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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办公室。
红棕色的办公桌前站着一个面如死灰的中老年妇女。
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秃头的男人,他垂着头,满脸都是悲痛,嘴里一直在不停地发出喟叹的声音。
在两人的对面,站着的是医院的院长。
院长姓莫,已经六十多岁,满头花白的银丝被他整整齐齐地向后梳着,鼻梁上架着的是一副无框的玻璃眼镜。
“对于您儿子三天前的离世,我们也很惋惜,但他的诊疗记录还有用药记录我们都能够提供,他确实是因为输血发生的溶血反应导致的急性肾衰竭死亡,是意外情况。”
“我也知道你们做为家属,一时间难以接受也很正常,如果你们觉得有疑问,完全可以向公安机关申请验明尸体。”
说到此处,莫院长镜片下的眼睛突然犀利了起来,他话锋一转,道:“只不过那样我们就必须走法律程序了,关于赔偿金、抚恤金、丧葬费法律都有明确的规定,我们会按照法律流程进行赔偿。”
说着,莫院长把一份文件交到了丁母的手上,然后继续道:
“如果你们家属不想让孩子的遗体受苦,愿意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我们在赔偿金、抚恤金、丧葬费之外还会额外替你们申请一笔精神抚慰金,你们也好好考虑考虑。”
……
回到家里以后,丁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仔仔细细地把医院的文件看了看。
上面的条条项项她也不是很明白,但是死亡赔偿金、抚恤金和丧葬费以及精神抚慰金的数额她都清清楚楚。
丁父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自从三天前得知儿子死了,他就变得不太爱说话了,成天只会这样叹气和来回走动。
“老丁,你说我们要不要签字……”
丁父一把从她手里夺过了文件,丢在了茶几上。
“签签签!签什么签!阿勇死的不明不白的,你签了他怎么办?害了他的人怎么办?”
“医院都说了,阿勇的死是意外,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不如签了,还能多拿点钱!”
“你就知道钱!当初要是不和常家离婚,能有这档子事?都是因为你闲不住!”
“我怎么了?你能不能为咱们俩以后考虑考虑?阿勇已经死了!以后谁给咱们养老?多拿点钱还能有点保障!”
丁母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她趴在沙发上哀嚎着,手指紧紧地抓着沙发罩,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丁父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个劲儿的叹气。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丁父起身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五官俊逸,舒眉朗目,穿着一套黑色收腰西装,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气度。
丁父认出了男人,他指着他的脸,“你……你不就是那个警察给我们看的,监控里拍到的那个人?”
魏修远道:“是我。”
客厅里的丁母听到了动静,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也来到了门口。
她看着魏修远,质问道:“是不是你把阿勇带出来的?你是什么人?”
这时,魏修远突然跪在了门口,抱着丁母的腿,痛哭了起来。
“阿姨,我是阿勇的朋友。阿姨,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阿勇。”
丁父和丁母都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魏修远声泪俱下地说道:
“阿姨,我也只是想帮阿勇,阿勇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本来都拖关系帮他办好了护照和签证,他马上就能离开了,谁知道……谁知道他会被那个女律师害死……阿姨,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阿勇……”
魏修远哭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丁勇的护照和签证给了丁母。
丁母见护照和签证都是儿子的,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于是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丁父让魏修远进了家门,问道:“你说阿勇是被那个女律师害死的?”
“除了她没有别人想害阿勇了。”
魏修远用手帕擦拭了脸上的泪痕,他看见了客厅茶几上的文件,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又放下了。
丁母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她喃喃道:“可阿勇……可阿勇不是意外吗?”
“阿姨,你就没想过吗?阿勇在医院住了那么多天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医院宁愿给这么多精神抚慰金也不想让你们尸检,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丁母这才意识过来,她握着拳头,咬牙道:“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我们这就去给警察打电话,验尸!”
“没用的,阿姨。”魏修远拦下了丁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忘了阿勇是怎么受伤的?”
怎么受伤的……
是枪。
丁母发现了问题,她急切地问道:“她怎么会有枪?为什么她开枪打人还没有被抓进监狱?”
“阿姨,阿勇死后,我就托人打听过了,那个女律师和公安局的领导有关系。”
“你们可以看看市公安局和长安区分局的d音,里面就有她拍的反诈宣传视频,要是没有关系,警察怎么都找她拍视频?”
丁父拿出了手机,打开d音,先找到了市公安局的那个视频点了进去。
在看见姜婉的脸的那一刻,他的手就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丁母的眼泪也再次流了下来,她绝望地瘫坐到了地上。
魏修远又道:“阿姨,您知道市人民医院的十八楼住着的是什么人吗?”
丁母问道:“是什么人?”
“是市公安局的赵局长,是咱们京市的副市长,您这几天可以去看看,姜婉是不是总往住院部的十八楼去。”
不等丁母说话,魏修远又道:“除了赵局长,您知道十八楼还住着什么人吗?”
“什么人?”
魏修远一脸惶恐,压低声音在丁母耳边说了句话。
“怪不得……怪不得……”丁母想起了那天在楼道里发生的事,“怪不得警察帮他,当兵的也帮他。原来是因为这个……”
“阿姨,这种情况,您就算去找法医申请验阿勇的尸体,有是公安局的赵局长在,能验出个什么来吗?”
丁母恨恨地咬着牙,“可我的阿勇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魏修远握紧了拳,同样咬牙切齿,一脸的憎恨,“当然不能,阿勇是我最好的兄弟,害死她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比起丁母,丁父考虑得显然更多,他哀叹了一声,声音既无奈又痛苦。
“可那个律师背后的人是那么大的官……我们能干什么呢……我们没权没势,唯一一个孩子他堂叔现在也被降职了……我们老百姓能有什么……我们怎么跟他们当官的斗啊……”
丁母知道丁父的话在理,也知道根本斗不过当官的。
无助、绝望一点点把她笼罩了起来,她再次大哭了起来。
“阿勇啊!你死得好惨啊!阿勇……我的儿!”
她哭得撕心裂肺,嗓子干哑发涩,一双眼睛肿得像是两枚核桃一样。
魏修远把丁母从地上扶了起来,扶到了沙发上。
“阿姨,您想想,丁院长是因为什么被处分的?”
处分,纪委。
“举报!对,举报!”丁母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我们还能举报,举报那个公安局的局长,举报女律师!把他们都举报了!”
魏修远又拿起了茶几上的文件,好言劝道:“阿姨,阿勇已经死了,现在验尸也验不出什么,您不如把文件签了,还能多拿点钱养老。”
“你说的对。”丁母说着就去开始四处找笔。
家里没有上学的孩子,也没有书房,一时间她也找不到。
“老丁,你去下楼买根笔,我们把文件签了。”
丁父离开以后,魏修远对丁母说道:“阿姨,我能去看看阿勇的房间吗?”
丁母带魏修远进了次卧,卧室里都是丁勇结婚前的照片和他生活过的气息。
丁母触目伤情,哭着说:“阿勇那天从医院出来以后回家吃了个饭,我们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吃完饭就离开了,要知道他是去找那个女律师,说什么我们也不会让他去……”
“阿姨,阿勇走后,警察来过吗?”魏修远问道。
“来过,前段时间有两个警察,想进家里搜阿勇的东西,我和他爸知道是来抓他的,就说他没回来过,他们在家门口守了两天就走了。”
丁母看了一会儿,不忍心再看,自己又回了客厅。
魏修远留在丁勇的卧室里,他四处翻找了一会儿,最终在床头的抽屉里找出了一张身份证,又在床底的一个球鞋盒子里找到了一只录音笔,装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