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情深不寿慧必伤

崔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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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孙希担忧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

    她渐渐放下了心头大石,心想也许很多事情,她把崔然想象得太可怕,太无所不能了。

    毕竟,他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鲜肉。

    人的心态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开始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前阶段一直忙于绣南安郡王妃的百寿图,这些天又忙着为自己的婚事奔忙,梦里芳华,已经落下了好几期没看了。

    从十三岁开始,她就已经不从崔然那儿借阅梦里芳华和洞见了,她想着自己迟早要及笄嫁人,到时候总不能还每周打发小丫鬟去崔府拿书吧?

    她想了想,孙府最疼她,最可信,最能替她隐瞒,又有能力办到这件事的,只有自己的嫡亲大哥孙云了。

    孙云比崔然年长,比孙宁小,他作为嫡长子,原本不必科举出仕,自有荫封和爵位承袭。

    但为了不负这么多年苦读,他还是参加了科举,第一次没考中,第二次终于中了二榜七十六名,成绩虽不拔尖,但怎么也是进士出身了。

    允良高兴地大摆流水席,宴请同僚和亲朋好友到家。庆贺孙云榜上有名,

    东京最有名的庆喜班,在忠勇伯爵府戏台唱足七天大戏。

    老太太头天还很高兴地点了戏,与子孙同乐。

    第二天开始便托身体累了,在寿安堂歇着不出来了。

    卢敏和孙希等人去请安的时候,老太太皱眉:“劝着老爷些,最多热闹三天,不可再多了。”

    允良却和卢敏道:“如今不比从前,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若我们家还前怕狼后怕虎的,反而叫人看轻了。”

    申老太太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孙云考中进士后,入了翰林院当庶吉士。原本他这个名次,是入不了的。

    其中,自然少不了卢僧固和允良等人的助益。

    孙泊听了老太太的吩咐,去了国子监。如今外任六合县县令。

    孙维、孙晓和孙弗都还读着书,除了孙弗,另外二人都已过了童试,尤其孙晓,夫子夸他天资聪颖,有三甲及第之才。允良听了不禁大喜过望。

    允良私心,还是想让他们以科举入仕,因此对于三人学业督教得甚严。

    这最近一期的梦里芳华小报,最大版面写了一个官家千金的嫁娶故事。

    话说本朝一官家小姐,其父是某节度使,本家姓穆。

    穆小姐年轻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早年便与京城某李姓高官定亲。

    李高官的上司不忿他家有这么好的姻缘,但又苦于自己没有适龄的儿子可以迎娶穆家小姐。于是便怂恿一个跟李高官家有隙的王姓高官的儿子,名王朗的,去勾引穆家小姐。

    王朗外表风流倜傥,又极通音律,一曲《武陵春》名动天下,穆小姐在闺中便听过他的大名,心中思慕已久。

    某日,穆家小姐与母亲前往龙庆寺烧香归来,中途饿了在庆春楼雅间吃饭。

    庆春楼二楼大厅熙熙攘攘,众人围着一个少年,要他吹奏成名曲,少年推搪不过,只好勉为其难吹了半首《武陵春》。

    穆小姐听到笛声,只觉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

    于是派丫鬟出去打听吹笛人?

    待得回来的消息是王朗时,她心如鹿撞。

    她思慕王朗才名已久,只缘悭一面。

    她心想此时王朗就在二楼大堂,自己借着如厕走出雅间,岂不方便?

    金风玉露一相逢,两人虽只是走廊上的匆匆一面,双目碰撞间,却各自在心里定下了非对方不娶(嫁)的心愿。

    有心想见,自然会不乏各种巧遇,偶遇。

    待二人情深不可自拔的时候,却被人撞见了。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路人皆知,李高官面子挂不住,闹着要退亲。

    穆节度使羞愧难当,一面跟李高官赔礼,说自己教女无方,一面要打死女儿,以保家声。

    王朗心痛难忍,跪求自己双亲亲自上门提亲,这才保住了穆小姐的性命。

    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孙希觉得这个故事怎么这么耳熟,但这两件事的主导人却不是同一个人。

    她眯着眼躺倒在贵妃榻上,翘起了二郎腿。

    抱夏打着帘子进门看到这一幕,吓得不轻,“小姐,快放下腿,被赵妈妈看见可不得了。夫人定罚你去跪祠堂的。”

    “怕什么,赵妈妈孙子满月,今天又不在莫熙斋。”孙希总觉得抱夏胆子真的太小了,抱竹胆子就大很多,有时候还敢跟赵妈妈对着干。

    “话虽这么说,但难保她突然就回来了。”抱夏小心道,“就说前段时间你与小公爷在后花园说话,我远远看着,你也不注意分寸,传出去,小姐名声怎么办?”

    孙希眉头微蹙:“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小姐拿泥巴砸小公爷。”抱夏嘟着嘴,“幸亏小公爷脾气好,后来夫人们来了,他也没告小姐你的状。要我说,小姐平时不管对哪家公子都是有礼有节,分寸得当的,偏只对崔少爷,没什么好脸色,惯会使性子,使脾气。”

    “哎,连你都觉得他好,我若说他不好,谁信?”孙希叹息。

    “小姐,莫不是崔少爷哪里得罪了你?对你使坏了?”抱夏不解。

    孙希想了想,从小到大,崔然确实没有实质性地害过自己,最多打趣加威胁,而那些威胁,又从没真正实施过。

    反倒是自己,又是踩他脚,又是抡拳头打肿他的眼睛,长大了居然还扔他泥巴。

    真是可恶又可笑。

    崔然事后没有向长辈或者旁人说过自己半个不字。

    可是,他要娶自己,到底图什么?这点搞不清楚,她真心不敢嫁。

    正如崔然所说,她还没嫁过去,不是自己人,自不会对她说真话。

    那这些天崔然与她说的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孙希毫无头绪,随手翻了翻本月的洞见。

    她很喜欢上面一个叫雅培的作者,这个人发文很规律,每三个月才出现一次。但出现的专栏往往不同,不能预见。

    他的文很杂,有时候针砭时弊,有时候揭露官场厚黑学,有时候又会写一些当朝高官、世家大族王侯公爵的联姻观察。

    本月雅培写的篇名是《棒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