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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哪里痛?哪里痛?”
刚才,完颜沧月情绪激动之下抚住了云树的头,头痛一瞬间涨出来,痛的她呼出声来。
“头,不要碰!”
云树挣扎起来,往怀里摸药。细白的小瓷瓶,瓶口一抹红缨。云树抖着手,拔掉红缨,倒出来两粒指甲大小的丸药,水都不要就直接吞了。
完颜沧月忙从身边的小桌上给她倒了杯水顺顺,又帮她收了手里的药瓶,顺便在鼻下闻了闻。
“眉儿,你经常头痛吗?这是什么药?”
云树忍着疼,目光含着嘲讽,满屋子扫过,接着她自己的话题道:“每次我想到这个问题,都会头痛欲裂,我就知道是它搞的鬼。”
云树真的是有些疯魔了,完颜沧月没空再计较手里的药瓶。
“眉儿,眉儿,别想了,它不在,它不在。别想了。”
外面下了雨,屋子里也生了凉意,从完颜沧月怀里挣出来的云树没了庇护,禁不住冷的一个哆嗦。她的身子对冷热敏感起来。
完颜沧月将药收起来,重新将云树抱在怀里,只是没再坐在榻上,而是去了里间。抱着她坐在床上,抽开薄被裹着她,口中一直轻轻唤着她,“眉儿~眉儿……”
小丫头送来柑橘,送来宵夜。云树虽然吃了药,完颜沧月不放心,让丫头去叫大夫。
云树歪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任由他轻轻的拍着,哄着,什么都不再说。她眼皮有些重。考量着身子的缘故,云树改了唐昭泰给她的方子。去了两味药,药效弱了,又往里面加了一点安神的成分,吃完药,便想睡觉。睡醒了,头也就不痛了。
大夫来的时候,云树恍恍惚惚睡了过去。
还是尧关的那个大夫。
王爷这般宠这个小女子,睡着了都舍不得放下,还抱着,大夫的心不由十二万分的警着,想着医好了这小女子,在王爷面前岂不是大功一件?待把完了脉,他不这样想了。
这小女子有身子,王爷这般宠着,必然是王爷的。王爷深得圣心,年近三十,尚未娶妻,膝下犹空,这可是心尖儿上的人,他不敢轻易用药了。
被完颜沧月狠狠的盯着,犹豫了许久大夫都没敢下笔。最后终于将写药方子的纸递给了完颜沧月:承认自己无能,总比把人医坏了,让王爷痛快的卸了他的脑袋强。
方子上写云树此刻无碍了,但是他医术有限,医不好那头痛病,建议王爷向王上求御医来。
完颜沧月只觉养了个废物,挥挥手让他赶快出去。想了想,让小丫头又去叫人。
这次费了些时间。
深更半夜被叫醒,还被拖去强制洗刷了一遍,换了身新衣服,才迎着秋雨往正院走。唐氏兄弟心中抑郁,可也不得不服从。
完颜澈入京后,除了像黎歌那样开城门迎接,又“诚恳”的奴颜婢膝奉承的,其余全被抓了,下了大狱,就连太医院的那些医官也不例外。
后来,那些人死的死,投诚的投诚。唐氏兄弟因为与宰辅家有姻亲关系,投诚都没他们的份儿。
完颜沧月进了城,京城已经被他的兄弟们瓜分了个干净。他依然去大狱里看了。。看,看还有没有可用的人。
唐昭遇,完颜沧月是见过的。虽然当时的唐昭遇被折磨的几乎没人样了。鉴于多次遇刺,身边又没个靠谱的大夫,便以旧伤未愈的名头,将濒死的唐氏兄弟俩从大牢里捞了出来,连带他们的一家大小,都养在宅子里。这会儿,便派上了用场。
唐氏兄弟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被领进屋子。待看到完颜沧月怀里的人时,两人都吃了一惊。
这兄弟俩与刚才那大夫的感受是一样的——人都睡着了,还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可见是宠到心尖儿了!
唐昭遇想:云树如今竟是这个王爷的人,或许他们一家子有盼头了。
唐昭泰心中揣测:柳宰辅家的那个哪儿去了?去年与那个……暗自摇头,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只是竟将一家子的希望寄托在云树身上,两兄弟有些不约而同的黯然。两人又脑补,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被掳入后宅,所受的屈辱自不必多言。
两人按完脉,完颜沧月用唇语问:能医吗?
当初唐昭泰就没法根治云树的头痛,并非他不尽力,而是医术有限。
完颜沧月本来对这两个抱了很大希望,没想到也是这般不顶用,在兄弟两人犹豫的当儿,面带怒气的挥手,让人把他们带出去。
这两人,自国破后,被欺压碎了一身傲骨——身后还有一家子的命!看到完颜沧月的脸色,以为要将他俩如何,他们死了是小事,一家子都要被连累。念及这些,两人“噗通”跪了下去。
未待开口求命,未待完颜沧月发火,怀里的云树被惊醒了。
她那阵头痛已经过去了,抬眼看完颜沧月面上燃起了怒火。她可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不由扭头往他目光所瞪处看。
完颜沧月就这么抱着她见人,见的还是认识的人!饶是云树自觉脸皮厚,脸也立即烧的通红。
“眉儿醒了?头还痛吗?”完颜沧月顾不上惩罚那两个。
“我没事了。你让他们跪在那里做什么?”云树身体僵硬道。
“他们吵醒了你。”完颜沧月说着又狠狠瞪了那两个一眼。
“不是他们吵醒的,我饿了。”不能不给他这个王爷留面子,又不能不管那两个故人。
见云树有维护之意,完颜沧月便没有再计较,只道:“你们回去吧。”又向丫头道,“快去再准备一份儿宵夜来!”
待屋里的人都出去,完颜沧月轻声道:“眉儿,你怎么会头疼的这么厉害?还随身带着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担心云树是那次从马上摔下来留的后遗症,心里愧疚的不行。
“我心里有数,不关他们的事,你不要为难他们了。”
“眉儿……”
云树盯着床头小桌上碟子里的橘子,微微漾出一个笑,“给我剥桔橘子吧。”
“空腹吃不好,等会儿吃完夜宵再吃。”
云树转眼看看他,古灵精怪道:“那你吃,我看着。”她并不是非要吃橘子,只是那个味道让她感觉像是透过了气,很舒服。
见她高兴,不再像之前那样说胡话,完颜沧月便顺着她的心意,从碟子里抓来一个。
“这个好吗?”
云树点头,带点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吃吃看。”
完颜沧月扒开橘皮,云树贪婪的闻着那橘子的味道。
完颜沧月掰了一瓣想试试云树,便在她嘴边晃了晃。云树刚张嘴要吃,他就迅捷的把橘子放进了自己嘴里。
云树不生气,仰头看他,反而孩子一样笑得很开心,一双眼睛含着对答案的期盼,“好吃吗?”
完颜沧月只觉得这样的眉儿真好!他只是不知道他这个举动像一个人,噙着笑意道:“还不错。”
云树伸手掰下一个橘瓣,小心的揭掉上面白色的丝络,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怕她贪嘴,空腹吃了,反而胃酸,完颜沧月却将那橘瓣抢去,放入口中。云树笑得更开心了。
一个橘子嬉嬉笑笑吃完,宵夜送来了。
以前的云树是什么样的?她什么事都自己做,不喜欢假借他人之手,而今晚的云树竟然撒着娇,让喂她。
完颜沧月只希望她以后都这样。现实却总是那么骨感。
由他千留万留,她才没回云宅。眉儿想要他这层保护,她不说,他知道就可以了。
可是留下来的云树,白日里冷冷淡淡,直到晚上,她才会有那温柔俏皮的一面。他觉得她这样,大概真有些病症,便去找唐氏兄弟问询。
得知云树的头疼是出自她自己之手,他惊住了。原来真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是不想活了的……她活的,该是有多辛苦?
完颜沧月又想起那晚的云树满嘴胡话,担忧道:“只是会不时的头疼吗?会不会引起,幻觉?”
这两个前御医是何等机灵,立时明白了,只是……
唐昭遇道:“应该,应该不会。但若压力大、刺激大,也是可能……”
完颜沧月看懂了他们的犹疑。“可有大碍?可能医好?”
“孕中情绪多变,倒也常见。若无过激的举动,还是不要随意用药的好,以免影响胎儿。待诞下麟儿后,慢慢调治也可。”唐昭泰小心道。
“医之道,讲究望闻问切。我兄弟二人只看诊,尚未问诊,只是凭借多年经验,推测一二……”唐昭遇给自己小小辩解一下。
完颜沧月想着,白日里的云树自不会说实话,待晚上再试探着问问她,便让唐氏兄弟退下了。
唐昭遇小声道:“大哥,你说云树是什么原因会导致幻觉?”
唐昭泰瞪他一眼。“回去说。”
“回去说什么?”
威风凛凛的赵拓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跟前。
“大,大将军。”两人忙行礼。
“王爷身子有恙?”赵拓瞟瞟内堂。
“王爷身子安好。无恙。无恙。”
赵拓挥挥手让他们走了。他知道那“祸水”又进了王爷的府邸,他也知道王爷那夜说要求娶的人是谁。王爷这几日都在府邸里,围着那个“祸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