收拾好心情，故作淡定地回答：“怎么会，没人敢质疑我的行为。”
这话放在我认识的那个雨鹙身上我还相信……
樨没说出来，以免又刺激对方，目光落在那些形形色色的裙装上，不由皱起了眉。
“你不喜欢？”
“不是，我其实比较习惯穿裤子……”樨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从五岁以后我就再也不穿裙子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不喜欢，这个理由可以吧？”樨烦躁地说完，随手拿起一条，“那就这件吧，也省得你在跑一趟。”
“也行，我想看你穿裙子。”雨鹙说。
樨看了他一眼，他坦然地回视，不过目光之闪烁，耳尖之薄红，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活动。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怀着一点期待：“那好吧，你转过去。”
毕竟，已经七年不穿女装了，现在稍微尝试一下也没关系吧？
其实樨也不是特别向往女装，只不过很长时间都没有机会穿，让她有种新鲜的感觉。
雨鹙听话地走到门口去背对着樨站定，他的背影在夜色下还是那般清瘦，却没了樨所熟悉的，那种与生俱来的神秘气场。
两个雨鹙有很大不同啊……
樨终于仔细打量起了手里的裙装。夜色下他没看清楚随手拿了一件，没想到竟然是一件红襦白裙的齐胸单襦，配着纱粉色的披帛，水红色锦鞋上绣着金色天羽花纹，不管是在哪个世界，纨族出品还是一样的好看精致。
听到身后穿衣服的窸窣声，雨鹙一阵脸红心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不过今晚这戏剧化的转折简直就像是小说情节，他真有点缓不过来。窘迫地揉着鼻尖，雨鹙有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而且他绝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居然会这么草包加禽兽。
“我好了。”
樨一开口，雨鹙马上回头道：“我可没偷看。”
“我知道。”她懒懒地说，因为之前狂哭过，声音有些喑哑，在夜晚的寝室里，显得暧昧而诱惑。
雨鹙不想表现出一副很迫切看对方的模样，可是他的目光却很诚实地第一时间落在樨身上。触及到眼前仿佛变了个人的少女——她确实几乎是变了个人——他刹那间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停滞。
半湿的金发贴在白皙滑腻的肌肤上，衬托得那对湿漉漉的猫眼更加明净动人，少女的眉眼带着一丝妖冶，更多的却是清逸出尘，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却完美地柔和在一个人身上。
即便如此，没有任何人会忽视她眸中闪烁的光泽，那点光芒宛如灼灼的火苗，带着希望，又无比炽烈。雨鹙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被这火光点燃一般，随即这种感觉蔓延到了全身。
水红色很适合她——或者说可能任何颜色都适合——这身襦裙映衬得她光彩照人，她在半明半暗的烛火下勾起一抹青涩的微笑，面颊带上赧红，好看得不真实。
这不会是什么幻术吧？一向对自己精神力很自信的雨鹙此刻忍不住怀疑。
如果不是，为什么他此刻心会跳得如此剧烈？又为什么他有种不想此刻结束的错觉？
“怎样？你别不说话啊？我穿裙子很奇怪吗？”樨见雨鹙久久沉默，仅存的一点自信也消失殆尽，失落地抿唇，“我就是偶尔穿一次，知道自己不适合这种画风，以后不会……”
她的嘴再次被封住，不过这次并不是用精神力，而是一只干净的，比阳界雨鹙更加柔软光滑的手，那只手上的热量烫得惊人。
“不用，你穿着很好看。”雨鹙凑近樨的脸，对她微微一笑，“看得我都想亲你一口了，真的。”
樨脸一红，心像火烧一般，慌忙后退一步，道：“哦，那你还是别看了。”
雨鹙一噎，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不过他看了看被樨用袖子遮住的伤口，又叹了口气，道：“随你，今天就放过你了，早点睡。”
说着，他就准备离开。
“慢着。”不作死就不会死，樨刚出声就后悔了，她看着雨鹙微皱眉回过头看自己，心里没来由一慌，“呃……我是想说，晚安。”
雨鹙看了她一会儿，噗嗤一笑：“晚安。”
等他走了，樨才松了一口气，回身扑到床上：“吓死我了……”
差点就想问出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了，这个雨鹙肯定禁不起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