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透视眼镜

嘒嘒小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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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借用完了,再还回去便是。

    井甘如此想着,喝马的声音不由高昂了起来。

    井甘快马加鞭花了六日时间赶回了京城。

    当时正巧入夜,她一进城门直奔大长公主府。

    尚野高坐在马上望了大长公主府先皇御笔亲书的匾额一眼,没想到井甘把萧千翎藏在这。

    这确实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井甘敲了门,门房瞧见她,立马进去通禀,很快就把她放了进去。

    大长公主还在佛堂里挑灯诵读,听说井甘回来了,由红卉搀扶着站起身来,走出佛堂,正瞧见井甘披星戴月而来的身影。

    小小的姑娘风尘仆仆,满脸倦色,却一刻不歇地赶了来,清明瞳孔中带着期待紧张之色。

    井甘给大长公主行了礼,尚野跟在后面一道行礼。

    大长公主这才问道,“可寻到法子了?”

    井甘顿了一下,“算是,还需一试。这些日子多谢殿下看护。”

    井甘拱手深礼,大长公主咧唇笑了一下,喃喃了一句,“萧家姑娘倒是好运气——”

    井甘没懂她话里的意思,大长公主却也不再解释,让红卉带着他们去见萧千翎。

    井甘记挂着萧千翎的情况,也没多想,行了礼便跟着红卉走了。

    等人走远了,容线才走上前两步,闲聊般地道,“殿下方才那话的意思,是觉得萧四小姐认了个好老师。”

    大长公主看了容线一眼。

    懂她心者容线也。

    “走吧,给那孩子也诵段经,希望她能不负老师深情,挺过这一劫。”

    容线笑了一下,搀扶着大长公主重新进了佛堂。

    殿下就是心善。

    那边井甘被红卉带到了萧千翎住的屋子,屋里有两个丫鬟伺候着。

    萧千翎如之前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上紫绀愈发深了,头发身上都打理地妥妥贴贴地。

    尚野瞧见床上脸色发紫,没有生气的萧千翎,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战栗,似是想抚摸她的脸,手臂抬起些许却又慢慢放了回去。

    “怎么成这样了,之前分开时还生龙活虎的。”

    尚野低声喃喃,高壮的汉子此时浑身透着悲伤。

    “井家主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奴婢便是,奴婢就候在门外。”

    红卉识趣地告退,不打扰他们。

    井甘向红卉欠了欠身,“多谢红卉姐姐。”

    红卉带着伺候的丫鬟出去了,尚野这才坐到床边,摸了摸萧千翎发凉的脸。

    男子汉大丈夫,此刻却不经湿了眼眶。

    “井家主,你当真找到法子救她?”

    尚野充满希冀地看向井甘,她向来聪慧有主意,从不让人失望。

    井甘没能给他肯定的回答,只是看着床上的人深吐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

    “我愿一试。”

    井甘去左次间准备东西时悄悄戴上了隐形眼镜,顿时感觉眼中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这是……透视功能?

    井甘震惊地腿有些软,坐在凳子上半天站不起来。

    她视线所及之处的一切都变了样,桌子板凳都不再是寻常的桌子板凳,可以清楚看穿木头的内部纹理结构,木头内密密麻麻的空隙。

    帐幔也视若无物,可以看穿内部遮掩的床榻和床榻上的一切。

    门、墙都变得不复存在般,再阻隔不了视线,可以透过它们直接望见院中等候的红卉等人。

    井甘从惊愕中慢慢振作精神,将注意力全部投注在尚野身上。

    尚野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此刻却更像一堆行走的器官。

    五脏六腑、骨骼、血管,甚至血液的流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井甘被吓了一大跳,脸色苍白地发出痛苦的嘤咛,看着那一堆器官组成的物体朝她越来越靠近。

    “井家主,井家主,井甘!”

    尚野连喊了井甘好几声她都没反应,还以为她中邪了。

    井甘被他最后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叫醒,打了个激灵一下子站起来,快步冲到床边。

    此时她眼中的萧千翎也变成了一堆器官,心脏微弱地跳动着。

    而在各个脏器中都可清晰看到不属于身体内部的东西,像虫子一样的小黑条,粘在脏器上一动不动。

    这应该就是蛊虫了,现在正处于休眠状态。

    井甘欣喜非常,看来被她赌对了,红魔曾治好的蚕蛊病人正是通过隐形眼镜独特的透视功能。

    书上所说的解蚕蛊的方法之所以需要无差错配比的药草汤,是为了把散布在身体四处的蚕蛊都集中到一起,这样才能全部清除。

    有了透视功能,便用不到草药汤了,现在她也能清楚看见萧千翎身体里的每一条蛊虫位置,她可以一条一条地解决。

    井甘根据白眉神医给她讲的,将银针在火上烧红,准确地刺入蚕蛊体内。

    蚕蛊怕灼烫,若在体外一杯开水便可烫死。

    烧红的银针足以杀死蚕蛊。

    只要将蚕蛊杀死,之后完全可以以喝药的方式排出体内的蚕蛊尸体。

    这对井甘这个新手来说倒不难,只要手准,准确扎在蚕蛊身上便行。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井甘便在一只只地扎蚕蛊,看在尚野眼里便是毫无章法、全无目的地在萧千翎身上乱刺。

    她扎下的地方也不是什么穴位,扎下后立马就把针拔出来,也不留针,就像小孩子初学女工时在锈布上乱刺一样。

    尚野看得又心疼又胆战心惊,生怕把本就病重的人扎地更严重了。

    可看井甘一脸严肃的样子,额头上浸出了汗,根本不像是漫无目的地乱来。

    更何况眼前这人是她最疼爱的学生,井甘是极其知轻重的人,这种时候更不可能乱来。

    他只能信任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萧千翎的身上留下了越来越多的针孔。

    很快,井甘拔出最后一针,终于收了手。

    井甘靠在床边休息了许久才慢吞吞站起来,收拾针包。

    尚野着急道,“怎么样?”

    井甘点了下头,“应该没事了。”

    她推门出去,红卉还等在外头,见状迎上前来,屈膝浅浅一礼。

    井甘回礼道,“劳烦姐姐按这张方子帮我抓副药来,给千翎煎服。”

    红卉双手接过井甘递过来的药方子,立马吩咐手下丫鬟去办。

    “我怕是要在此叨扰一晚,等千翎醒过来,烦请代我向大长公主告声谢。”

    红卉和气地笑道,“殿下说过了,井家主就当回自己家一样,不必拘束客气,有什么需要地直接吩咐下人。”

    当回家一样……

    井甘不由有些脸红,又屈了屈膝,“多谢。”

    煎好药给萧千翎灌下去时,井甘清楚看到药水顺着萧千翎的喉管进入身体的全过程。

    大约半个时辰后,身体里上百的蚕蛊尸体慢慢开始消解。

    *

    暖烘烘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井甘睡得正香,肩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稍稍抬起头,立马对上了一双笑眼。

    困意瞬间烟消云散,井甘直起身,惊喜地反抓住萧千翎的手。

    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萧千翎嘴角勾起一个虚弱的笑,声音低哑,“我这是在哪儿?”

    “大长公主府。你中蛊了,还记得吗?”

    萧千翎转着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昏迷前最后的情景,瞳孔不由放大。

    “青云道观被烧了。”

    井甘点了下头,“是啊,那伙人给你下了蛊,你昏迷了一个月,可算是醒了。”

    “下蛊?”萧千翎不可置信地想要坐起来,被井甘按在床上,让她好好躺着修养。

    “我记得我和那些人打了起来,领头的那个不知道朝我撒了什么东西,接着我就昏过去了。那是蛊?”

    井甘闭了下眼睛,给她肯定的回答。

    萧千翎坚持要坐起来,双手扒着床沿往上挣。

    井甘无法,只得扶着她的后背将她抱坐起来。

    萧千翎靠着床头喘歇了片刻,十分好奇、迫切地问,“蛊术不是早就消失了吗,那黎家余孽到底想干什么,居然还有人擅蛊。”

    井甘哼笑了一声,“世上没什么事是绝对的,所谓的消失不过是藏得更深罢了。案子的事你不必操心,已经有了进展,你现在好好将养身体便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从外面被推开。

    “井家主,到喝药时间……”

    尚野看到病床上坐起来的萧千翎,端着药碗在门口愣了一下,而后惊喜地快步冲了过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萧千翎虚弱的笑了笑,“怎么你问地和井甘一样。我没什么事,就是没什么力气,此外没什么不舒服。”

    “没力气是正常地,毕竟遭了这么大的罪,身体正虚。好好养养就没事了。”

    尚野高兴极了,这些日子高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的蛊是怎么解地?”

    蛊术在大熠早已失传,根本不易找到能解蛊之人。

    尚野道,“是井家主千里迢迢跑去蜀地打听,找到的解蛊之法。你能平安度过这一劫,都是井家主费心费力的结果。”

    萧千翎闻言果然感动过不已,抱着井甘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撒娇。

    “果然你是最喜欢我的。”

    看在她还病着的份上,井甘也没怼她,拍了拍她的胳膊。

    “你命硬着呢,轻易死不了。既醒了,便跟我回井府修养吧。我去找解蛊之法时便把你托付给了大长公主,你已经打扰她好些日子了。”

    萧千翎闻言很是惶恐,大长公主向来深居简出,不怎么与人亲近,更不管闲事。

    她清楚大长公主收留她,都是看在井甘的面子上。

    “我去给大长公主道个谢。”

    萧千翎掀开被子就想下床,井甘拦住了她。

    “你现在这身体就别折腾了,等彻底养好了再郑重地来道谢也不迟。”

    萧千翎觉得此话有理,便也没再坚持。

    尚野喂她喝了药,井甘和红卉说了他们准备回井府的打算,让红卉代为向大长公主致谢。

    红卉给他们准备了一些上好的药材。

    井甘不接,“打扰这么长时间已经很过意不去,给大长公主添了不小的麻烦,怎么还好意思拿东西呢。”

    红卉笑道,“这是殿下的意思。井家主是公子的老师,萧四小姐又是公子的学姐,帮助老师、学姐本就是应当,两位无需记挂在心上。这只是些寻常药材,是殿下的一点心意,两位不需要有负担,收下便是。”

    大长公主如此说,井甘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厚着脸皮收了,大不了之后再寻机会还了这份人情。

    井甘的突然归来让整个井府的人都措手不及,孙小娟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身边还带着尚小苗。

    尚小苗瞧见自己哥哥,立马欢喜地喊了一声,扑进他怀里。

    “哥哥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怎么一去就是大半个月?”

    尚野疼惜地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让你久等了。”

    “哥哥平安回来就好。”

    孙小娟看到久别数月的女儿也分外思念,有好多话想与她说,但看着眼前的情况就先打住了。

    看着萧千翎苍白虚弱地脸色,关心道,“千翎这是怎么了,病了?”

    “是病了一场,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我把她带来家里调养一段时间,免得让萧家的人知道了担心。”

    孙小娟边听边吩咐着丫鬟把人送去客院休息。

    井甘道,“不必了,她住我院子就行了,照顾起来也方便。”

    孙小娟想了想,“那行。”

    而后叮嘱着丫鬟小心照顾。

    萧千翎身体本就还虚弱,从大长公主府到井府,折腾这半天也累了,简单和孙小娟打了个招呼就被带下去休息了。

    井甘吩咐方福请个大夫来给萧千翎诊脉。

    之前白眉神医给她的那个清除蛊尸的方子喝两顿就够了,之后只需要慢慢温补静养,寻常大夫便可。

    等大夫来的空荡,孙晓娟拉着井甘的手问起她怎么在京城?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去破什么案子了吗,要回来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千翎是怎么病的,严不严重?

    “娘,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井甘失笑地拉着孙小娟的手,在栀云院的主屋里落座。

    芽芽忙前忙后地送上茶点和净手的帕子。

    井甘擦了擦手,又洗了洗脸,感觉身体的疲惫都消散了许多,这才一个个回答。

    “千翎的病已经治好了,只不过这趟遭了罪,之后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把元气补回来。至于我……也是昨日才回的京城,在大长公主府忙千翎的事,所以没立马回来。案子有王澧兰和孙大人他们在查,已经有了进展,有没有我都无所谓。”

    孙小娟了然地点了点头,拉着她又是上上下下一阵打量。

    “你都累瘦了,回头娘给你炖个老母鸡,好好补补。”

    井甘笑盈盈地点头,乖巧地偏头靠在她肩膀上。

    “有娘亲在身边真好。”

    井甘难得露出这么小女儿的娇态,孙小娟很是心软,搂着女儿的肩膀怎么心疼都不够。

    “你辛苦了。”

    井甘初来京城那段时间遇到了什么事,这些日子她都已经打听地清清楚楚。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与阿兰再次牵扯上,还有了更深的纠葛,成了井甘的学生。

    当真是造化弄人。

    井甘被娘亲温柔疼惜着,心里暖暖的。

    辛苦不怕,就怕你的辛苦没人看见。

    “诶,大哥他们呢,怎么只瞧见了小苗?”

    孙小娟正要说什么,井和大大咧咧的声音已经远远飘了进来。

    “甘甘妹妹,甘甘妹妹在哪儿,我要见甘甘妹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孙小娟失笑,“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井甘站起来往外迎了两步,很快就瞧见井和蹦跶的声音,挥着双臂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过来抱住了她。

    “甘甘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你去哪儿了,我们来了京城都没瞧见你。”

    “我出去破案了,大哥等了我很久?”

    井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仰着脑袋摸了摸他的脸。

    井和大睁着纯净的双眸,用力点头,“嗯,我一直在等甘甘妹妹,我还从家里给你带了麦芽糖来,但是都化了。”

    井甘拉着他在身边坐下,安慰道,“没事,京城也有麦芽糖,大哥再给我买就是了。”

    低落的井和一下子开心起来,仰着脑袋用力点头。

    “嗯,大哥再给甘甘妹妹买,大哥有钱,甘甘妹妹想吃多少都可以。”

    “谢谢大哥,还是大哥最疼我了。”

    井甘依赖地将头在他不算宽厚的肩膀上蹭了蹭,井和男子汉般将脊背挺得更直了。

    没一会孙娇娇、井文松、刘佳母子都闻讯赶来了,一家子围坐一堂,热络欢快,诉说着分别的思念。

    孙娇娇像另一块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井甘身上,和井和一人一边抱着井甘的胳膊,腻着她不松手。

    “姐姐,这回来了京城我们就不会再回去了吧?”

    井甘宠溺妹妹,点了下她的额头,“怎么,不喜欢京城?”

    “没有没有,就是还有些陌生,不太习惯。这里和留仙县完全不同。”

    “自然不同。京城乃皇城脚下,大熠第一繁华地,留仙县只是个小城。这里贵人遍地,万事都要谨慎,可没得你在留仙县时那样潇洒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