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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光阴转瞬即逝,大晋朝在永太帝的治理下,终于实现了繁荣昌盛,这十年间皆是国太民安,海晏河清。
如今的大晋国库充盈,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百姓安居乐业,基本能吃饱穿暖,不再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
此时的永太帝已登基整整十年之久,从当初十六岁的翩翩少年到成长为如今能翻云覆雨的年轻帝王。
这日皇帝坐在案前批奏折,大太监匆匆走进勤政殿来传,说是赵贵花进宫来了,现下急着要见他。
“外祖母怎的突然进宫来了,是出了何事急着找朕?”王域放下未批完的折子,立马起身往后宫去。
赵贵花这些年已经很少进宫,星星不在宫里,她觉着进宫没意思,干脆懒得进宫,碰上年节王域便会出宫到周府看望两位老人,这让赵贵花和周老大很欣慰,这个小外孙真的太孝顺了,当了皇帝也一样孝顺,他们真是何德何能?
不过正是因为赵贵花这些年都不愿进宫,所以她这次突然找来,王域才会以为出了什么事,心下也有些不安。
然到了长安宫才发现,来人除了赵贵花和周老大,还有两个十年未见的人,见到此二人王域一时竟是喉咙哽塞,说不出话来,望着二人与十年前没怎么变样的容颜,眼眶微红。
“域儿,这些年母亲好想你啊,十年不见你竟是长得这般高大英俊了,母亲差点不敢认。”星星站起身迎了上去,一把抱住儿子,声音哽咽令人动容。
赵贵花却是在一旁暗暗瞪了她一眼,这做亲娘的真是狠心透了,就这么欺负做儿子的,这十年来表面上说是太上皇和惠亲王在外游历,平时除了书信,二人却是一直未回过京城。
事实上这十年来二人每年都会回一次京城,回京后便先到周府悄悄看望二老,其他人却是不知的,老两口也是只字不提二人每年都会回京的事,因为星星不让他们说,若他们不慎说出去,她和祝磷以后就真的不回京了。
你们看看这还威胁上了,哼。
太子虽早慧,能力也很强,但登基时毕竟还是个少年,星星和祝磷怎么可能真的放心对他放任不管,再说总会想念从小疼到大的儿子,若是真的十年不见面,那是多铁石心肠的人才能做到?
所以星星和祝磷每年都会回京,然后半夜潜进宫里探望一下儿子,只是王域从来未曾发觉罢了。
王域这些年自然也是非常思念父母的,这对狠心的父母当年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直接走人,可把他气坏了,也急坏了。
“母亲少说了一年,当初儿子可是在边疆也待了一年,加上后面的十年,就是整整十一年未见,您和父亲可真舍得儿子啊。”王域说这话时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还有上位者隐隐的威压。
不过星星和祝磷可不会被他吓着,顶多就有点心虚罢了。
“爹娘也是没办法,你必须快速成长起来,我和你爹这些年心里也不好受,一直牵挂着你。”星星弱弱的解释。
“牵挂我一年却只来三封信,多了便没有,也不肯告诉我你们具体在哪个地方,不就是怕我会找过来么?如今是觉得时机成熟了,我不用依赖你们了,所以你们放心出现了?”王域冷笑着揭穿二人的真实想法。
这孩子当真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留,罢了,也是他们理亏,就不与他多计较了。
“域儿,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皇帝了,不可再小孩子气,纵然我和你娘有过错,但现下我们不是回来了吗?”祝磷听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插话。
王域还能如何,他早就过了能撒娇打滚的年纪,他原就早慧,幼时就不像一般孩同稚气,这十年更是迅速蜕变,早已练就了强大的内心,喜怒不形于色,周身威压甚重,帝王之气似浑然天成。
刚才乍然间被母亲抱住,他却是内心微动,自己都没想到会说出那样一番类似撒气抱怨的话来,反应过来后多少也有些尴尬,只觉得刚刚那举动太过小孩子气,有损他一代帝王的气势。
年轻帝王轻咳了两声来掩饰那点不自在,随后嗓音清冷的询问,“九年前你们说给朕生了个小皇妹,如今小皇妹人何在?”
这两个狠心的爹娘不会只有自己来了,没把皇妹带来见他吧?
想到可能真的是这样,王域刚刚有些缓和的俊脸立时又紧绷起来。
“哥哥是在叫我么,我在这里。”随着一道娇俏清脆的小女孩的嗓音传来,一道白色身影也从梁上似小仙子般缓缓飘落。
“哦哟我的小仙女你就消停消停吧,莫要再动不动往房梁上藏了,你是公主,现下在皇宫里呢,你好歹庄重点。”赵贵花捂住胸口,她总觉着星星和祝磷没往好了教小外孙女,把她带歪了,没有一点作为公主的矜持和优雅。
但她每次与星星说道,星星就是这样反驳的,“谁说公主就一定要循归蹈规的,咱不做那被诸多条条框框束缚的公主,咱就是要做逍遥公主,怎么自在怎么来,左右阿寻自小也不在宫中长大,以后估计也不会回宫里生活,要学那劳什么宫廷规矩做甚?”
爹娘这样纵着,可不就把孩子给惯的性子散漫,只喜自由不喜拘束,且祝寻小姑娘功夫极好,虽现下只有九岁,但走出去在江湖上也大小是个高手呢。
王域早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只是一直未曾见过,如今一见发现对方竟是与自己有七分相像,同样有一副令人羡慕的好相貌,尤其是那双狭长好看的桃花眼,完全像了个十成十。
不过王域作为上位多年的帝王,气质威严迫人带着隐隐的疏离感,而祝寻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有着寻常百姓家孩子的无忧无虑,她打小就不用受宫规束缚,一直是快乐逍遥的。
其实当初年纪尚小时王域也是个性子活泼的,且也被爹娘宠了十几年,他幼时也是快乐的。
不过如今他身在其位不得不收敛原本的性子,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稳重可靠,所以整日摆出一副清冷威严的神色。
或许刚开始只是做给别人看,不过后来时间久了,他就习惯戴上这层面具,如今十年过去,这面具就成真的了,他已经习惯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
“妹妹长得好生讨喜,朕很欣慰,来人,赏。”你看龙心一悦,下意识就说要赏。
星星笑骂了一句,“赏什么赏?寻儿又不是没见识的姑娘,金银钱财她都不缺,稀世珍宝你爹也会给她找来,她纵使在宫外拥有的也不比在宫里差。”
“是朕口误了,朕这个做哥哥的当送见面礼,妹妹喜欢什么自己去朕的私库挑吧。”王域一双桃花眼中带着温和笑意,能看出他对这个妹妹很有亲切感。
“阿寻谢谢哥哥,见面礼不急,我明个再去挑。”或许是血缘使然吧,祝寻虽然第一次见这个皇帝哥哥,但对他很有亲切感,所以说话也就较随意,心里想什么,直接就问。
“哥哥,听说你娶了七个老婆,一个皇后,两个妃子,一位贵嫔,三位美人,分别生了四个皇子,两个公主,真真是多子多福啊。”祝寻一边说一边数着手指,说完还咂了下嘴。
星星和祝磷也有些恍惚,隐约还觉得他们不算老来着,没想到早就做了爷爷奶奶了,不知不觉间已有四个孙子两个孙女,域儿的速度可真迅速啊。
其实二人早知道儿子登基后的第二年便立了皇后,接下来几年又先后纳了六个后妃,孩子更是一个一个往外蹦,说来惭愧他们做祖母祖父的居然没见过他们一次。
祝寻以前是不知晓自己有这么多个侄子侄女的,是听外祖母说起才知道的,她看哥哥挺年轻的,没想到已经生了这么多孩子,最大的皇子只比她这个做姑姑的小两岁呢。
“是我们走后,朝中大臣逼着你娶妻立后吗?”星星关心道。
王域脸色不变,但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却是微微一闪,他是不会告诉父母亲娶妻一事并无人逼他,除了皇后是宰相大人的嫡长女,是由几个重臣推荐的,其他妃嫔都是这十年来经过两次选秀选进宫的。
他是皇帝,后宫有几个妃嫔不是正常么?
他又不是只想过隐居生活的爹,心里只装着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皇帝若是皇宫只有一个皇后显得太冷清了,再说他还有为皇室开枝散叶的责任,这必须多娶几个才行。
不然十年来,他是怎么做到有六个孩子的,不都是嫔妃们多的功劳么?
星星观察了一番儿子的表情,终于了然,有些不敢置信道:“磷哥哥你说域儿这是随了谁,他这心够花的啊,得亏他能力够强,也没沉迷美色,否则真的要担心一二。”
“哪有你这么说自家孩子的,域儿是皇帝,后宫也才拢共七个妃嫔,不算太多,而且他政事勤勉,如今谁不夸他是个明君,是他让老百姓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维持了天下的和平,域儿当真百生心中的好皇帝,纳后妃一事不算什么,你没听说那些做王爷的都是正妃一个,侧妃好几个,后宅贵妾什么的加起来十几二十个呢,域儿算是很克制了。”
赵贵花特别疼这个外孙,听不得别人说他一点不好,连星星也不行,她口中的那些王爷就是星星的几个皇弟,当初被送到封地的那几个。
估计是身子骨养的不错,所以纳了不少妾室,看样子在封地的日子过的还不错,听说也生了不少子嗣。
“我也没说什么,就是觉得他性子与我和磷哥哥都相差甚大,罢了,这孩子自小就是个主意大的,我和他爹也不想管他后宫的事,只要他不沉迷美色就行,多生几个皇子公主确实是好事,皇室是该多添些丁。”星星讪笑着道。
……
之后星星和祝磷带着祝寻长公主,便留在了京城,没再离开,不过他们三人没有住在宫中,而是住在城外的行宫中,从城内往行宫只有一日路程,着实不算远。
回京城待了三年后,星星和祝磷决定陪周老大和赵贵花一起回叶沟村,无他,只因两位老人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到底是年纪大了,再怎么好生将养也力有不逮。
“我和你们爹年纪大了,估计用不了几年就会归西,咱不想在京城闭眼,想回叶沟村去,咱想念村里人,想念家里的田地还有果园,那些老伙计听说已经走了几个了,村长两口子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了,我和你们爹想回去,最近晚上做梦总梦到老家那边呢。”
赵贵花比之三年前两鬓的白发又多了些,脸上的折子也更深了些,声音更是苍老低沉,她清楚自己和老头子没几年好活了。
人老了就是念旧,总惦念着过去的种种,怀念曾经的所有。
所幸这一生都是幸运的,有儿有女,子孙满堂。
人这一生所追求的不就是自己能过的好,子女儿孙也能过的好,身边所有人都一样过的好,这样的人生就是圆满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