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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翊掀开厚重的门帘进去,便看到桌边坐在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子。
纪云欢起身,冲着宇文翊微微福身,“见过翊将军,见过各位将军。”
宇文翊呆呆的看着纪云欢,这张漂亮的脸渐渐的与记忆里的小女孩重叠起来。
他小时候去过国公府几次,后来他驻守西边,很少回京,偶尔在宫宴上瞧见纪云欢,看得也不真切,原来居然长这么大了。
北边风沙大,少女的脸上有被风吹出来的红痕,倒是更添了几分明媚,交叠在身前的手白皙细腻,规规矩矩的,是京中女子一贯的文雅娴静的模样。
她平安长大了,瞧着还很健康,真好。
“你……你怎么跑到北边来了?身子养好了也不能到处乱跑,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身边有多少人跟随护卫?这里没什么好玩的,看过就罢了,赶紧回京城去。”
宇文翊又转向武杰,语气很严肃,“我认得你,你是国公爷身边的人,你怎么不好好看着她,反而把她带到这种地方来?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跟国公爷交代!”
一番话把两个人都说懵了。
纪云欢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证明自己的身份,毕竟令牌这东西谁都能拿着,证明不了什么,但宇文翊这一副熟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怎么比她爹还啰嗦!
纪云欢疑惑道:“翊将军认得我?”
宇文翊干咳了一声,多年的光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一切清晰得仿佛发生在昨日,他差点忘了,这小姑娘可能压根就没记住他长什么样。
就算记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认不出他来了。
“小时候国公爷教导过我的武艺,这些年我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也是多亏了国公爷的指点,你怕是不知道,国公府时常与我通信,指点我兵法谋略,西边能如此太平,其实也有国公爷的一份功劳。”
“幼时国公爷曾带着我们去府上,纪姑娘你身子不好,不怎么出门,只是坐在廊下看我们练功,这么多年过去了,姑娘肯定是不记得我了。”
纪云欢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但这也不能怪她,主要是她爹的徒弟实在是太多了!
她爹喜欢热闹,只要回家,就喜欢拉着一群小孩操练,特别好为人师!
在京城里头,论学文,那肯定是麓山书院,论学武,最有名的是纪国公府!
皇子也是要学骑射的,最好的老师当然是纪国公,不过纪国公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操练起来一样狠,谁知道哪个是皇家子孙,哪个是她爹一时兴起收的贫家子。
纪云欢小时候身体更差,只能看着别的孩子玩乐,过过眼瘾。
那些孩子打起架来个个都跟泥猴子似的,灰头土脸,她压根就分不清谁是谁。
纪云欢面上依旧带着恬淡的笑意,她自然不能说真话,那多尴尬,不让场面冷下去是每个京中贵女的必备修养。
“将军这样一说,欢儿就想起来了,将军从小便生得比同龄人高大,又肯吃苦,勤学苦练,自然比别的孩子更厉害一些,父亲还时常夸赞将军聪颖好学,一点就透,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看宇文翊现在这身高,肯定小时候也不矮,而且能屡立战功,功夫肯定不差,纪云欢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
宇文翊眼睛都亮了起来,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肉眼可见的高兴。
“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快坐吧,来都来了,明日我正好得空,带你去周边转一转。”
“辰国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你不去,偏往北边跑,肯定是念着你父兄吧,嘉峪关有一处长生庙,供奉着你父兄的英灵,明日我带你去祭拜一下,等你玩够了,我派人送你回京,以后不可到处乱跑了。”
宇文翊一边说着,一边把头盔摘下来放在桌上,他生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肤色略黑,显得越发挺拔健壮,唯有一双眼睛,透着一点圆,满眼的真诚炙热。
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铠甲,不是那种装饰性的甲胄,上头并没有什么花纹,只有磨损和刀剑划过的痕迹,跟他这个人一样,都是饱经风霜。
宇文翊坐在了纪云欢对面,姿态很放松,他把剑放在了桌上,纪云欢认出了那是剑啸山庄的剑,国公府里各种兵器很多,想必是父亲送出去的。
“你们别站着了,都坐吧!今晚咱们吃点好的,你们都悠着点,别吓着人家姑娘。”
“怎么能让纪姑娘喝这个?多苦啊,去我房里把雨前龙井拿过来,再上一盘点心,纪姑娘肯定饿了吧?”
小兵应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这营地里哪来的什么点心,看来只能去外头的铺子里买了。
纪云欢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她真的没想到,翊将军居然是这么话多的一个人,就这点来说,翊将军真的深得她父亲的真传。
“我不饿,将军不必忙,我也不是来找将军作陪出去玩的,将军日理万机,我岂敢劳烦将军。”
“我进城之时,发现有乌金人潜入城中,他们冒充商人,下榻在内城的长风街,我和武叔潜进去探查了一番,他们带了武器,数量不少,说不定在城中还有同伙。”
“翊将军这些日子要小心一点,出门在外多带一些人手,虽然您武艺超群,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可能是冲着将军来的,将军千万要保重自己,哪怕是为了宫里的江嫔娘娘,您也不可大意,娘娘还等着您回京呢。”
宇文翊心弦一动,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除了母妃,从未有人这样关心过他的安危,父皇不喜欢他,哪怕他做得再好,父皇见了他总是生气,父皇只会对睿王兄和颜悦色。
国公爷倒是对他极好,教导他武艺,鼓励他上进,他其实很羡慕国公府的三位公子,能有这样的好父亲。
而他永远都不在父皇眼中。
宇文翊直勾勾的盯着纪云欢,感激道:“多谢纪姑娘关怀,几个宵小之徒罢了,我这就派人把他们抓起来,严加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