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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洲面色不善,自己操作轮椅,向门厅移动了一下,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传沐的心里象是有数面小鼓,不停的被人捶打。黄秋月又数落了几句,沉重的脚步让所有人都听出她的不悦,当她步入客厅时,略愣怔了一下,没想到今天大家都来得比平日早。在她身后,跟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林雪穿着一身布衣长裙,很有些江南女子的素淡,瘦削的身子,配着披肩的长发,有种画中女子的感觉。不知是因为在外面逛累了,还是被黄秋月数落之后情绪低落,她略略低垂的脸泛着红,双手在身前交错,似有些惶恐,让人看了不禁怜意顿生。传洲先来到林雪面前,抬着头看向林雪低垂的脸,伸出手去,握住林雪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用另一只手略拍了拍。林雪没有说话,转到传洲身后,帮他推着轮椅,步入客厅。
黄秋月也不再多话,看向王子林,似笑非笑了一下,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说要回房换衣服,先行上楼了。
王子林看着有些委屈的林雪,心生怜意,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两人缓缓坐下,王子林轻声说:“回来就好了,这几天时差倒好了?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听到王子林的温柔问候,林雪的脸色才略好了一些,抬起头,轻声回答:“都好。谢谢王姨关心。”
“好好休息,别太辛苦,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也难为你了。”
“都好。没事。”
“回家看过父母了吗?”
“还没,打算明天过去。”
“要不要传湛开车送你们过去?”
林雪抬眼看了一下传洲,传洲接口道:“谢谢王姨,岳父那边有人来接。”
听着他们的聊天,传沐好像一个局外人,他淡然的拿着茶壶,往杯子里填了一些茶水。将茶杯举在手里,杯里有一片茶叶,一片漏网的茶叶,孤独的在水里飘荡,绿色的叶片,随着水波旋转,转了几圈落在杯底,传沐的手轻轻一晃,再度引起水波,茶叶又随着旋转。
“二哥!想什么呢?”一旁传湛看传沐一直在静默着,忍不住出声问他。
传沐象是被叫得回过神来一样,一旁王子林也笑了:“就是,怎么在那儿出神,还没跟你大嫂打招呼呢。”
传沐清清嗓子,用很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声:“大嫂好!”
林雪听到传沐的声音,身体不被觉察的一抖,声音有些略颤,轻声回应:“二弟好!”
传沐再次低头看着眼前的茶杯。
眼前这个低眉顺眼、沉默寡言的女子还是当年那个跟他撒娇要毛茸玩具的小女孩吗?看着脸是一个人,但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人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似是少了那种为人妇的从容。
王子林不着痕迹收回眼光,继续拉着林雪嘘寒问暖。
“嗯哼!”略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客厅里所有人都站起身。周老爷子年届80岁,满头白发,但身子还算硬朗,只是最近经常咳嗽,略略透着老态。
他看着客厅里的众人,略点点头,传湛过去轻扶着周老爷子坐下,大家也随之再次落座。
“现在好了,老大回来了,以后大家经常回来聚聚,坐坐。”周老爷子说。
王子林接口说道:“我们知道,一定常回来的。”
周老爷子看了看传湛:“书读得怎么样了?读博士可还辛苦?”
传湛摸了一下鼻子:“导师挺喜欢我,一切都很好。”
周老爷子继续道:“有考虑去国外继续读吗?”
传湛说:“我没太想出国,现在在国内读也挺好,如果想出去,可以出去交换。”
周老爷子略略颔首。
传洲说:“咱们家看来马上要有位博士了。”
周老爷扫了一眼:“传瀚呢?怎么还没下楼?昨天又上了八卦新闻。”
一说到这儿,大家都有些冷场,没人再说话。
正好,李阿姨进来说可以开饭了,算是救了所有人,大家都陆续向饭厅走去。传沐走到传洲边上,想帮他动动轮椅越过旁边狼藉的地面,结果林雪先走了过来,柔声说:“我来吧。”
传沐退后一步,没说话,缓缓走在身后。或许是林雪力气太小,她踩在一块松动的地砖,地砖翘起,卡住了轮椅,瞬间的冲力,传洲直接被甩了出去,身后的传湛大声一喊道:“当心!”
传沐动作更快,大步迈过去,一把扶住传洲,他半跪着同时稳住轮椅:“大哥,怎么样?碰到哪里吗?”
传洲一手紧抓着传沐的手臂,淡淡一笑:“我没事。”他侧回头,“小雪,你怎么样?”
林雪还未等回答,黄秋月大声喝着走到近旁:“笨手笨脚的!”然后动作异常柔和拉着传洲的手,“吓一跳吧!”
传洲反手拍拍黄秋月的手背:“妈,别吓着小雪,我没事。”
黄秋月一脸的疼爱,接过轮椅,看都没看林雪一眼,便推着轮椅继续走向饭厅。
此时传沐已经站起身闪到一旁,林雪低着头一动没动,看着黄秋月推着传洲离开,她的左手盖着右手轻轻揉了两下。传沐站在她身侧,轻声说道:“手受伤了吗?”
林雪摇摇头:“没事。”
看着林雪的克制和隐忍,传沐抬手刚想扶住她略有些抖动的肩膀,王子林的声音传来:“小雪,走吧,别让爷爷等!”
传沐深呼一口气,一旁的传湛说道:“还好二哥你反应快。不过,大妈对大嫂有点凶,是不是?”
“大哥的事,别乱讲。”
传湛耸耸肩,跟着传沐步入饭厅。
进了饭厅,却发现传瀚已经坐好,不知道他是从外面回来还是一直在家里没有下楼。
周老爷子不喜欢大家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所以大家都会等到饭后水果和茶点上来的时候,才开始聊天。
黄秋月的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这会儿坐在传洲身边,不停问他的情况,一直报怨他瘦了太多,话里话外一直在埋怨林雪没有照顾好传洲。
传洲则是很礼貌地安抚黄秋月,也一直在帮着林雪说好话,林雪在传洲的左手边,一直低着头默默的吃东西,不怎么搭话。
其他人也是各自轻声聊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