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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晓刀,原来你也会哭?”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小人的心也是肉长的好不好?”
“其实朕也知道,宫中的可怜人自是不少,朕不知道的还多了去了,可既然让朕撞见了,那大概就是缘分吧。”
“是,就像陛下也撞见了小人这个可怜人一样。”黄晓刀还在掩面啜泣。
“你可怜个屁!”
令帝用力指了指眼前这一桌子的好菜,“我的御膳!我的银子!”
黄晓刀终于破涕为笑,才想起来一事。
他撤走了桌上好几个盘子,把小润子给的那两袋雪梅和糖心莲拿了过来。
“陛下您吃、您吃。”
“这还差不多!”令帝依旧顶着那颗歪掉的脑袋,慢悠悠地拆开了两个纸袋。
一看其中一包是雪梅,忍不住说道,“这小润子对你可真是有孝心啊,这雪梅生津止渴,吃了对你身体好。”
黄晓刀嘿嘿一乐,立即明白了,“托陛下您的福,小人每日都按时服用您上次带来的金玉川贝枇杷膏,咳嗽已经好多了,已经不需要什么雪梅了。”
令帝听得甚是满意,“那可不,那枇杷露可是宫里顶顶好的东西。”
又看着另一包是糖心莲,“哎这个很甜,不适合你这样的老人家吃,天热怕放坏了,还是朕勉为其难来帮你解决吧。”
说完,他就往嘴里丢了一颗。
一股浓浓的甜味,先是在嘴里融化开来。
再一咬,和中间的莲子一道,口感甘苦相交,丝毫不腻。
“哎黄晓刀我问你,朕的御膳,好吃吗?”
“陛下想听实话?”
“那是自然。”
“比起我们下人的,自然是要好吃太多了,但小人曾经也不是没吃过好东西的,这个御膳看着十分不错,没想到,吃进嘴里,也忒……难吃了。”
“哈哈哈哈哈确实是实话!”令帝大笑了起来。
“您就说这道鸭子吧,看起来摆得全须全尾,其实就是一花架子,不光卤得不怎么样,肉咬着也死柴。”然后黄晓刀抱拳说道,“陛下您辛苦了。”
“终于有人知道,朕每日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令帝觉得,就是这宫外的糖心莲也比宫里的好吃多了,白天那小润子捎回来的金桂小笼包更是绝了,直逼记忆中林州当年尝过的味道。真没想到,自己就在这钱东城里住着,却不知道宫外竟有如此多的美食。
谈到了吃的,黄晓刀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心中还有疑惑。
“陛下,哪一块桃酥里面才有馅儿,鲁依依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起初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后来有一日……”
那时候太后还是皇后,有一日宫里来了一位客人。
此人是月猫派掌门达丽,皇后在进宫之前两人就已是多年的好友,所以达丽偶尔也会进宫,来陪皇后说说话。
这天说话的时候,达丽的眼神就一直不停地看向太后身边的这个小姑娘。
在临走之前,达丽突然就跪了下来,“民女有一事,请求皇后娘娘。”
“达丽你和本宫相识已久,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快起来吧。”
“民女想向皇后娘娘讨要一个宫女。”
“噢?你看上谁了?”
达丽又望向了站在皇后身边的鲁依依。
皇后顿时一惊,“除了依依,本宫房里其他的宫人,你都可以要走。”
“不瞒娘娘说,刚才民女已经瞧出来了,她身骨非凡,是一块习武奇才。”
然后达丽又转问鲁依依,
“敢问这位姑娘,平日里是否觉得四肢敏锐过分,异于常人?”
“是。”她轻轻地回道。
“娘娘您看啊!此人百年难遇,就让民女收她为徒吧,有朝一日定能让她名震天下。”
皇后听了这话,真是又喜又愁。
喜的是她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丫头竟如此与众不同,愁的是实在舍不得她离开自己身边。
左右为难,她决定,还是让孩子自己选择吧。
“依依,达丽的为人本宫自然十分信得过,要不要跟她去月猫派习武,你还是自己选吧。”
鲁依依立马跪了下来,“依依不走,依依愿意一辈子侍候娘娘左右。”
那达丽也是倔强,“娘娘,这可是一块待雕琢的璞玉啊!”
皇后闭上了眼睛,“本宫也万分舍不得你走啊,可是又怕你待在这里,是耽误了你。”
听皇后的口气是有所松动了,达丽赶紧趁势说道,
“娘娘不如这样,每年民女带她习武九个月,剩下的三个月让她进宫来陪您。”
三人就此达成了统一。
“一个宫中浣衣局的落魄小女孩,就此变身成为江湖一大高手,陛下,您真是造就了一桩人生奇事啊!”
“朕当初救她的时候,可万万没料到世事会如此,这就是那孩子自己的人生际遇吧,这是命。”
说完了依依的事,他才突然想起来。
“刚才都被你带跑偏了,那还有一人呢?接着猜呀。”
令帝此时的语气极为轻松。
是因为他知道,黄晓刀再聪明,也不可能猜得到这人。
黄晓刀没有立即接话,而是两个手指捏起了一粒雪梅,近距离放在自己的左眼前,那模样甚是好笑。
“这另一个嘛,就叫做……破帽遮来容半露。”
听着这话,令帝神色巨变,眼神里充满了极度震惊的意味。
“不可能!此事连菲儿都不知道!”
“陛下的意思是,小人不是一般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如何猜得?”
“小人刚才说了,陛下您是菩萨心肠,只是路过尚能救起一个素昧平生的孩子,何况是自家人?”
“就凭朕刚刚说的这件事?”
“噢不,别人不一定都知道,但这三年来,陛下与小人交心甚多,即便不知道今日一事,小人也有切肤体察,陛下内在实有一颗仁厚之心,此乃我河国万民之福。”
“可是父皇说,治国须用强政手段,方可保我河国江山基业。”
“敏王此话不假,必要的时候,您一定是比谁都要快、准、狠,如果他人……是真,聪明如陛下想必早就发现了,也早就动手解决了,不会拖至现在。”
“没想到,朕还是低估了你啊,在你面前,朕还真是什么都藏不住。”
“小人得陛下庇佑爱护,才能安心在宫中,如果陛下不是万分信任小人,便不会与小人亲近。”
“行了行了,你这马屁没边儿了。”
“不过小人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比如此人又是怎么捡得的,听完了以后小人是不是又要哭一场?”
“你不是宫中老人吗?”
“是啊,这是哪一年的事儿,您说个年份,小人定能想起来那年发生过何事。”
“是宫中老人就应该知道,有些事儿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这包糖心莲朕拿走了啊。”
看着黑衣人走了,黄晓刀还呆坐在原地。
一直以来,他也只是猜测那件事,可是刚才真的坐了实,心里也实在万分佩服。
“陛下,果然思虑缜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