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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佩服在1994年这样的“蛮荒时代”,消息的“病毒式扩散传播”竟也是如此的可怕。
昨天夜里才电视直播了开奖过程,今天上午就已经在毗陵引发了全城轰动。
同一期由同一个市一举中出多注特等奖,而且还是出自同一个彩票销售点,这在已经发行近一年的江南省7位数体彩历史上创下了多项记录。
售出巨奖的博爱路168号彩票店,今天一大早就成了数不清的本地彩民蜂拥赶来朝觐的圣地,估计很多人上午都翘班或者迟到了。
空间不大的彩票店内人头攒动,很多从来不买彩票的人也忍不住赶过来挤进店,自选或机选一两注号码沾沾喜气,另外也是想着同样来碰碰运气。
彩票店早上一开门营业,老板就在门楣上方悬挂了喜庆热烈的红色横幅标语,店门外是特意请来的锣鼓队,搞得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经过彩票店老板的仔细回忆,很快当地人都纷纷传说那中奖彩票很有可能是一位年轻小伙子买的,一共好像买了五张彩票,其中三张彩票上各有一注巨奖号码,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可惜就是一位不会说话的哑巴,不过这位哑巴青年真是一举改变自身命运了。
今天晚上,冯文娟他们跟毗陵当地区分局的同行们吃饭时,这些毗陵的朋友们就已经在酒桌上说得活灵活现,聊得眉飞色舞了。
听着冯文娟在电话里津津乐道的描述,陈安宁握着电话手柄心里不住揣测,也不知道传闻里有没有提到,那哑巴青年是不是上身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下身一条藏青色长裤,脚蹬一双黑皮鞋,腋下还夹个黑色小包。
如果市井街巷热议的哑巴青年一身打扮被人提及,同在酒桌上的董志勇不知是否会联想到自己那天的衣着打扮。
“文娟姐,传闻里买彩票的那个哑巴小伙子真的就是我。”
“哎呦,文娟姐你别笑,你听我说啊,当时我是听不太懂他们的毗陵土话,就懒得开口而直接比划了几下,晕死,居然被人当成哑巴了。”
“嘿嘿,被当成哑巴也好,还能替我在一定程度上保密呢,哈哈。”
陈安宁跟电话那头的冯文娟,认真解释了起来。
“真的假的?这还没到睡觉时间呢,你不会就在说梦话吧?你这是隔了好几天,那个梦还没醒吧?呵呵。”冯文娟还是不太敢相信,直当陈安宁是在说梦话,她提到梦时还特别意有所指了一下。
“真的呀,我骗谁也不能骗文娟姐你啊,我连今天的几份报纸都买了,要不你明天过来,我把报纸和彩票给你,让你自己对照鉴定一下?”
陈安宁也是无语了,大实话咋就这么让人难以信服哩?
“小宁,你是说,你说的是真的?”
听陈安宁在电话里说得这么真切,冯文娟像是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了,问话的语气都有些颤颤巍巍。
“嗯,当然是真的啦,这事还能作假?”
陈安宁以一个反问句给了冯文娟绝对肯定的答复,紧接着他又叮嘱道:“文娟姐,暂时别声张啊,要是传闻里提到那个哑巴青年的衣着打扮,没准你们队里的老董能够联想到我身上呢,嘿嘿。”
“嗯,我,我晓得了,先,先这样啊,拜拜。”
这事突如其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冯文娟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抖抖索索,赶紧挂断电话拔出磁卡,好让自己能够定定神静一静。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陈安宁心头不禁一阵直乐,这事对月工资还没超过四百块钱的冯文娟来讲,心灵上受到的震撼与冲击力确实非同寻常,估计一整夜的工夫都不够她消化吸收的。
陈安宁合上电话手柄,回到卫生间把脸盆里浸泡的衣物接着洗完,漂洗挤干之后,都挂到阳台的晾衣杆上一一夹好。
回到屋内,直接拿客厅沙发上的毯子把手擦擦干,然后从充电座上提起无绳子机,关了客厅的灯回到房间。
顺手带上房间门,将无绳子机搁在床头柜上,开了小风扇调到睡眠弱风挡对着床,反正有纱窗也就懒得关上窗户了,再说关上窗户也会闷得不透气。
陈安宁忍不住要腹诽几句,戴珮婷这位香江Madam也是假客气真小气,干嘛不索性赠送一台空调柜机和两台空调挂机,真不晓得谷方这大夏天里是又闷又热啊?还有二十几寸的带遥控大彩电,也不晓得送一台过来。
幸好马上就能捞到一大笔巨资横财了,唉,真是求人不如靠己啊。
今晚心里面感觉好多了,昨晚那种毛骨悚然的不安与惶恐,好像不知不觉间就丢得烟消云散了。
不过,陈安宁睡前还是没有把房间的灯给关了。
别看上午补了半天觉,这一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被床头柜上的无绳子机和客厅里的座机,同时发出的叮铃铃声音给猛然惊醒。
陈安宁赶紧坐起身靠在床头揉了揉眼睛,待适应了日光灯的光线,也没瞧子机屏幕上的来电号码,便立刻抄起子机摁了下接听键,提到耳边就是一声怒喝:“喂,谁啊?”
“叫什么叫,喂,是我啦!”
陈安宁的心情立刻阴转晴:“哦,文娟姐是你啊,呵呵。”
“是不是吵醒你了?”电话里,冯文娟转而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哦,还好啦,我也是看完电视才刚躺下没多久。”
陈安宁拿起床头边的手表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九分,哎呦我勒个去。
“哦,没吵到你那就好。”
陈安宁心里一阵的没好气,把子机拿到眼前快速瞅了一眼,小小显示屏在通话状态下,只显示通话时间而不显示来电号码,无奈便把子机重新搁回耳旁,嘴上还关心道:“文娟姐,你这是在毗陵?还是已经回到谷方了?”
“嗯,刚到市区,我在你们小区门口的公用电话亭。”
“啊?”陈安宁一愣,旋即又道:“文娟姐,你这说话的语气怎么跟做贼似的?”
“啊?滚,你才是贼呢。”
陈安宁莫名其妙:“你怎么跑到我们小区门口了?”
“别废话了,我先挂了,马上给我开门啊。”
不等陈安宁答话,电话那头的冯文娟就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是几个意思?
陈安宁下意识的在子机的挂断键上摁了一下,心里也是不禁迷迷糊糊的。
这是什么情况?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这是要推我?
实在是没道理呀!
眼下,我还是个才满十八周岁的孩子哩!
这也太突然了,完全没有任何前奏铺垫啊。
而且,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哇!
难道是因为我中了巨奖?
不可能哇,冯文娟绝对不是那种俗气的姑娘家。
万一真不是图我的钱,就是馋我的身子呢?
怕男人有了钱就变坏,先下手为强?
这,这,这!
这1994年的深更半夜,只有街道的计生办才有小雨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