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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来,学校又放了两个月的暑假。
放假后苏婉的重心便是伺候着秦深的衣食起居,送他出门后,苏婉有时间便会去顺和医院看母亲。
和秦深在御景上苑生活这半年是苏婉有生之年里过得最安乐自在的半年,这半年中除了江盛景那件事是个插曲外,他们两夫妻的生活过的安静而平和。
她和他性格贴近,虽寡言但都是心有一片海的人。
日常生活中那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到了他们这反到像是生活情趣。
江盛景那件事后,夫妻两人的感情莫名的还升温不少,主要是苏婉对秦深的感情变化很大。
以前不善言语的苏婉,虽然现在依旧不善言语,但是,她现在看秦深的眼神透露出的深情是不会骗人的。
这个女人在乎他,并且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开始变的重要,这样的认知让秦深分外高兴。
又因为秦深帮了苏靖宇这事,苏婉对秦深怀有感恩之心,夫妻生活自然是以礼相待,相敬如宾。
还有就是:现在她会给他说心里话,不会再像先前那般遮遮掩掩。
只是生活中除了平淡幸福外,也会面临着伤心离别。
苏母的病情,苏婉也会毫不遮掩的在秦深面前提起,也会跟他坦白自己的心境,他的喜怒哀乐在秦深这里也变的更加真实。
生老病死,即使秦深再有能力,再有钱,也不能让张秀枯木逢春,起死回生,除了安慰小女人,秦深能做的不多。
但是在钱财方面,秦深是毫不保留的在给予。
关于苏母到底花了秦深多少钱,这男人也从来没在苏婉面前提及过,只让她好好陪着母亲走完最后一程,也尽量的让苏母体面的离开这个世界。
张秀这一生太苦,还不到60岁的人,苍老的像80岁的老太,被病情折磨的只身下一干瘪的骨头。
年轻时的苏母是多么漂亮贤惠的女人,那时的她是街坊邻居眼里的大美人,也是苏父疼爱的妻子。
年轻时父亲在教育局工作有份体面的工作,张秀有儿有女有个好男人。
她记得小时候父母待他们出去的时,多少人称赞他们一家相亲相爱,多少人羡慕张秀命好。
他们原本可以很安稳的过好这一生,可幸福急转直下,稍纵即逝。
那场车祸改写的是一家四口的命运。
人生,没有人能算的准。
命运,有太多的变数。
苏母的去世冥冥之中就像是有预感一样,盛夏夜晚的温城下着雨,外面是朦朦胧胧的天青色。
轰隆一声,将整个夜空劈成了两半,苏婉睡在床上。
小女人睡的并不安稳,额头上满是细小的汗珠,头不停的在枕头上磨蹭着。
那个关于小时候父亲出车祸时的片段,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中经久不散,断断续续的在她梦中浮现着。
梦里她不停的呓语着,这个噩梦一直萦绕着她这么多年。
铃,铃铃,叮铃铃的闹钟声音在耳边响起。
粉红色的小床,她的房间里一切都是粉红色的,女孩子都喜欢粉色,自以为粉色便是公主的象征,这温馨雅致的小空间,是苏婉的卧室。
周围的一切都洋溢着家的味道。
“哥,哥,起来了要上学了”苏婉奋力的叫着“妈,妈帮我把校服拿上来”她朝着楼下厨房里做饭的苏母喊着。
“苏婉,你能把你闹钟铃声关一下,你的声音能小点吗?吵的整个屋子都是回声”苏靖宇从自己的卧室出来有些不耐烦的朝苏婉说道,随后还不忘给楼下的苏母苏父告状“妈爸,你们也不管管她,哪里像个女孩子”
那时的苏婉是阳光快乐,开朗自信的。
那天下着雨,她从楼上洗漱完下来。
父亲和母亲在厨房里谈论着她和苏靖宇的学习生活。
因为苏婉面临着升学,为了苏婉的前途,苏父想把苏婉送到市里最好的学校就读。
听到了父亲打算后,苏婉在苏父面前撒娇着,说不愿意离开家。
那时有父亲宠她,母亲爱她,她不要为了求学去市里寄读,即使哪所学校的教学资质在整个温城数一数二。
父亲却说她不知道主次轻重。
她只是不想离开父母。
为了免得被父母说教,苏婉撒着娇说想吃旁边那条街的腊汁肉夹馍,苏父二话不说便出门去给她买。
那只是个平常的一天,并没有显得有所不同。
只是早上,苏父出门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街道的音像店里传来了伤感的歌声,那声音在雨水中越来越缥缈。
霓虹的街灯孤立的伫立在雨夜中,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
有人在雨中不断的奔跑,滴答的水花溅起在四周。
水滴敲打着斑驳的老墙,打在树枝上,噼里啪啦的,狂风呼叫。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绝望。
苏父血肉模糊的摔倒在了水坑里,在离家门口不到两百的距离,他是在进巷子时被开火车的打车撞的。
人当场拦腰截断,被分离的上半身手中还紧紧的捏着给他买的肉夹馍。
雨滴滴落到苏父血肉模糊的身上,母亲悲恸欲绝的哭喊声,邻居惨叫的惊恐声,大哥苏靖宇的叫骂哭声。
她的悲痛和恐惧,铺天盖地的向这不幸的四口之家席卷而来。
豆大的雨如同针一般落在她身上,扎在她心上,湿漉漉的秀发紧贴着她的脸和眼。
十几岁的她不知所措,她和大哥苏靖宇跪在父母身边,
苏母紧紧的抱着父亲残缺不全的身体哭天喊地的吼着,骂着老天爷的无情,哭着老天爷绝情。
血从父亲的胸膛口蔓延开来,她永远都记得父亲的那双眸子,还大大的睁着,他有儿有女,儿女还未成年,他怎么舍得离开人世,怎么舍得独留他们孤儿寡母在人世。
母亲的喊叫声撕人心肺,悲天悯人。
失父的切肤之痛,失夫的肝胆欲裂。
一场车祸,苏怀良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有起来。
从此,她再也没有家,没有爸爸。
从此,她像个罪人一样,弯腰驼背的独来独往。
失去父亲的自责压在她背上,让她无法抬头。
雨落在窗台上发出吭哧的声响,床上的苏婉满头是汗,她双手紧紧的拽着,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像是在不停挣扎着。
外面轰隆一声将整个屋子照的透亮。
噩梦中的女人惊醒了过来“爸爸,爸,爸”她张口喊叫着,泪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脸颊。
“老婆,老婆,婉婉”男人急切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
苏婉倐的睁开了眼,嫣红的唇急促的呼吸着,她含泪的眸光对上了秦深焦灼的眼神。
“乖,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我在这”他将苏婉拢进了怀中,安抚着她的后背,“没事了,那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没事了!乖,没事了”秦深的眼中满是担忧。
苏婉靠在男人厚实的胸膛口,她的右手紧紧的捏成拳头停放在唇瓣,秦深低首看着她那弱小无助的样子,满脸都是泪。
他满心都是疼,他轻声的安抚着,“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
当他听见她啜泣的时候便已苏醒过来,他怎么喊她,都把她从噩梦中叫不醒来。
此时的她更像是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
“没事了,嗯!那只是个梦”他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慰着,“我在你身边,一直在”男人将她紧紧拽着的拳头拿了下来。
秦深一点点的舒展开她那紧握的拳头。
可苏婉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发生在她人生中的事。
那梦,揭开了她年少时的伤疤。
都是她的错,如果哪天自己不嘴馋,父亲不会出那事,母亲也不会常年劳累,落的一身的病,都是她的错。
苏婉是拽的有多用力,那指腹上全是条条白痕,
小女人在她胸膛口磨蹭着,将整张脸埋在了他的胸膛口,她的泪打湿了他的胸口,沁润了他的心。
秦深静静的让她靠着自己,给她支撑,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
她有他,她不需要在害怕什么。
直到苏婉的情绪稳点下来,秦深才松了口气,她的心理负担太重了!这个傻女人,只会让他更心疼。
这段时间加上苏母的病重恶化,苏婉每每想到此,也是泣不成声。
秦深也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伴在她身边,张秀的病情越来越差,时常昏迷几天几夜,人醒来后也是浑浑噩噩的没有意识。
在苏母去世前夕,苏靖宇才从云南赶了回来。
关于张秀,秦深已经尽到了一个女婿该做的,甚至不该承担的都一并承担了,在张秀最后那段时光里,他待苏母远比苏靖宇付出的多。
因为张秀病情特殊的原因,苏婉去医院医生也会隔离处理,也就是说苏婉根本就直接接触不了张秀。
即使这样,苏婉也连续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几夜。
秦深看着她瘦了一圈,那几天小女人油盐不进,目光呆滞的看着隔着玻璃躺在病床上的苏母。
医生让他们最好身后事的准备。
苏婉背着秦深哭红了眼睛好几次,自始至终反而是苏靖宇显得很平静,在苏母去世之前几天,苏婉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叫韩梦的女人。
那是她在医院来找秦深和苏靖宇处理工作上的事,因为几天见不到人,韩秘书便把文件带过来让他们签。
那个时候苏婉就感觉到了苏靖宇和韩梦之间的端倪,因为苏母病重,苏婉便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深知原因。
感情若没有开始,又怎能生出后来的是与非。
关于苏母的离开虽然有了半年的心理准备,当那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她胸臆中藏了10几年的痛,10几年的委屈,全都换成了悲痛的泪水。
苏母的遗体进行了活化处理,苏母的身后事也都是由秦深在帮着处理。
秦深开的车带苏婉和苏靖宇回的老家,那几天秦深一直陪在苏婉的身边帮着苏靖宇和她处理苏母的事。
苏靖宇将苏母的骨灰和苏父的埋在了一起。
处理苏母后事的那几天,苏婉一直沉声着不说话,时常看着从医院带回来的三个木偶娃娃发呆。
那三个木偶娃娃的肚子上分别写着“寿”“和”“顺”。
这是去年,她和秦深从日本回来时给苏母带的礼物。
她的默不作声,涣散的瞳眸,眼里满是止不住的泪,让秦深跟着心疼。
那无法抑制的苦楚和孤独在心里的伤心欲绝撕心裂肺的肆虐着。
从此以后,她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
母亲去了,去了天堂,去和父亲团聚了。
也许,那对于苏母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逝者已逝,生者惟愿坚强。
苏婉闭上眼,眼中含着的泪滑落了下来,浑浑噩噩中他听到了某个人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
时间流逝,走过人生四季,看过生死轮回,我们应该对于生命保留一份敬畏。
生、老、病、死组成了人生的进程,就像生活中我们重复了千万次的事情——睡觉、吃饭、呼吸,无意识的贯穿了我们整个人生。
关于亲情应该珍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母亲,从此只能存在与她的记忆当中,心里的苦楚只有苏婉自己知道,恐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走出来。
苏母的后事告一段落后,苏婉整个人也失去了生气。
原本还强撑着的人此时像是失了魂一样,没有了重心。
秦深担心她,也让她趁着暑假多在家休息,她却每天还是强撑着身体,固执的要去给他做饭。
“我去弄吧!”秦深开口道,苏婉却不让。
看着小女人失魂落魄的样子男人哪里放得下,只好跟着倔强的女人。
这些日子为了办苏母的后事,家里都是冷锅冷灶的,冰冷的灶头上放着秦深刚刚买回来的菜,锅里没有一粒米,她穿着拖鞋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淘米。
秦深看着她那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能为力,只能紧紧的跟着,眼睛都不眨的盯着。
只希望她早点从失母的悲恸情绪里走出来。
这种情绪最折磨人,旁人走不进去,只能自己调解,苏父的去世苏婉能在心里压抑10几年,那这次又是多久?
秦深害怕,害怕这个女人不爱惜自己。
“老婆,你别这样?要哭就哭出来,你妈妈已经走了,已经走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让我难过伤心好不好?你的痛是我的,你的伤是我的。”
苏婉看着手里的淘米水,眼泪哗啦啦的掉。
秦深搂着她,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只听“砰”的一声,苏婉整个人没了力气,摔到在了地上。
锅里的淘米水打湿了彼此的鞋子和衣服。
秦深急忙抱住女人,“老婆,老婆”
这个倔强的小女人在失去双亲后,还是倒下了。
她以为自己能挺过去,可终究心里有太多苦和痛了。
那无处宣泄的苦闷,失去亲情的痛楚,即使是深爱着自己的丈夫也无法感同身受。
那是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她只觉得眼皮很沉,后脑勺像是有千金重般的压迫着她,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可瞳孔刚触及到一丁点的阳光又沉着的合上了。
梦又继续扰乱了她的心湖。
只是这一次,梦不像以往那些梦压抑,这个梦是白色的,是纯洁的,象征着新生。
梦里两个小孩嬉笑着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
哪里好像是天堂,一切都是纯白。
纯白的世界,远处有一颗树,那树上开满了白色的不知名的的花,树的周围是一片白色的湖泊。
“妈妈,妈妈”
微风拂动着两个小孩子天使般圣洁的脸庞。
周围有好多欢笑的声音。
清风带着那树山的花香气拂过鼻尖,苏婉回头,那个两个小孩就来到了她面前。
“妈妈,妈妈”
谁在喊她。
苏婉低身看着眼前的小孩子,那两个小孩子伸出手,将手上那不知名的的花递给了她。
“妈妈,妈妈”
她环顾了下四周,这里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她诧异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梦中的小孩眼睛笑成了月牙点了点头。
她伸手接过了那白色的花,两个小孩见她取过花朵后便哈哈直笑。
“妈妈,妈妈”
微风拂面,青草幽幽,沐浴在暖意阳阳的晨光下,那抹光亮好像是上天给她开启的一道窗。
“有3个多月的身孕,只能物理降温”
“肚子的孩子怎么样”
那是顾敏的声音。
“孩子现在观察倒是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孕妇各项指标偏低,毕竟现在肚子里有两个胎儿,要吸取母体的营养,所以孕妇要调节好心情确保营养”
“是的,是的医生,她妈妈刚过世太伤心了”
“孕妇不要有伤心郁闷沮丧的情绪,这样会影响到肚子的胎儿发育”
“等她醒来,我们会开导的......”
顾敏一听到苏婉这边有了情况,跑的比谁都快,一来到医院病房便一直在病房里转着圈,一路走一路作揖的拜菩萨,嘴里念念有词的求菩萨保佑平安无事。
苏婉一次怀两,虽然苏母刚离世,可顾敏还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护士离开后,秦深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男人一手抚着苏婉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另一只手爱怜的抚摸在她的额头。
他要当爸爸了,她要当妈妈了。
“老婆,你听见了吗?嗯!快醒过来,乖”他吻着她的手轻声的说着“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他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亲情,现在她当妈妈了,她再也离不开他了。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还是让你伤心了”他拉着苏婉的手那么深情的亲吻着,他的泪落在了她的手背上,他应该开心才对。
可他好难过。
难过自己不能替她伤,替她疼,他怪自己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连她怀孕了,他都没有察觉到。
这些日子还仍由她奔波劳累。
睡梦中苏婉感觉秦深一直在念着她。
他的那些话让她听的心疼。
她像睁开眼看看,想让他不要哭,可是眼皮就像是有千金重一样。
她和他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他伤心的只是自己无能,只能用孩子捆绑住她的一生,他又那么害怕她会恨他一辈子。
她感受到身边有人在她耳边低语着,亲吻着她的手,说着爱语,那样的温暖,让她悲恸孤寂的心不在那么寒冷孤独。
让她漂泊无倚的心有了港湾,他给她清贫的年少时光增添了那么多的温暖和爱。
当她知道他就是长腿叔叔的时候,她又意外又震惊又欣喜又崇敬。
他那么爱她,她才知道。
他们相识并不是一年两年。
而是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