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情深意切

吉吃玉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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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宿。”

    捉弄了绿衣后的井宿,眉眼带笑的走进了朱雀阁。

    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井宿停下了脚步,抬头向前看去,穿着一身深蓝色衣袍,一头银发的井君正站在门前。

    原本还委屈不满的绿衣,见到井宿停下了脚步,向前一看,脸色惶恐,竟然是国师,立马神情尊敬,低下头,唤了一声,“国师。”

    “嗯。”

    井君站在门前的廊檐下,面容严肃,望着井宿的目光沉了沉。

    “父亲。”

    井宿走到井君的面前,行了礼。

    井君看着井宿这一身装扮,他提声问,

    “去哪了?”

    井宿摘下帽斗,如实地说。

    “去祁家下了盘棋。”

    井君看着井宿,眸色复杂,他好像离小女儿越来越远了,别人家的孩子,要是个千金,总归会和父亲亲近些,可井宿不同,从小便是清清冷冷,一言不苟的模样,从不会问他要什么,而他对她,也不像一般的父亲那样宽容,反而比对井由相比,更加严厉。

    可井君知道,井宿最大的弱点就在于一个“情”字,不止是家族亲情,还有友情与爱情,一旦将这根绳子抓得太紧,总会有断的时候。

    “伤口可好些了?”

    井君负在身后的手动了动,欲想摩挲井宿的发丝,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已经无大碍了。”

    井君摩挲了下身后的拇指,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和井宿进行对话。

    “早点休息吧,下次不要回来地这么晚了。”

    “井宿,你要记得,这里的人虽唤你为“少爷”,可你总归是女子和你大哥不一样。”

    了了几句话,看了井宿一眼,

    井君挪了挪唇瓣,眸色落寞,欲语又止,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朱雀阁,往自己的七星阁而去。

    等井君离开后,井宿侧身看到了井君身后的银色发丝。

    “少爷?”

    绿衣上前先推开房间的门,点好了蜡烛,却不见井宿进门。

    井宿收回视线,踏入房门,对绿衣说。

    “绿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绿衣放下了手中端着的洗漱盆,

    “是。”

    转头替井宿关了门后就离开了朱雀阁。

    深夜,井宿躺在床上,想到了井君的那一头银发,琥珀色的眼瞳里神色忽浅灰暗。

    在井宿小的时候,井君的头发并未是银色的,年轻时的井君,容貌俊美,气质与井宿如出一辙,拥有仙人资质,云昭国上上下下对这位国师都含有爱戴之情,未出阁的女子更是对井君藏有爱慕之心,每次在元日之时由井君向天祈福结束之后,围观百姓之中,总会有一两条沁香的巾帕从周围跪拜之处飘落。

    只是后来在井君为云昭国出谋划策扩充疆土五年不久,云昭国终于攻下梁国之后,天元帝大喜,想为井君赐婚,谁知井君对陛下说,已有心爱之人,拒绝了,没过两年,井君就与梁氏大婚。

    谁也不知道梁氏来自何地,家里父兄官居何位,只知道梁氏是井君打小定下亲事的师妹。

    井家世代尊为国师,出自玄已真人门下,而井君更是玄已真人的关门弟子。

    国师虽地位高贵,是唯一一个不必向天子行叩拜之礼之人,井家几代香火传承下来,却都是英年早逝,活不过五十。

    可能是个诅咒,窥探天命,想要篡改命数的都活不长久,井家为云昭国而活,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好景不长,梁氏生下井宿没几年,身体渐渐消瘦,病魔缠身,纵然井君极力寻找能救夫人的神医,用最好的药,也无能为力,最后梁氏还是躺在井君的怀里去了。

    梁氏去世后没两天,从七星阁里出来的井君,面上没有任何的悲伤,反而做该做的事,和平常一样,却比起早先年,未娶梁氏之前,显得更冷漠,不愿与人同话了。

    井由连夜策马,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程从漠北赶回京都,却连母亲梁氏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井由回漠北的那个早晨,井君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送井由离去时,那头黑发早已变成了银发。

    井宿还为此问过父亲,他的头发怎么了,井君面容倦怠,只说了一句话,

    “年岁高了,有些累了。”

    伴随着轻缓的呼吸声,井宿想着父亲,又想着那天下着春雨的夜晚,像个孩子一样在母亲灵位前,紧紧抱着她嚎啕大哭的大哥,

    井由红着眼眶,对怀里的井宿说,

    “井宿,哥哥发誓,不管发生任何事,哥哥都会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顺着晚间微凉的春风从未关的窗户溜了进来,井宿陷入了浅眠,窗外月明星稀的天色,突然间被黑云笼罩,下起了薄薄细雨。

    …

    七星阁。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酒了?”

    “又欠骂了不是?”

    “再喝下去,伤了身体了可怎么办?”

    “喝醉了,我可不会管你的。”

    杏花林中,杏花树下坐着一个拿着酒杯的酒鬼,那酒鬼有一头银发,满身落魄,深蓝色的衣袍皱巴巴,沾了杏花瓣和黄泥,一双丹凤眼里有后悔,痛苦不堪,哪有平日里的俊朗可言。

    井君眼前一片迷糊,他看见梁氏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从林间走来,皱着好看的柳眉,温柔的眸子里带着嗔怪,上前,拿走了他手中的酒杯,耳边有着熟悉地叨扰声。

    井君不敢啃声,紧紧注视着面前那个人,呆呆地看着她,他眼眶逐渐湿润,

    “夫人,”

    “你回来了?”

    “你可回来了!”

    梁梦温软着脸庞,眉间温柔,瞧着井君脸上的紧张,打趣井君,

    “我的夫君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我能去哪了?”

    “让你喝酒,喝多了吧,以前也没见你这般模样。”

    梁梦抬头,又看了看天,眼里含着担心,对着井君道。

    “快回去,下雨了。”

    “受凉了可不好。”

    井君颤巍巍地伸出手,眼角滑落一滴泪,他想抱抱梁梦。

    井君卑微地看向眼前的梁梦。

    “求你,”

    “你别走好不好?”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井君像个要无助的孩子,一碰到梁梦,她的身躯皆为幻影,随之消散,

    细雨飘落在了他的长睫上,成了一层薄薄的绒毛,睫下的双眼悬着水汽。

    井君全身透着深夜浸透的凉意,剑眉柔情,眼里缱绻,杏花林中淡淡花香,是属于她的气息。

    带着孩子气的语气,企图让妻子出现。

    “你走了,我就又喝酒了。”

    “可不喝酒,怎么能再见到你?”

    话音落下,周围偏身只有杏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