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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各村里四处流传袁老三家闹怪之事,连镇上的说书先生都将此当成奇闻异事来讲,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见到一般。
倒是那小女孩袁大丫头,听说那神出鬼没,行动诡异的人是她母亲时,因见不得她被后母欺负,所以才愤怒地从水井里爬出来为她报仇时,心中一阵心酸和落寞。
为什么不愿跟她说一句话呢?
为什么不愿再叫她一声呢?
再想起她临走时那一句‘真没用’难道就是在说她吗?
母亲是觉得她窝囊所以才走了吗?
母亲一定是对她失望至极了!
袁大丫哭了一场,很快又自己擦干了眼泪,她一定要变强,要变得竖不可摧才行,她不能让母亲失望。……
经过今晚的事,她的后母也吓尿了,狠狠地病了一场,此后再也不敢欺负她。……
她的祖母……曾经她亲眼看到她将母亲的尸身扔进井中的,还对外慌说什么母亲跳井了,如今看到有人从水井里爬出来,最害怕的莫过于她,当场就吓中风了。……
裴羽息这边没想到就进了一下别人的院子,就被人举着火把追着撵,撵她的人如狼似虎,那兴奋劲儿,跟八百年没见过肉的野狗,这就让她心下有些骇然了。
她今天心情挺好,可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再动气火。
这陈家她是不能回了,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得找一个安全地儿。
众人见她一身鸭青色的粗布麻衣在夜色下时隐时现,当真犹如鬼魅,惹得好事者仗着人多,兴奋得在后头一路追出了抚安村,还意犹未尽,若非其中还有理智之人,这会他们怕是抗把大刀就往抚康村去了。
说起来,这抚康村和抚安村的矛盾历来以久,自有熊峰借用抚康村北面的一块山地后,抚康村的人渐渐占用了抚安村东部的小山丘,占也就占了吧!特么的,他们占来不种地不种菜,居然是拿来葬死人,害得抚安村临东的几户人家不得不往里一搬再搬。连出村的村道都不得不在田里另设一道,那几年村里可没少闹矛盾。
讲理人家有后台,讲拳头人家还有后台,简直是膈应死人的节奏。
所以,抚安村东边的村民和抚康村西边的村民私下里时常发生小摩擦,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事,像今晚他们这样,又是镰刀又是锄头的上门,没得让人以为是要干架的意思。
村民们悻悻然地回了。
裴羽息躲在暗处暗自松了口气。
这伙人是平时里没个正经的娱乐吗?晚上都太闲了吗?
害得她刚吃晚饭又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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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抚安村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前面还有没有东西可吃的。
一路沿河而行,道路偶有蜿蜒,却不是很陡,且离着村民有段距离,偷起瓜果来,也不用怕被人发现。
接近正东方向时,山路陡然变宽了,原来她不知道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抚康村的村口了,澯澯流水之上一架石拱桥通向黑暗深处,像极了奈何桥。
桥的那边隐隐有火光在闪动,还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裴羽息担心是刚才那伙人专门在这里堵她的,转眼四顾,无一处可躲之地,桥边倒是有一棵缠着老藤的愧树。
不过深秋后已经光突突的没有几片叶子,树底下是藏不了人的,树干上……若不抬头还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裴羽息几个纵跃上了树杈。
越走越近的人,远远传来破碎的话语,确切地说是那三人对一人的责备至谩骂的地步。
骂人者是一对夫妻,满脸褶子,五六十岁上下,皆是一身布衣。
前面走着的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形颀长,腰杆笔直,抬首阔步,下盘稳健,颇有几分练武之人的架势,有着天然的凛然正气,却又少了练武之人的刚硬,也不常说话,偶尔几句也是责备这对夫妻的。
他们中间围堵着的少女低着头不语,任凭他们如何说,就是无动于衷。
那对年老的夫妻见状更是来气,蒲扇般的大手打在少女的身上。
男的打累了,换女的上,软话说尽了也没见对方有反应,反而是她自己一幅筋疲力尽的样子,那场面看起来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好笑。
“……听到你爹说的没?明日再好好求求刘婆子,一个月可是有二两银子的月钱,爹娘养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你姐姐们都大了,嫁的嫁,走的走……招娣啊!做人要讲良心,你弟弟只你一个可以依靠了!等你弟弟长大了,再是你依靠他,你们现在互相帮衬着点,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少女依旧一声不吭。
这位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月色下显得眉清目秀的,额前刘海分成两撮有些微微弯曲如那月牙。细看之下,她的头发多数被编成了一股股小辫子,在头顶两侧盘成了个匍匐的蝴蝶型,垂在脑后的头发虽有绸丝覆盖,但依然能看见发尾的卷曲,不知是编多了辫子变形的缘故,还是天生如此。
“那白家的玉环也没见得比你出色多少,人家都能选上,为啥你不能呢?你明日……明日现去试试。”
听到有些耳熟的名字,裴羽息有些愣怔,因为玉环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有名了,跟史上的杨贵妇同名不同姓,让她印象十分深刻。探班榜上第七号人物,白玉环,距离单熠熠3678米,时长2小时。
现在2小时早过了,没有外因的阻碍下,她是必死无疑的吧?
因着这一缘故,裴羽息倒是对这个女孩子有些好奇了。
隐在一人大腿粗的树干后的她,微微移动了一下身体,探出头来想要细看。
或许是有着练家子的本能,或许是人本来就敬小慎微,一丁点摩擦声都能让他惊疑,毫无疑问地他发现了树上的裴羽息。
一双深邃的眼睛对上裴羽息那空洞的眼神。
两厢相望了几息,空洞的眼神依旧,深邃的眼睛中若细看,还是能看到几丝惊变的。
但见那人面容平凡,略有几分冷酷,神情冰冷。那双过份冷冽的眸子却在轻抬时如宝光耀耀,又若寒潭深谷,层层叠叠如雾起、朦朦胧胧如云绕,让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