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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行千里,当夜盛京城内皇宫高空流传声声冷洌的雕唳,静谧的夜色下,雕唳惊空遏云,好不凄厉。
睡梦中的高帝倏地睁开眼,缓了缓神,撑起身子掀开薄被,外殿听闻动静的江德赶紧恭身进入寝殿。
“皇上,可是被那雕声扰着了?”
高帝轻应了声,甩了甩脑袋让自己醒神,“无妨。”
便是好奇,雕长年活跃在西北大漠,或是那高压雾罩之地,怎会出现在盛京城内。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话,刚进入寅时,离早朝还有半个时辰,皇上您要不再歇会的。”
高帝套上榻边的靴子,“不必,朕到外头瞅两眼。”
“是,皇上。”
江德眼见皇上套上靴子便起身往外走,赶紧取下架子上的披风追出去。
“皇上,夜里寒气重。”
走到殿外廊下,眼见几名配刀侍卫手持弓箭准备射向黑空下的雕。
他伸手拢了拢江德披上来的披风,眼眸微凛,只见那黑雕盘旋不定,侍卫们一直无法瞄准。
高帝倒是来了兴致,把玩手上的玉扳指,悠悠抽了口气。
“把弓收起来。”
侍卫们闻言,当即收起了弓矢,“是。”
高帝察觉那只雕几欲朝他扑来,他倒是要瞅瞅这雕想干什么。
果然,当侍卫们收起了弓箭,黑雕以极迅猛的攻势直扑高帝。
侍卫们心头大惊,立刻拔出腰间配刀,将高帝护于身后。
然,雕妻双翅扑腾间,轻易就躲过几名侍卫手中的长刀,紧接着稳稳落在高帝肩头。
江德神色大骇,双腿发虚“皇~皇上~”
高帝眼瞅着肩头上的黑雕,抬手制止侍卫们拔刀相向“别伤它。”
同时也注意到其脚脖子上缠着的竹筒,抬手摘下。
江德早被吓没了魂,好在这只雕不似要伤害皇上,才稍稍缓了口气。
很快,高帝联想到远在福州城的妹子,其手中不正圈养了只黑雕,当即了然。
高帝刚抬手取下竹筒,雕妻当即刻不容缓地展翅而起,以孤绝肃杀的气势没入黑夜,凄厉的雕唳渐行渐远。
见证如此魔幻场面的侍卫们愕然相向,都不禁咽了咽唾沫,再眨巴眨巴眼睛,确认方才所见并非是梦。
黑雕出没已是奇遇,黑雕送信简直是闻所未闻。
高帝眉眼得意地看了看众侍卫,仿佛在炫耀[朕是天子],别说是黑雕了,便是神龙给朕送信也不无可能。
被皇上嫌弃磕碜的众侍卫,纷纷垂下头,回到岗位上站好。
高帝转身步入内殿,从竹筒里抽出信纸,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与落款,不由地让他嘴角微扬。
果然是他那了不得的便宜妹夫,当高帝仔细看完信纸上的内容,心头为之一颤。
李怀江在信中简单阐述柏舟在福州明县寻回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无不表明了李怀江已知晓他们与高帝的关系,同时也是借高帝之口转述于梁亲王。
再者将在明县俘虏的闵斯余党眼线报之,紧急向高帝禀报获悉闵斯余党二处的藏身之所。
“好!”
高帝爽朗一笑,李怀江啊,李怀江,你果真是朕的福星。
身后的江德差点没被高帝这声[好]吓得一个趔趄,“皇上~”
高帝转身,脸上的笑容久居不下“江德,你即刻到誉亲王府,传朕口喻急诏王叔入宫。”
“喏。”
江德缩了缩脖子,也不知皇上看到了啥,大半夜的您不睡也要拉上誉亲王爷。
可怜的王爷啊,两个时辰前才被皇上您灌醉了回府。
因着福州城抄没了不少的财宝,小小地填充户部的紧需,解了今年朝廷许多用银子的流项。
高帝心头一个痛快,便拉着王叔在宫中好一番畅饮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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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按计划李怀江一行人返回福州城,天未亮,三辆马车及一众骑行在马背上的少年郎君便离开了洪家村。
原本热闹的洪家小村门外落下了一把大锁,院内静谧的好似从未有过烟火气息。
秋灵想着小姑姑连日都没能歇好,不好与她挤在一辆马车里的,领着孟春与良敏同乘在最后一辆马车上。
良敏身子仍是显得孱弱,秋灵在马车里铺了软垫,好让她躺着舒服些。
“姑娘,万万不可。”
良敏自知身份,即便了然秋灵不过是小姐的养女,对她而言仍是主子。
自古以来,哪有主子伺候做奴婢的理儿。
秋灵微笑道“婶子您别与我生份,您便好生躺着的。”
马车一路疾行摇摇晃晃,秋灵就怕良敏在路途再有个不适,良敏拗不过她,依着吩咐好生靠着软枕躺在垫上。
哥儿几个考虑到李怀江,及身虚体弱的良敏,这一路返程倒是放缓了步子,本该一日夜的路程,走了两日才进入到了福州城。
贺稹十八年里从未离开过明县,却从未对外头有过多的向往,当下看着热闹锦簇的州城街道,便是有些不适应的。
福州城因着时疫得到良好的控制,街道上已恢复如往日般热闹,城内仍有不少难民未离去,排着队在各布施棚底下领汤药、稀粥。
随行的家奴提前奔回府内相告,孟管家当即打开府门,迎接主公及各位小主子回府。
李婉领着明昭在二进正厅等着,终于看到自己那块炭回来,脸上微微扬起了笑模样。
“夫人。”
都说小别胜新婚,每回李怀江外出回府就深有体会,大步上前将媳妇搂进怀里。
李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身后还跟着孩子们,怎的还没个正形,倒不怕闹了笑话。
“好啦!可是累了?”
李怀江松开怀里的女人,摇头“还好。”
伺候在旁的孙娘抿着嘴角边的笑,默默地垂下眼眉。
明昭忽略爱撒狗粮的亲爹,上前去寻她牵挂的小姑姑和姐姐。
“大嫂嫂。”
“姑姑。”
“娘~”
孩子们逐个上前问礼。
当李婉看见慢慢从人群后走来的少年郎,眼眶微微发红。
前日她就收到了李怀江送回来的信件,得知柏舟还有一同胞兄弟流落在外,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母家当年如何遭的难,子孙们个个受尽挫磨流落在外,这一点倒让李婉心有感触。
贺稹在柏舟的示意下,看了看面前这位端庄优雅气质的妇人,很不习惯的喊出那句“姑~姑。”
“诶,别跪着。”
李婉扶着他的手,将跪到一半的少年郎拉了起来,虽是双生子,可在李婉看来,兄弟俩的长相还是有些差异。
贺稹倒是更像顺子,听说这小子长年在山头打猎,练得一身好把式,也难怪更似足了顺子。
“回来便好,日后在自己家,有咱长辈在,从前的事便不再去想。”
李婉的话如石子击入了贺稹静谧的心潮,原本平静的面容,略略有些触动。
“侄儿,谢姑姑。”
随行在后的良敏,脸上挂着面巾,便是担心自己的相貌吓着了小姐。
只见其眼眶含泪,脚步微颤,一双眼紧紧地盯着李婉的面容。
果真是小姐,这长相似足了太老夫人。
“小姐~”
良敏说罢,便跪倒在李婉的跟前。
听闻其对自己的称呼,李婉不禁有些愕然,不明所以地看向李怀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