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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人轻咳，姜莱的目光扫过去。
那一眼，遗世而独立，孤绝又悲壮，让直视她的人，一下子就将这种形象刻在了心底。
短短几十秒的表演，一共就一句台词，全场再无人出声，直到姜莱恢复原状，打断了这种静默，“导演，这是我心中的男二，独一无二。”
底下窃窃私语一阵，有人出声问道：“据我所知，你一直是靠流量和颜值吸粉，突然间转换风格，跨度如此之大，恐怕对你未来的路没什么好处。”
精神力扫过去，系统及时出声科普。
“凤凰娱乐的总裁杜明哲，是个隐形的富豪。前年才成立娱乐公司，买了很多剧本的版权，却一直没什么好作品。国际大导邱楚这个人做事很有自己的原则，如果不是他非常看好这个剧本，就是出再多的钱、动用再大的关系也请不动。小姐姐，你一上来就直接瞄上了男二，不说邱楚能不能答应，就是杜明哲，也绝不会让自己对手公司里的人来演这个角色。咱们是不是，再想想？”
还没怎么着，系统就先给她泼冷水，姜莱凤眼微眯，“系统，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做任务的是她，它只是个发布者，拖后腿这件事，谁做都不该它来做。不然……
系统连忙给姜莱打了个气，顺便禁声，乖乖看戏。
脑袋转向杜明哲的方向，姜莱无辜道：“真心喜欢一个角色，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在我心里，诠释出一个立体的形象呈现给观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这是身为演员的素养，无关其他。”
台下交头接耳，一道女声说道：“我们这次选拔的是其他角色，如果你已经准备好，请开始。”
“抱歉，我只选我看中的角色。”
姜莱直接拒绝了，转身下台，没要丝毫拖泥带水。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她面色平静，直接去了楼梯间，关上门，坐在了台阶上。
楼梯间很安静，姜莱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无数个未接来电，一条条翻过去。看一条删一条，直到剩下最近的一次通话记录。
那是一个陌生号码，不过通话的时间很长。
宋成兰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怎么会和一个陌生号码聊这么久？
系统刚要出声，姜莱直接回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秒就接通了，一名陌生男子的声音出现在那一头。
“闺女，你终于决定认我了？爸爸以前对不起你，是爸爸的错。当时情况紧急，爸爸没办法照顾你，不得已才将你送到了福利院。不过你放心，以后，爸爸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们的父女情分，将这些年亏欠的，加倍补偿给你。小兰，我们约个时间见面，好吗？”
中年男人在电话里头，语气满怀愧疚又带着些许喜悦，听起来倒真的像宋成兰失散多年的亲人。
姜莱手指一滑，将电话挂了，再将号码拉黑，手机设置成静音。
她觉得，自己是时候换个手机了。
系统奇怪道：“小姐姐，你怎么不好奇那人和宋成兰到底是不是父女？”
“在进入这具身体之前，你没有做尽职调查？”
“……”
系统还能说什么？
它查阅了这个世界的身份信息，宋成兰的确是个孤儿，但人生父母养，有些不在册的信息，它难道还要从原主的身边人入手，挨个查问么？
有心想跟姜莱交代一下，又怕宿主奚落它是个宝宝。
哎，身为系统，它为什么这么难？
姜莱起身，在楼梯间做伸展运动，一名清洁工路过，眼神怪怪的，被她直接忽略了。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会议室的门开了，陆续走出了几个人。
等不甚重要的都走光了，姜莱推门而入。
邱楚正在让美女助手筛选人员名单，见到姜莱，他似乎并不意外。
挥手让助手退下，姜莱坐到了他对面。
邱楚大约四十来岁，时光没有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睿智和儒雅就是岁月对他的馈赠，让人一看就十分亲切，但离得近了，就会感觉到一种不容侵犯的疏离感。
姜莱打量他的同时，邱楚也在打量她，“小姑娘，这样看人，十分不礼貌。”
姜莱摊手，“邱导，您并不介意，不是吗？”
“我不想绯闻缠身。”
“我比您更不喜欢，所以，您愿意听听我的建议吗？或许，这会是一个历经几个时代都不会衰竭的话题。”
“我只有一分钟时间。”
“足够了。”姜莱起身，朝邱楚伸手，“我会站在世界顶端，你愿意成为塑造传奇的唯一匠师吗？”
“……”
一名在国内有些人气的少女，正在被过度消费，也许明天就会过去，却在他面前说着一个影帝影后都不敢轻易说出口的话，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邱楚仔细观察姜莱的神色，发现她并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不由摇头道：“小姑娘，你知道我在你这个年纪，正在做什么吗？”
系统急忙科普，姜莱回道：“那个时候，您在已经从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接到了柯普思大学的入学邀请，因为发现了一部非常好的电影素材，于是断然拒绝了他们，执导第一步作品《余生》，获得了世界光影奖。但因为那一次拒绝，让柯普思大学的名誉受损，他们将您列为拒绝往来户，凡是从那里毕业的学生，都十分感激学校的栽培，荣誉感让他们屡次拒绝与您的合作，包括，您此生的挚爱。”
邱楚笑了，“小姑娘，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姜莱点头，“的确，一所培育优秀人才的学校，何至于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同您这样的大导演交恶？真正让他们不可忍受的，是您的那部电影《余生》。它的原型，就是柯普思大学的首任校长，对不对？他们认为您亵渎他们的校长，而您认为那只是一部作品。观念不同，意见不合，而观众先入为主，早已将您刻画的人物形象刻进了心底，无论后来者怎么改编，怎么翻拍，都无法撼动这种根深蒂固的印象，哪怕时间过去再久，也无法让人遗忘。这就是电影艺术的魅力，一旦形成了客观印象，那么再过几个世纪，就会变成真实的历史，如同陈酿的美酒，时间越长越香醇，哪怕变了质，后人依然能认出，这就是酒。从古至今，概莫能外。”
邱楚笑容收敛，“你这种说法，倒是新鲜。只是一部作品而已，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获得光影奖的，何止那一部？”
“只要柯普思大学一直存在，《余生》就一定会被人提起，你们的矛盾，这辈子都无法化解。”
“小姑娘，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我，《浮华》就不能还原历史真相，您一定不希望，想要挽留的人，因为这部作品，此生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