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转机3

通话中的亮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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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与曹邑宰言明,青丝坊的院墙可以拆,民舍也可以拆,石料不是问题。劳役不够,就去征,去抓。这都什么时候了,若城守不住,谁都没有活路。明日必须筑起两丈。”

    卫军以“凹”字的阵型封堵街巷,便是王诩筑瓮城来退敌的计策。然而,抵御晋军的防线一旦被攻破一角。这筑城的计划便要落空了。此时,卫人是用生命来抢时间。

    王诩见那胥吏为难,迟迟不肯离去。

    眼下邑宰府能调动的胥役有限,靠着一张嘴去征劳役很难执行下去。王诩叹了口气,将青丝坊内的一百甲士分了一半给对方。那人这才领命走了。

    不久后,院外有打斗声传来。王诩与卫戴陡然一惊。王诩道:

    “莫非晋人已经攻进城了?”

    卫戴的耳朵动了动,回道:

    “不像!听上去人不多。”

    王诩急忙与卫戴领着几名侍卫向屋门外疾步而去。不大的小院中,十几名甲士将一名白衣男子团团围住。那人右手执剑,剑尖点地,划出刺耳的声响。

    王诩还是第一次见古人这般打架,且是一人对战十数人。不免对那男子小声赞道:

    “帅啊!”

    卫戴皱了皱眉,虽注视着前方,但余光偷瞄着王诩。或许是疑惑这话的意思。

    男子横眉冷对诸人,沉声道:

    “叫此处的女官来见我。”

    由于那男子样貌俊逸,穿着不凡,一看便知是个有修养的士族。诸人心声好奇:

    “此处乃是女闾,他来找女官,莫非女官多收了他的酒资?可不至于拎着剑来讨债吧?”

    男子入门后,便与阻拦的甲士交了手。然而,他没下死手,或许是有所顾虑。

    王诩淡淡一笑的说道:

    “敢问壮士大名?这里的女官很多,您找哪位?”

    男子依旧慢步前行着。或许是觉得说话之人也是个懂礼的士族,于是,右手一收,简单的抱拳,道:

    “鄙人豫让。到此处寻名曰卫姜的女官。”

    男子说的不快,王诩听到对方的大名后,目光微微一凝,小声嘀咕道:

    “春秋第一剑,豫让!”

    当然了,在他的认知中。豫让能文能武,尤其是那句“士为知己者死”流芳百世。而专诸这位煮鱼的刺客前辈便逊色了不少。

    随后,当王诩听清了后半句,顿时汗毛倒竖。卫戴小声道:

    “此人武艺高强。”

    王诩翻了个白眼。

    他当然知晓豫让的厉害。那可是刺客的鼻祖,比荆轲还荆轲呢。这货可是光明正大的去行刺。不怕迷路,连地图都不带的。

    王诩腼腆的笑道:

    “此处无壮士所寻之人。怕是晋人攻城,都逃散了吧。”

    豫让冷笑道:

    “你休要诓我。我乃越人,只信越人的话。”

    豫让不知其妹已经葬身火海,如今,尸体被放置在少司马府。他自信化名卫姜的妹妹还活在世上。毕竟,女子的武艺乃是他亲自传授。虽不至以一敌万,但自保有余。

    最坏的情况,女子负伤被俘。此时豫让不去揭破,是想再做周旋。

    王诩摇了摇头,心想:

    “我是怕误杀了你这历史名人。不然,你那句,士为知己者死的名言后人可就听不到了。还当我真怕你?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你再厉害又能怎样?”

    他对于卫戴与这帮亲卫有着十足的信心。并且,自己也是无所畏惧。曾经将兵圣孙武生擒的自豪感令得王诩对豫让不屑一顾。于是,他傲气十足的说道:

    “此处并无越女,壮士若肯就此离去,我便不予计较。若是不肯...”

    正准备放狠话时,只听豫让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卫人果然奸滑。让某月前曾遇一卫间,他言办完事后便枭首以谢。然则,一去不返。那人似乎还是个卫国的大夫,叫什么来着?”

    豫让想了想,露出恍然记起的神色。

    “噢...卫忠。”

    旋即,目光冷冷的看向王诩。

    “卫国皆是无信无义之徒,安敢口出狂言?”

    话音铿锵有力。王诩顿时语塞,心想:

    “我还没放狠话就被你打断了。哪儿里口出狂言了?还讲不讲道理?卫忠?卫忠...”

    回想起了秘谍司的庞忠。那人为了国君不受欺辱,以死胁迫中兴寅。这般忠义之人竟被豫让当面羞辱,简直岂有此理。

    此时,王诩全然没了对这位青史留名的刺客应有的尊重,而是像个痞子般不屑的哼哼道:

    “喂!大叔!我是尊重你。别给...什么不要...什么。”

    对于自己想要爆出的粗口,硬是没说出来。

    王诩指了指豫让周围的侍卫,讪笑道:

    “看清楚了。他们穿的是犀甲,拿的可是铁剑。就你这穿身道袍,便来装世外高人的家伙也不掂量掂量?识趣的话,快点滚!”

    豫让朝王诩看去,冷冷道:

    “十招!放人!”

    目光中透着胁迫与摄人的气势。王诩顿时心惊肉跳。

    他倒不是对那“十招”感到害怕。毕竟,围在豫让身侧的有十五六人。普通刀剑的劈砍是伤不到身着坚硬犀甲的侍卫。豫让武艺再高,每人一剑,也需十五六招。这牛皮真是吹破天了。

    然而,那“放人”之言明显是洞察了王诩的心思。这让他有点慌。

    战书已下,王诩的犹豫令得院内的诸人有些茫然。

    方才让这中年男子冲进来,那是顾及对方可能是士族的身份,大伙没敢下死手。他们只是用长戈尽量压制男子,所以才吃了近身的亏。如今对手已经叫嚣到如此地步,这帮血气方刚的军汉谁还能忍?

    期许的目光纷纷向王诩射去。王诩朝着身侧的卫戴小声道:

    “有把握吗?”

    卫戴先前自前线下来,一人力战数十人,此时显然已有些脱力。他对着王诩小声耳语:

    “此人乃是高手。武艺在我之上。”

    王诩对于他的回答表示无语。目光中透着求知与困惑。

    所谓的高手,到底有多高?他根本不明白,于是,没好气的小声说道: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们一起上,能打得过吗?”

    或许在卫戴体力充沛的情况下,凭借着自身那举鼎神力以及诸人的配合兴许能压制住豫让。然而,此刻的他已没有了把握。

    随后,院中一片寂静。除了云淡风轻的豫让,诸人皆是满脸愕然的望着王诩与卫戴。那二人竟一直在嘀咕。卫戴不时还冲着豫让指指点点,王诩则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默默点头。

    按照卫戴的分析,豫让的武艺与孙武已经不相伯仲了。王诩听着卫戴的描述,在脑海里对高手重新定义。

    若是按照是否修习吐纳之法来判定,一般的武夫便可称之为高手。然而,这类能激发肾上腺激素分泌的高手仅仅是初级的。与长期在战阵厮杀中磨炼的老兵属于一个级别。毕竟,发力再猛不如生死瞬间精准的全力一击。

    中级高手则是在实战的磨炼中,既有经验又有技巧。而高级的高手则是锻炼出了一些身体本能的反应。他们可以通过对手的进攻,从其身体部位上略微的变化预判出对手的动作并进行还击或者先发制人。

    在这之上,大师级的高手则是将这本能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开始磨炼自身的反应速度。毕竟,看得出对方的攻势,速度却跟不上也是枉然。

    至于,高出大师级达到宗师级的高手,则是已经将身体的五感练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比如,箭矢自身后射来,凭破风声便能知晓方向并做出反应。听到兵器挥砍的声音便知力道,还击时以何种力道可将其击飞或者故意不敌引对方露出破绽。至于视觉与嗅觉则更是恐怖,甚至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如同长了眼睛,通过感知牵动全身,做出精准的判断。

    此时的豫让与孙武便是宗师级别的高手。然而,孙武修的是内功,豫让则修的是这五感。卫戴与阿季只是初入大师级的高手,至于王诩则勉强称之为高手。

    明白了这些后,王诩的心顿时凉了。他凝望着豫让手中的长剑。那剑身与剑刃分别透着青黄两色。倘若豫让胜出,知晓越姜已死,王诩必然会被其斩杀。

    片刻后,王诩小声叮嘱了卫戴几句,冲着豫让笑道:

    “我等人数占优,不愿以多欺少。不如一对一如何?”

    显然这话,不要脸到了极致。诸人轮番上,豫让不出招怎可打败对手?

    豫让仍旧是面无表情,淡淡道:

    “一起上也无妨。”

    旋即,他抬起右手,剑锋指向王诩,道:

    “你也来。”

    王诩握了握手中的佩剑,目光注视着长剑的锋芒。

    “好。”

    战斗一触即发。

    卫戴暴喝一声,一个健步便冲了上去。与此同时,甲士们手中的长戈自四周向豫让刺去。剑锋微退,男子反手挥出一剑,洁白的衣袍如同绽开的莲花,优雅的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剑光所到之处,连接戈胡的木棍悉数被斩断。斩断的部分皆是距离戈胡一寸的位置。随后,金属掉落地面的“当啷”声有序的回响在院内。

    一招便废了所有人的武器。诸人惊讶之余,终于明白了方才王诩与卫戴的犹豫。

    看到这一幕,王诩倒吸了口气,“嘶”了一声,喝道:

    “拔剑!”

    又是那一招。

    豫让的剑锋微退正准备再次以一招之力打败诸人。剑锋所指的方向分明是诸人的胸口。王诩的大喝声使得豫让加快了挥剑的速度。然而,就在此时自人群后方杀出的卫戴陡然劈出一剑。卫戴双手执剑,挥砍的气势与力道异常的恐怖。

    如果这惊人的一剑会劈中没有着甲的豫让。豫让恐怕会被当场撕成两半。

    伴随着两声惨嚎,甲士胸前的犀甲爆绽开来。鲜血自胸膛那一处细长的血线如瀑布般立时喷涌而下。

    剑光依旧不停,仍有加速的趋势。第三人,第四人...

    坚硬的战甲在那冰冷而强悍的剑芒下继续爆绽。被击中的甲士在中剑后一一飞向后方,倒地惨嚎。

    王诩心头泛起的惊惧犹如滔天骇浪,目光注视着即将劈砍至豫让右肩的寒芒。他不住的问自己:

    “他看穿了?真的看穿了?这就是宗师级的高手?即便是背身,也能知晓对手的意图?这...怎么可能?”

    直至第六人倒下。豫让的身形陡然向前一进。王诩这才暗自吐了口气。

    如他所料,豫让果然反手挥剑格挡。毕竟,他前进躲避的速度还是慢了几分。若是不挡,肩头皮开肉绽亦是难免。然而,让王诩意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只是以单手且背身格挡。这样的力道,绝对抵不过卫戴双手的全力一击。

    王诩不由地露出喜色。

    在他的谋划中,直接杀死豫让根本是行不通的,而是要凭借铁剑的坚硬将豫让手中的青铜剑砍断后,趁着对方不防才会有一丝胜的希望。

    可以想象在豫让打出这第三招后,他已经受伤了。

    片刻后,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夹杂着短促刺耳的摩擦声。豫让竟然没有受伤,而是向前滑出了一丈的距离。

    诸人震惊的看着男子仍保持着反手背身执剑的姿势。剑刃上有一块小小的切口,而剑脊之上则留下了一条浅浅的划痕。

    他居然是以剑脊格挡。显然是猜到了卫戴想要砍断他长剑的企图。

    王诩被惊骇的微张着嘴巴,握上剑柄的手狂颤不已。他仍在怀疑豫让的举动是出自高手的本能还是真的看出了他的目的。

    豫让为了卸去那一击的力道,先是身形向前,规避剑从的直接碰撞而产生断剑的风险。

    上剑刃的碰撞对于他这把剑刃柔韧而剑脊坚硬的双色剑而言便失去了威胁。随后,他反手格挡。剑刃被击出一个缺口,卸去了一半的力道。余下的力道使得剑脊贴向豫让的后背。剑锋袭来在他的剑脊上留下划痕,余力推着豫让向前滑行了三米。

    “这一切真的是宗师级高手可以预测到的吗?这绝对不是本能...他看穿了。”

    想到豫让的智商高得离谱,冷汗自王诩的额前不住地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