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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偏西的时候,陈二爷起身了。坐在床边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曲子,伸手抓起甩在梳妆镜上的衫子穿了,回身拍拍冲着墙还在啜泣的丫头玉铃儿圆翘的白屁股,说:
“铃儿,你再歇会儿吧,我叫红锦替你的班。”说着扳过她的肩笑道:“别假装啦,又不是头一回。”
“您故意的……折腾人,铃儿没招您呐。”那丫头抽嗒嗒地不回头说着。陈仲文一乐:“那是你自己撞上的,可别怨人。”
他从学校工地回来后气就一直不顺,把小蔡也找个由子骂了一顿,吓得众人躲开远远地,也不敢问,随他一个人在屋里发狠转磨。
后来派出去找三爷的孙天鬼回来了,回说三爷明天就往回走,他恼火弟弟竟如此不上心,立时拍桌子让老孙“滚出去”!
把一盆海棠花也扔了出来,太太陈赵氏和夫人周氏都不敢去劝他。过正午时听听没动静了,众人这才推着小蔡大着胆子走到门口问句:
“老爷,吃饭吧?”见里边没骂回来,估计着:“肯定是饿了,火气也消了。”这才叫当班丫头玉铃儿端了进去。
陈仲文正躺在摇椅上冲着天花板发愣,见拿出饭菜摆上才意识到“啊呀,原来午饭还没吃哩。”
于是走过来坐下。忽然闻见铃儿身上一阵皂角和着茉莉花的淡淡香气,瞧她柔和的小臂、圆润的手指、隆起的胸脯,陈二爷觉得热哄哄地。
玉铃儿盛碗饭放到他面前,见他没动,说:“您吃呀,别想那些事了,饭总还是要……”
陈仲文抬头看着她一双明亮的杏眼,咧嘴一笑:“吃什么饭?我倒是要把你吞到肚子里呢!”
说着跳起来,右手绕过她的胯,搂住了顺细腰把上衣往上一提露出腹部来,左手只一扯松开裤带,裤子便滑滑地掉到地上露出两条雪白的腿儿来。
玉铃儿吓得蹦挣,知道门外有人不敢叫,被抄腿弯抱起来走进卧房丢到床上,陈仲文便跳上去。
只几个回合下来铃儿抵挡不住,只好由着他胡来。不想这不同往日,竟没完没了,折腾得她上天入地、时醒时厥,一件新制的肚兜给咬烂了。
陈二爷这次发泄得爽,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孙猴子七十二变都使尽了”。他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咕咚咚”地灌了几大口,抹抹嘴巴和胡须,心想:“去他的斯文和规矩吧!”。
忽听肚子叫,这才想起饭菜还在外屋桌上放着。于是摇摇摆摆地出来,抓起碗筷“稀哩呼噜”地猛塞一通,压住劲儿才直起身。
忽然摇头:“见鬼了,在里屋忙活了少说两个时辰,怎么这饭菜还是热的?”
“是我叫人给你热过了。”
二爷浑身一哆嗦,他没想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扭脸一瞧夕阳下椅子上坐着周氏,这才把饭又咽回肚子里去。“哎呦我的天,原来是你呀?怎么不做声……,吓我一跳!”。
“哼。”周氏慢悠悠地,没一点表情:“除了我还能有谁,总不能让你娘亲自来瞧儿子怎么搞丫头,也不能让蔡忠他们来看热闹吧?
也就是我了,忍着脸上的嘴巴子进来瞧,想着你完事会觉得饿,该把东西拿出去让他们热热。”
周氏说着眼圈就红了,滚出一连串的泪水,但她咬住了嘴唇不哭出声,因为怕外头有人会听见。
陈仲文也尴尬,本想安慰安慰,不料迈步就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却是玉铃儿的裤子,顿时脸红了。
料周氏早已进屋,里面的动静该听的听了,外头看得到的也已经看了。反正这种事她撞见不是一回两回,便索性厚起脸,上前小声说:
“你也别这样,谁让你只会生姑娘呢?要不,若铃儿生个小子,或者任哪个生的都行,拿给你养成不?让他管你叫娘,伺候你一辈子!”
听他这么说,周氏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哭腔问:“你认真的呢,还是哄我的?要只想着叫我这阵子高兴,那还不如趁早别提!”
二爷一看有缓,赶紧挨着她坐下,陪笑:“难能我有这么个贤夫人,体贴、温柔、还大度,我怎敢昧良心拿话哄你?”
周氏被他说得“哧”地破涕为笑。她爹周化一是周家桥镇“聚一得”酒楼老板,算起来周富一的堂侄辈,家底并不深厚,加上嫁到陈家一连生养两个姑娘,只好处处委曲求全。
仲文也吃透了她的柔弱性格,里外粘弄肆意妄为,只糊弄着面上过得去,大家不撕破脸皮而已,这两年把分在这院子里的丫头几乎都搞上手了,周氏也不敢管。
太太急着抱孙子,装着年岁大了耳聋不知情,所以每回周氏哭闹几下总能被他塞些好处遮过去。
当下周氏伸出右手食指在他额头上戳一下,叹口气道:“我也不知哪辈子欠你的,竟到这时来还债!”二爷嬉笑着搂住她:“要说你自己也是个美人,还怕我逃得到哪儿去?”
“呸!”周氏啐了一口,含怒质问:“你说说这院子里的哪个身子全和?听说你还和孙天鬼家的不清楚,是真的?
我可告诉你,自家丫头们干净的也罢了,不许你弄那些个污七八糟的。否则我不闹,传出去外人也笑话!”
“嘿,这是哪个王八造谣,我啥时候……。”
“嘘……!”周氏做眼色,冲里屋努努嘴,二爷又坐了下来。周氏见他皱眉咬牙,轻轻拉拉他的袖子,低声道:
“你知道刚才多大动静?亏得我把别人都支开了,只小蔡一个在月亮门那里守着。”二爷连忙千恩万谢地作揖。
周氏一笑,眼波闪了闪又问:“你今天几起?怎么这样有兴致,又不是得了什么天仙?倒没见你对我那样用心思!”说着伸手狠狠捏了她男人一把。
仲文被她撩动,看她羞红着脸,睫毛上还挂着泪花,不禁心热,边伸手边急急地道:“好亲亲,我对你怎会差呢,不信现在就试试看?”说着已经欺上身去。
周氏不防他还能起意,忙推托:“你做什么,那屋里还有一个呢!”
“顾不得了,让她听着岂不更有趣?”
“那也不能……在这里呀!”周氏气喘吁吁地扭捏。
二爷笑道:“要不就到里屋做一处可好?”周氏自然不肯,两个人便在外屋忙和起来。
做了一回,陈二爷心里还不满足,抱起已经软了的周氏放在东屋书案上,振奋精神重新来过。
才到热乎中意的时节,忽听外面有人轻轻咳了一声,唬得他不敢动弹,忙问:“谁呀?”
“是我,老爷,”小蔡的声音远远地回道:“太太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有事商议呢!”
“扫兴!”二爷心里恼火。周氏推他道:“既然太太让你过去,必定有什么要紧的,还是赶快着吧。”
仲文托住她的腰和臀部紧紧地贴住,贴耳小声说:“等我回来,看还有好处给你!”
“你省省吧,小心搞坏了身子,往后日子还有的呢。”周氏嗔道,推开他热烘烘的身子,朝里屋抬抬下巴:
“那个还睡着吧?瞧你把人家折腾得……,真是只顾自己痛快不知怜香惜玉!你走吧,我替你照看。”
二爷笑了:“你可别冲人家泼醋哦。”
“我是那样的人吗?”
仲文一把拥起周氏,在她柔软的小嘴上使出水磨工夫亲了一遭,然后放开半裸着呆在原地兀自喘息的女人,得意洋洋地跑出门去。
蔡忠在门外揣着两手正伸着脖子等得不耐烦,见二老爷出来忙迎了上去。“老爷,您可出来了,小蔡都急死啦!”
“不就是老太太找我么,急什么?”仲文白了他一眼。
“镇上警署送了信来,说是有个强盗,叫啥黑七的跑啦,让大家警醒些。还说要抓住,有一百大洋的赏金呢!现在三太公和大老爷、警署的老崔正在正堂上议这事……。”
蔡忠在后面絮叨着,黑咕隆咚地没注意前边那位一下子站住了,差点没站稳撞到后背上。
“黑七?”仲文奇怪地回头看他一眼:“你小子没听错吧?老三亲眼见他被抓住,还说两天后就在镇上给毙了,怎么又活过来啦?”
“谁知道,反正强盗跑了不是好事,万一像当年的刘胡子越闹越大,甚至于造起反来麻烦可就大罗!”
“呸!”仲文瞪了眉飞色舞的蔡忠一眼,吓唬他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呵。告诉你,乱了我先拿你个造谣惑众!”
蔡忠做个鬼脸缩在一旁不再啰嗦,二爷琢磨:“哎,这说了半天没太太什么事呀?”
“哦,她老人家说人家议事您也该参加,好歹也是个主子,不能叫前院的看扁了去,所以命人递话给小的,让我叫醒您。”
说着狡猾地一乐:“我私下里猜,也是怕您太劳累的缘故。”
仲礼哭笑不得,一把拎起他的脖领,骂:“小子,这后边没大小的话也只有你了。你就没尝过这滋味?”蔡忠一脸正经把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似的,二爷推开他:
“嘁,别装蒜,你背着我和小英儿偷偷摸摸地是假的么?说清了爷一高兴许就把她赏你,不然呵……再养一年爷尝了鲜再说!”
“我无所谓,”蔡忠绷着脸看着地面:“那丫头还小,胸脯上没肉不好耍。要不,爷从玉玲、玉樱两个里挑一个赏我吧。”
“你还挺会挑啊!”陈仲文伸手在他后脖子上拍了一巴掌。主仆两人一路说笑着转过前边来,直走到跨院门边上才收声。
仲礼重又收敛自己做出一副正经模样,看也不看一眼,随意挥挥手算是回应了迎上来的唐牛。
门口的丫头挑起帘子来,他径直走进去,口里叫着:“大哥议事也不知会一声?我怠慢客人了,得罪、得罪!”
站住脚看清楚了,才发现屋子里坐着的不止三、四个人,而且还有刘先生,靠门口坐着五弟叔仁,一个叫纹香的丫头站在西厢门口伺候茶水。
“哦,二弟呀,进来坐吧。”陈寿礼微笑着点头:“崔警长认识吧?他来传达县里下来的指示,我们凑在一起合计下,顺便聊聊。也没啥大不了的,所以没去惊动你。”
陈二爷笑着和崔警长打了招呼,又和三太公作揖,这才在叔仁右侧的空位子上坐下,说:“怎么是黑七?老三回来讲他不是给捉住送县里枪毙去了么,难道又逃了吗?”
“嗨,当时是捉住了。”老崔把腿一拍不无惋惜地咂吧下嘴,告诉他说:“不过临拉去枪毙的头晚,一帮不要命的贼在牢房的后墙上挖了个洞,把他给弄出去啦。
亏得狱卒发现得早,他妹子倒是一枪打死了,可没逮住这小子。现在呀,听说他在山里聚了几十号亡命徒,放出话来说要报仇、发誓血洗周家桥呐!”
“有这样的事?那可不是毛贼啦!官军不管么?”
“哼,还官军?上次周万财那老爷子哭着喊着非要请当兵的来剿,结果呢?又请吃又赔钱,花了一千多大洋才把那起兵大爷们送走。”老崔无奈地摇摇头:
“咱警察弟兄没本事不顶用,可也不至于让乡亲如此破财吧?这么着做事和土匪勒索明抢我看也差不多少。”他接着说道:
“年初赤匪进六安才平息了几天,这如今又反起黑七来,不得了呢!所以这次县里的意思要搞各村镇的团防,就是觉得官兵那边也靠不住。
再说眼下局势紧,听说督军、省长和南京方面吵得一塌糊涂,搞不好要打仗哩,人家还顾得上咱们?”
“这是什么意思?”二爷没明白:“团防,怎么防?既然官军没功夫管,要是人家来了我们找谁去?”
“这个县里已经有安排,上头可以拨批枪械下来,不过,是要各村镇自己出钱买的。”
“哈,原来是找我们要银子来了。”二爷瞪起眼睛来道:“老崔,这保护地方可是你等的职责呀,我们要是买枪难道你回家睡觉去不成?”
“那里,那里,二爷笑话我哩。”崔警官赶紧带笑解释说:
“所谓团防,就是如果贼人来了,凭借这点火力可以先抵抗一下,其它村镇的人得到消息就赶来打帮手。这样腾出时间,小弟的警察立即出动,可以事半功倍。”
“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甚至很实际。”寿礼开口道:“把自己先武装起来,让乡亲免受土匪的侵害,对小贼也有震慑。
不过价格和乡丁的训练怎么说?这东西和土地田产不一样,我们这些泥腿子可一窍不通啊!”
“各位要是同意的话就先认个数,我回去和上头商量,得了价格再告诉您。至于训练么,可以派两个弟兄到贵村帮个把月的忙,怎么样?”
寿礼对没有准确的价格有点不满意,但刘先生劝他先报上数字去,如果价格太贵也可少买些,倒不是不能变通的,他也便同意了。
大家商量的结果决定先报十二支长枪和四支短枪。老崔暗自估算能搞一千多大洋,如释重负起身告辞,三太公也就要走,寿礼请刘先生代为送客。
他自己走到天井,虚让让便转身回来,拿起茶杯要喝,纹香递过盖碗来道:“那杯凉了,您喝热的吧?”
“没事的,”寿礼摇头:“这个刚好入口。”说罢一饮而尽。
纹香把手里的放在桌上,又将空碗接了,眼角扫下屋里,见只有他兄弟三个,轻声问:“老爷还有事么?”
寿礼得她提醒略一思忖,微笑说:“客人都走了,这是自己兄弟没讲究,你去歇着吧不用在这儿伺候了。”
纹香应一声,低头进厢房在床边坐下,拿起没绣完的手帕来接着做,注意着听外屋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