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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时,土着见那凶兽可怕,只是躲在寨墙后偷看并无动作。可没过多久,他们便失去了耐心。后来,寨门大开,人群一拥而上,势要将胖子强行抓回寨子。
兴许是想尝尝神兽的味道。他们可不懂什么麒麟、貔貅之物。不像中原人那般有想象力。
矮子见状急了,忙下令胖子逃跑。然而,人群已杀到面前。胖子感受到了危险,不再爬行,而是站起身,冲着土着们大吼大叫。
人群骚动了数秒,土着们惊恐的大叫,随后对面前这玩意更感兴趣了。
他们哪儿见过野兽还会站起来走路,不仅会走竟然还会跑路,可比棕熊厉害多了。
难得有正面决战的机会,越军很快就压了上来。
胖子虽然智商低,但保护矮子的举动则是出于本能。他自然是分不清敌我的,觉得追他的一方才是坏人。眼下,两边都是人,退路完全被堵死。退无可退的胖子随手抄起地上的石头便向那群追逐他的土着野人扔了过去。
他惊奇的发现这些家伙只要被石头打中便会立时倒地,不禁玩心大盛。于是乎,石头越扔越急,挑选的个头也是越来越大。
越军徐徐推进,土着们被石头砸怕了,纷纷退入寨中据守。
此时,豫让等人刚摸到后门。前门大显身手的胖子让矮子看到了杀敌立功的机会。矮子不予制止还鼓励胖子继续攻击寨门上的敌人。参与偷袭计划的士卒都看懵了。
照胖子这么个速度打下去,不用他们跑去后门偷袭,这帮土着野人已然全灭。
不久后,胖子见那些人躲在寨墙下方不敢露头且不停的鬼叫。脑袋大小的石头仅仅能打穿一两根圆木,击中躲在后方的敌人。似乎拿那些人已没有了办法。于是,胖子鼓起腮帮,急急的四周寻觅,他找了块车轮大小的石头。
敌我双方以不可思议的目光顺着那大石飞行的轨迹望向寨门。此时,豫让等人兴冲冲的打开了寨子的后门。突闻一声巨响,随后一群野人向他们狂奔而来。
这什么情况?...简直是坑爹嘛。
负责从两方绕行攻入后门的士卒亦是处于迷茫的状态。诸人心中就一个想法。
“正门都攻破了,还跑去后门打个屁呀。”
加之,对英雄的崇拜心理作祟。谁都没有去后门支援豫让等人。
这时的战争便是这样,计谋再好也抵不过跟着个能打的武夫。至少在其身边有安全感。其实,在后世也能从古代的战争历史记录中看到这样的心理。
比如,我军一千,敌军一万。两军对阵,先来一轮武将单挑。我军大将勇猛异常,轻松的便将敌将斩于马下。随后他大喝一声,杀啊!我军士气如虹,敌人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一般的战争描述皆是这般。其实质是古代在未出现全职军人以前,军队的士气极易崩溃,全凭军官勇武来维持。发展到了后世,味道就变了。谋士、策士等文人备受追捧。他们被粉饰的神鬼莫测,掩饰了武人的英雄气与个人魅力对军队士气提升的重大影响。皆是因儒家文化的兴起以及“重文抑武”的思潮所造成的。武人的剑在历史的长河中总归斗不过文人的笔。毕竟,历史是文人写的。
之后,事情的发展,便是越人士卒跟着胖子冲锋,完全将豫让等人的生死抛诸脑后。豫让在没有见识过胖子的恐怖蛮力前,当然是认为自己比较能打。毕竟,能被忍门挑中的死士,除了三观正还要武艺高强。
豫让一路晋级到忍门的第三梯队,作为坎殿的什长,那可是花了近三年的时间。
谁料战事结束,矮子与胖子一战成名。消息很快传到了坎殿佰长的耳中。他命人调查二人的底细。得知二人以辅军身份随军出征,原因竟是忠心护主。种种都符合了忍门录取人才的标准。于是,坎殿佰长便起了效放秦穆公重用百里奚的心思。他并非寒颤的拿了五张羊皮,而是五箱缴获的战利品找矮子与胖子的少主,问其索要这两个奴隶。
一个初入军旅的贵族少年哪儿敢得罪军中的上官。随即,同意了对方的请求。五箱礼物更是不敢收下。岂料,矮子不同意。他对豫让的长官说:
“若大人真有招贤之意,便成全小人昔日的诺言。待少主荣归故里,小人兄弟二人必效死力。”
矮子机智过人。不仅想要少主平安归家,还要对方拿出诚意给予封赏。
那坎殿佰长最为敬佩忠义之人。忍门不正是需要这般为了主人尽忠可以舍弃一切的人才?即便是门主见了也会心动。于是,赏赐又多了一倍,亲自命人护送其少主归家。这还不算,坎殿佰长直接邀请矮子与胖子加入自己的队伍。
按道理,他应先禀明门主,让两人进入离殿接受严酷的训练。随后,等离殿将人练成真正的死士后再送回来。可两人身有残疾,恐怕难以通过那般非人的训练。
随后,坎殿佰长亲自去求范蠡,说明事情原委。果不其然,门主同意了。到了坎殿后,那便是凭自身实力说话。问题来了,别说一众什长打不过胖子,便是佰长出马也难匹敌。
矮子便提了个折中的办法。他们兄弟缺一不可,一起比试不公平。主动要求低众人一等且待遇减半。
谁见过这般体谅上司的下属?又能与同僚和睦相处,甘为人后的好同事?
佰长与诸人感动的不能自已。觉得也不能亏待这样的好同伴,便给了矮子兄弟什长的待遇,让他们做普通死士的活。坎殿诸人时常会打趣的称两人为半什长。他们觉得伍长是普通军队的称谓,不够体现死士的特殊性。
不得不说,矮子以退为进的做法令得各方对他们兄弟交口称赞才是其真正的智慧。
这般聪慧之人竟是打从心底里敬畏豫让。因为当初攻城,他是打算与弟弟一起逃跑的。或许是觉得对豫让有愧,见了豫让便唯唯诺诺的,十分恭敬。
豫让见矮子与诸人的玩笑开得太过,心中有些不忿。
毕竟,这次行动的一行人中,只有五人出自忍门,其余的皆是货真价实的倡优。加之,那抚琴的美丽女子乃是同门袍泽,这般揭对方的伤疤不是君子所为。他冷哼一声,向诸人解释道:
“别听他胡说。琴儿幼时双耳硕大,乃是被吴人冒领战功才割去双耳的。”
豫让不解释还好,解释了过后,院子里的男子瞬间心中有种幻灭的感觉。
试想一个美女小时候的耳朵竟然长得如成年人一般,那该多不协调?吴国的士卒想要冒领战功,选的越人耳朵应如男子。女子水灵而娇小的耳朵自然不能滥竽充数。
诸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发出一个疑问。
“小时候便那么大,那长大了以后呢?”
不禁脑海里浮现出一双招风的猪耳朵来。
矮子率先摇了摇头,笑道:
“呵呵。琴儿若能听见非砍死你不可。谎言兴许不堪,但...”
他顿了顿,看了看仍在抚琴的女子。似是同病相怜的与之微笑,为名越琴的女子感受到了他投来的目光,朝着他微微颔首。
矮子也点了点头,保持着微笑,说道:
“看着美就足够了。”
院中的诸人皆是点头称是。
随后,豫让将矮子抱进房中寻问情况。
此次任务凶险,他们在姑蔑新城曾听闻佰长说起,但具体怎么分配却是不祥。后来门主发话,让参与行动的诸人先行各自回到家中,算是为了将来可能的不测提前与家人告别。许多人都偷偷留了遗书。
豫让的家太远,位于越国的北境。参与此次行动的其余四位核心门人,不算胖子其实是三人。他们便商量,让对方不必回坎殿领命。诸人接到命令后,会一同北上与豫让汇合。如此,也只是给豫让争取了两天在家留宿的时间。
矮子面色有些难看,叹道:
“萧小妹死了。”
萧小妹原为姒氏公族之女,身份尊贵。在公室内也可称勾践一声伯父。后因吴越战争,沦为孤女。越萧复仇之心坚决,曾以死相逼文种大夫要加入军伍为其家人报仇。
虽说,女子从军在这时也不是没有先例,但皆是贵族家出些家臣与护卫陪着小姐在战场上过过眼瘾罢了。而越萧的想法则是在军中学到些杀人的本事,为复仇所用。
女子从军且从普通士伍做起,那是决计不允许的。
后来,文种大夫便将这烫手山芋推给了范蠡。还称此女若是不幸死了,国君也不会责怪他们。没有了顾虑,越萧便被安排入了忍门。可入门时,女孩不过九岁,即便受训时刻苦认真,也无法通过离殿那惨无人道的折磨。
诸人怜其幼小,心志坚定,便让女孩在离殿与坎殿之间往来。一来是慢慢磨练技艺。二来,则是跟着高手历练,让孩子不再闹腾。
越萧性格孤僻,精通音律,到了坎殿便与那聋女琴儿成为了搭档。一个不说话,一个听不见,倒是相处的不错。为了让女孩有自保的能力,忍门的匠人为其做了一支暗藏机关的玉箫。其实,就是个豪华版的吹箭。
豫让听闻女孩的死讯,尤为错愕。越萧今年刚满十岁,作为忍门中最小的成员,诸人极其照顾这小妹妹,她断不会无端死掉的。豫让道:
“怎么死的?分开时不还好好的吗?”
“是啊!估计是军中有歹人见财起意。找到她时,随身的玉箫也不见了。”
豫让眉头一凝。
虽说玉石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货币,但那孩子在忍门学了两年,即便没有武器防身,从一两个士卒手中逃脱也并非难事。
事情有些诡异,豫让继续追问:
“何时出事的?在哪里?”
矮子眼神飘忽,似乎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他沉声说道:
“与你分别后的第二日...在姑蔑。”
豫让惊得瞪大双眼,急急问道:
“事情败露了?”
所谓的事情败露,乃是越国在姑蔑城干的那些隐秘的谋划。这些谋划皆是勾践授意文种与范蠡去做的。一共分为三件。
第一:越国隐秘的向西陲烟瘴之地扩张。通过与当地的土着人作战达到训练新军的目的。
第二:在姑蔑筑城。万一与吴国作战失利,还有退居防守的屏障。加之姑蔑临近楚地,吴楚同样存在着灭国之仇。如若不胜,可借楚人势力东山再起。此时的越国已经秘密的与楚国达成了许多盟约。
第三:蒸粮。吴国督促越人还粮,文种却迟迟不还。他在姑蔑新城组织军士将还给吴人的粮食蒸上一遍。此法不敢在本土实施是怕走漏消息,而拖延的目的则是让吴国灾情继续扩大,百姓吃光来年的种子。
蒸粮十分麻烦,并非真的将粮食蒸熟。吴国人又不是傻子,接受粮食时会进行验看。想做到既要让粮食保持硬度又不能霉变,还必须发不出芽来是要反复测试的。
断然不是史书那般记载把粮食蒸熟成米饭,吴人便傻兮兮的收下了,竟还拿着熟米进行耕种。
豫让担心的正是此事。
矮子摊了摊手,回道:
“还不知道,门主正在追查。对了。老蛊不来了。”
老蛊乃是忍门中的下毒高手,与他们一同执行这次任务的死士。豫让听闻顿时有些心虚。
他们此行是去吴国国都潜伏,待到大军攻城策应破城的。虽说具体任务不祥,但忍门精锐尽出。想想也能猜到一星半点。如今坎殿内仅有的三位残疾人高手都给了他。
豫让怎不心虚?于是,问道:
“此去姑苏便只有我等四人了吗?”
他的话让矮子颇为不爽。于是,冷哼一声,鄙视道:
“哼!少瞧不起倡优。老子以前也是。外面的人,有几个武艺还不错,可以指望的上。”
豫让听出了弦外之意,有些尴尬的说道:
“呃...我并非此意。”
脸上挂着干涩的笑容,心头却是疑惑越国何时有了这么多的倡优。显然院子里有十数人之众。矮子似乎是能读懂豫让的心思,说道:
“什长放心。屋外之人皆是门主安排,信得过。”
寻些杂耍艺人,还需劳烦门主?豫让不免疑惑。
“门主?”
矮子坐在木案上,望着窗外抚琴的女子,悠悠的说道:
“是啊!门主..为了一个女子。”
言语中带着埋怨的味道。随后,矮子将任务告知了豫让。
大抵是说,此次任务没什么危险。他们奉命以倡优的身份进入吴王宫,待大军攻城前把西施营救出来便可。具体的细则矮子没有与豫让沟通。
起因是西施怀念故土,近来总是郁郁寡欢。吴王夫差宠爱王妃,心忧美人一连数日不开朝会。太宰伯嚭便去进言,说是送些越人的倡优来逗王妃开心。吴王本欲带着大军去趟越国,一来把粮食要回,二来让西施在越国住段时间。夫妻全当散散心。谁知,西施闻伯嚭之言便开心起来,追问倡优何时来到姑苏。吴王也就打消了去越国的想法。其中暗含的阴谋或许只有西施与文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