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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阴得出水的早晨。
墨梨的心情并不比这个早晨的天气好多少,一大早还没等茫茫叫起床,她便醒了,这是她第一次比茫茫起得还早。
昨晚睡得也不好,做了一晚上的梦,乱七八糟的什么也没记住,现在累得要死,却没有一丝睡意。
梳妆的时候,烛风差了人来报,檀喏去了,昨儿后半夜就没了。是墨不流给檀喏擦洗了身子,又找了自己一身儿没有穿过的衣服给他换上了,因为墨不流比檀喏高大许多,为了看起来合体些,墨不流亲手整理了很久。
这波儿势力,一出手便要了条人命,可见并不只是捣乱这么简单。
但这件事,即使做成,最多就是纯王府出个斗殴流血事件,不过添个恶名而已,当然,若是王妃不小心被误伤,确实可以挑起纯王府和隆国公府之间的矛盾。
就为了这个,便伤了条无辜的性命,太残忍,太无法无天了!
墨梨愤愤地想。
......
听雪轩后的小武场上,纯王像往常一样,练完武便把剑丢给了南荆,拿了顾小洲捧着的托盘里茶呷了一口。
顾小洲像是播报早间新闻一样,汇报了牡丹亭的情况。
一个不起眼的三等小厮,看似合理却突然的死去。
一个不男不女挑起矛盾的声音。
再加上,昨日如初过来回话儿时,曾说过,她详细查问过王府的一众小厮丫鬟,没有一个人回忆得起身边有谁说过那些拱火儿的话,都只是听到声音,却看不到谁在说。
所有的问题串连在一起,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个小厮的死,有问题。
“当时为什么不及时来报?”纯王微蹙了眉问道。
“如初觉得那小厮并无甚紧要,当时离天亮还不到两个时辰,怕扰了殿下休息,便等例行汇报的时候,一齐将消息报了过来。”顾小洲回道。
“嘱咐如初,只要我在府里,无论白天晚上,有异常情况都要及时来报。”纯王冷冷地说道,现在怕是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了。
“是。”顾小洲回道。
“可知道,那小厮的病症是何症状?”纯王又问道。
“说是昨日上午,王妃罚跪训斥结束后他便因为拉肚子先跑了,为此还遭到了众人的嘲笑。后来大家便都没有留意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人当时已经昏迷。王妃的随侍医师墨不流说的症状是:高烧、腹痛、呕吐、腹泻和便血。却不知为何,没有断出病症。”顾小洲详细说道,想必当时也是细问了汇报的人。
没有断出病症?
或许是,他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
“昨儿晚上,王妃亲自去看了那小厮,知道人不成了,便吩咐人从她自己的帐上拨了五两银子给他操办安葬。”顾小洲又说道。
“噢?她,亲自去了?”沉思中的纯王抬了抬眼,问道。
“是,亲自去了,还进了屋子。”顾小洲回道。
纯王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向上勾了勾。
“早饭后,叫朗婶儿过来一趟。”纯王又喝了一口茶说道。
......
吃早饭的时候,墨梨闷着头,一句话也没说,茫茫识趣地安安静静地陪着吃。
吃过早饭,墨梨便到了西花厅,王府的一众仆从早已在那边候着,站得歪歪扭扭,三五成群地闲聊着。同伴刚死,尸身还未下葬,他们却没有一个主动提出过去帮帮忙操持丧事,甚至都没有影响一丝的心情。
烛风带着几个小厮守着檀喏忙了一晚上,与檀喏同屋的几个人却死皮赖脸地蹭进了他们的屋子安稳睡了一宿。
死者为大,平时再怎么轻视不屑,此时多少应该尊重些,尽尽心吧?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也是在一个炕上睡过的。
哼,如此冷淡的门风,倒像是那座冰山的性子。
墨梨倚进了小睡榻里微闭着眼,怡然地说道:“昨儿,王爷又让屠嬷嬷把静默给带了回来,说是我和王爷新婚不久,不宜见血,也不宜发卖,就把静默降为了粗使丫头,让我随意差遣,随意打骂。还是王爷想得周全,不管怎么说,眼下我和王爷,隆国公府和纯王府,都已经是一家人,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着大家着想,王爷的好意,我自是得一一笑纳。”
茫茫和厌年一边儿一个,给墨梨捶着腿。
是的,没错儿,几天的工夫,墨梨就已经被腐化了,养成了地主老财的恶习。
入乡就得随俗,不然,大家都不自在。
同样的话,就看怎么理解,经墨梨这么一说,王府的下人们明显又开始有点儿慌了。毕竟纯王的意思他们也都只是揣测,谁也没有给保证说,你们就可劲儿地折腾,出了事儿主子给撑腰。万一纯王只是拿他们当刀使呢?谁还愿意做那个出头的椽子?
见风使舵、左右逢源、夹缝儿中生存,那可是这些古代家庭服务工作者的必备技能。
顿时,西花厅里的气氛便恭敬得多了。
“静默,这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从今儿起,牡丹亭里所有的便桶都由你来清理,专人专事专管。另,你当众诬陷辱骂主上,道德败坏,无视奴规,每日罚你抄五遍《仆使规仪》,细则也要尽抄。”墨梨冷冷地说道。
这里插一句,纯王府的《仆使规仪》可是大名鼎鼎,之前茫茫已经给墨梨扫过盲了,这是给王府里的仆从定的规矩,大的条款一共一百八十条,但各大条款下都有具体的细则,总共是一千零一十八条。
呵呵,五遍,就是五千零九十条!
跪在地上的静默,只一日,便瞧着憔悴落魄了,此时愤恨难当,委屈地流着泪,一话都说不出来。
墨梨坐起了身,轻笑了一声,探身看着静默道:“下次,主子吩咐,可要及时应答,否则可莫怪我罚你。下去吧,以后不召,不得随意进二门。”
静默却不走,梗着脖子,倔强地跪在那里,泪如泉涌。
怎么着?你当时骂得挺痛快的,现在却来装可怜,是觉得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需要承担后果吗?
呵。
墨梨对着旁边站着的屠嬷嬷使了个眼色,屠嬷嬷二话不说,拎起静默就出去了,那静默就像是待宰的鸡,双翅被人攥着,挣扎都使不上力气。
要说这屠嬷嬷,倒是有些神力,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嬷嬷样子,两鬓都有些斑白了,只是略高壮些,而那静默虽说比墨梨稍稍矮了些,但身量也是不小,居然就那么轻轻松松地被屠嬷嬷单手给拎了出去。
啧啧......
真是人不可貌相。
“今儿先散了吧。”墨梨说完,便倒回了小睡榻,闭上了眼。
王府的一众仆从,都规规矩矩施了礼,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