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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列宁那边,他的确有个拜访工作需要做,但并没有那么着急,事实上,他比需要的时间提前了一小时。
既然提前了,他自然是不能直接在火车站那边与弗拉米基尔他们会和,所以卡列宁一个人在莫斯科最大的广场中心坐着。
穿着整齐的三件套,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卡列宁在瓦灰鸽遍地的广场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连带着有好几个孩子用好奇的眼神望着他。
卡列宁有些不自在,所以他又离开了。
他看了一眼怀表上的时间,连一刻钟都没有过。
不管是在大街上走还是去公园里坐着,现在都不是他觉得最好的地方了,所以卡列宁挑选了一件比较高档的咖啡馆。
他刚进咖啡馆就得到了服务员殷勤的对待。
卡列宁希望找一个最为安静的座位,但他发现那个地方已经有人了。
眼尖的服务员知晓了这位看上去来头不凡的人物的意思,所以他说:“先生,我们可以为您提高那个座位,嘉玛·沃德小姐并不是客人。”说着,那位服务员就不等卡列宁反应,自己自顾自地上前准备让那位被称作嘉玛·沃德的小姐让出座位。
“并不需要。”卡列宁略微提高了一些声音喊道,而那位服务员似乎对那位小姐说了什么,后者趴伏在桌面上,哭了起来。
卡列宁觉得懵了一下。
他听到那哭声就觉得肌肉僵硬,可一想起,那也许是因为他引起的,他就不能直接走掉了。
忍耐着,卡列宁上前问道:“我想您误会了,我并不是必须要这个座位。”
卡列宁说完又严厉地看向服务员,毕竟,把一位女士当场弄哭实在是太不得体了。
服务于有些无措地张了张口:“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向上帝保证我没说对她说过分的话语。”
卡列宁还想说什么,但那位趴伏在桌面上哭泣的女子已经抬起了头,一张有些瘦长的脸上,一对碧绿色的眼睛湿润着,还挂着泪珠。
卡列宁想要避免去看对方的眼泪,却又因为这会儿他无法避开,所以脸上紧绷着,看起来倒是有些吓人了。
“天呐,先生,我并不是不愿意让座,我只是太高兴了,请原谅我!”那位女士有些激动地说道,鼻梁上的几点雀斑似乎也闪闪动人了起来。
因为对方说并非是由于他的缘故才哭泣,所以卡列宁终于不那么紧绷了。
“也许那并非我的错误,但我还是得跟您道歉。”卡列宁说。
嘉玛·沃德小姐双颊红润,依旧流露着激动的神情。
“您真好,您真好呀,上帝说只要坚持,福报总是会来的,我现在相信了,瞧啊,我今天刚得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现在又遇到您这个慷慨的人。”
也许是对方的神情太过喜悦,又或许是,在经历过那么一番不愉快之后,卡列宁本能的更想要靠近别人那种高兴的心情。
“您刚说了,您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我真为您感到高兴,那想必一定是十分美好的。”
“是啊!”
那位女士并未发觉卡列宁的话语里透露着一种试探,她只是双眼含着泪花说道:“我同我爱的人分别了三年,我们有两个月没有联系了,我没有钱,身体也不太好,但我不能离开莫斯科,因为这里是我唯一能够联系到他的地方,所以我给这家咖啡厅想一些点心的菜单。您瞧,先生,我刚刚发现的,那是他的字迹,他来过这里。”
最后那句话,嘉玛·沃德小姐说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她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一样捧着那张菜单,好像那就是她唯一的幸福所在了。
“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为您感到高兴。”卡列宁说。
嘉玛·沃德小姐再一次感激他。
“您坐在这里吧,先生。”
“不用了,我得走了。”卡列宁说道,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软和的语气说,“您给我分享了一个非常美的故事,祝您幸福,嘉玛·沃德小姐。”
“也祝您幸福,先生!”嘉玛·沃德小姐真诚又愉快地说道。
卡列宁从咖啡馆里出来,在冬日的阳光照射下,他觉得原本烦闷枯燥的心理,此刻却平静了下来。
那位嘉玛·沃德小姐跟情人分别了三年,却始终不曾放弃。这是多么违背常理和理智的事情呀,可这又让人不禁感动。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同那双灰色的眼睛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可只要想到,若有那么一天,那双灰色的眼睛也能流露出像那位女士一样的神色,卡列宁觉得胸腔中就流露出了一种满足感。
沉甸甸的,像是果实,带着不符合逻辑的愉悦感和忐忑感。不管怎么说,都是不舍得放弃掉的。
阳光穿过冬日厚重的云层,一层层的缠绕在卡列宁的身上,他就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在外人看来,只是打量他一身衣服的时间,然后,那些路人们就发现,那位穿着不俗的高官先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下摆,迈开了坚定的步子朝前走了。
在那位莫斯科当地官员那里呆了三小时,当官员和卡列宁去盥洗室的时候,跟随而来的斯留丁冲弗拉米基尔咬耳朵。
“你没瞧见他之前的表情吗?”
弗拉米基尔看了面前的家伙一眼,从对方褐色的卷发到栗色的大眼睛中,他看出了所有。
“我想你舅舅让你一起过来不是为了收集长官的八卦的。”弗拉米基尔毫不客气地说道。
斯留丁又眨了眨眼睛:“但,你不觉得奇怪?”
弗拉米基尔摊开自己的小本子,看了一眼,根据刚才的谈话结果稍微做了一些日程安排的调整,接着头也不抬地说:“我觉得你就非常奇怪,但我没去好奇那些不该好奇的。”
斯留丁笑了一下:“亲爱的弗拉米基尔,你当然可以好奇我的任何问题。”
“谢谢,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斯留丁先生,麻烦离我远点,根据这沙发的设计原理,显然你的靠近范围已经影响了别人的*空间范围。”弗拉米基尔淡淡地说道。
斯留丁试图再往弗拉米基尔身边靠一点,被后者一本子打到手臂上,力道不轻不重的,但正好真的抽了他一记。
“天呐,你来真的?”
“我从不来假的。”弗拉米基尔露出一个假笑,然后很快收敛,恢复成一种虚伪客套又尽职尽责的样子。
“我这不是八卦,只是关心,你知道我舅舅是卡列宁先生唯一的好友。”斯留丁嘟囔着。
“更正一下,斯留丁先生,长官不止卡伦斯医生一位好友,他还有一位从学生时代起就认识的人。”
斯留丁笑了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像那种家伙可不能说是好友,死敌才对。”
“死敌?”弗拉米基尔笑了一下,“我想你这话倒是抬举了那个人。”
斯留丁认真地观察了一下弗拉米基尔那张好看的脸,然后说:“你这张嘴其实真毒,幸好你有一副不错的皮相。”
“谢谢赞美。”弗拉米基尔优雅地说道,然后不再搭理斯留丁。
戳戳,扯扯,在那只手拉着他手之前,弗拉米基尔从行程表中抬起头来,淡淡地说:“您是在告诉我,你手痒了,建议我把您的手剁掉吗?”
斯留丁后怕的缩了一下身子,拿回了自己的爪子。
“很好,您会保持安静的,是吗?斯留丁先生。”
褐色卷毛的年轻人点点头。
“很好。”弗拉米基尔再一次说道,然后又划去了行程表里的一个安排。
等卡列宁和那位官员回来的时候,他只看到他的秘书和卡伦斯医生的外甥非常安静。
这次拜访结束后,弗拉米基尔跟卡列宁说了一下明天的行程,事后告诉卡列宁他和斯留丁将会在哪家饭店留宿。
“明天可过来我的内兄奥勃朗斯基公爵家里。”
“明白,长官。”弗拉米基尔应道。
卡列宁准备坐上马车回去的时候,斯留丁突然从不远处喊住了他,当他把一大捧新鲜的玫瑰递给卡列宁的时候,后者没去接,只是皱着眉有些不解。
“拿回去送给您夫人吧,卡列宁先生。”斯留丁眨眨眼睛。
卡列宁看了一眼斯留丁,后者笑了起来。
“您说这是您买的,然后送给您的夫人,我想什么事都会好起来的。”
卡列宁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他在思考自己做了什么让别人那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斯留丁把花往他怀里塞的时候,他就没时间思考了。
“请快回去吧,鲜花得保质期总是不长,但女人们都喜欢它们。”
带着斯留丁的催促,卡列宁捧着这么一大束玫瑰花回到了奥勃朗斯基的家里。
仆人们惊讶极了,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女仆在二楼那里就瞧见了,彼此叽叽喳喳的谈论着,为什么这位不苟言笑的姑爷会捧着一大把玫瑰花回来。
格里沙本来在院子里跟尼古拉一起玩,当他看到卡列宁姑父捧了一大束红色的花回来时,他意识到这是一件大事,所以他扭着胖胖的身体跑向了谢廖沙的房间。
“谢廖沙!谢廖沙!”
格里沙喊着,使得本来正在温书的谢廖沙被打断了思路,他拧起了小眉毛,就像他父亲一样,但没有发火。
“怎么了?”
“快出去瞧瞧!你父亲捧了好大一束花回来!”格里沙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然后拉着谢廖沙往外面跑着。
他们在二楼的栏杆那里,格里沙指给他看。
“你瞧!”
谢廖沙瞧见了他父亲,还瞧见了那一大束火红色的玫瑰。
谢廖沙当然知道玫瑰花是什么意思,可是,那可是父亲啊!父亲从未给妈妈送过玫瑰花!
男孩儿瞪大了眼睛,在看到他父亲一步一步走上楼来后,他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谢廖沙的表情令卡列宁觉得有一丝窘迫,但他不能表露出来,所以,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或者,就如同他的右手没有拿着一束红玫瑰一样,他用一种平板的没有语调起伏的声音问道:“你母亲在哪里,谢廖沙?”
“她在书房。”谢廖沙依旧瞪着眼睛,然后干巴巴地回答着。
卡列宁点了点头,然后迈着稳健的步子向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