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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钧安照顾孙晴睡下之后,才轻手轻脚关门出来。
他刚一转身,就看到蹲在门边的宋聿。
宋聿站起来,看着宋钧安主动开口:“你们刚刚说的事情,我都听到了。”
宋钧安一时之间,觉得十分难为情。
宋聿仿佛没察觉父亲的难堪,只是继续看着他说道:“我明天和你一起出发,去看看她。”
那个她,父子两人都知道,指的是林悦。
宋钧安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把宋聿带到了书房之后才轻声开口:“这个事情,爸爸去就可以了,你留在家里照顾母亲和弟弟。”
宋聿摇摇头,“母亲可以照顾好自己,小戈现在在医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跟你一起去南方那边,一起说服她们给小戈捐献骨髓。”
看着宋聿坚定的眼神,宋钧安最后还是同意了。
在出发之前,宋钧安再次联络了岑琳。
对于好友的决定,岑琳虽然早就预料到,但还是觉得有点为难。
她沉吟了好久,才商量着说道:“我先打个电话给小絮吧,这件事情,你们要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对阿悦说。”
宋钧安问她:“那个孩子,叫阿悦?”
岑琳点点头,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宋钧安看不到自己的动作。
“孩子叫林悦,差不多七岁了吧,长得像阿絮,很好看。”
“就是身体比较弱,阿絮怀着她的时候也遭了不少罪,最后还是早产了,悦悦她还在保温箱住了一段时间。”
听到岑琳这么说,宋钧安心里面的压力更大了。
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儿,他没尽到一分父亲的责任不说,现在一见面就要求她捐献骨髓。
而且她的身体还不怎么好。
宋钧安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
不过第二天一早,他看到背着小背包站在自己门口的宋聿,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懦弱了。
小孩子都知道要勇敢解决问题,自己却还在这里瞻前顾后。
宋钧安和宋聿一路南下,晚上就来到了林悦所在的江城。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找林悦,而是在当地找了个酒店住下。
宋钧安发现,宋聿在出门之前,特地带上了一个超级大的手提袋。
他忍不住问宋聿:“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宋聿头也不抬,只是打开手提袋,小心地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不多时,床上就摆满了各种手办玩具,以及包装精美的礼物。
“我们第一次过来,又是想要她给小戈捐献骨髓,我就想着给她带点礼物。”
“我问过梁涛了,他说他妹妹最喜欢这些东西。”
“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全部都买了一份。”
宋钧安更加愧疚了,他觉得,自己连一个小朋友都不上。
宋聿一个孩子,都知道礼多人不怪的道理。
当天晚上,宋钧安亲自给刘作絮打了电话。两个人说了很久很久,久到宋聿都睡着了,也没见宋钧安从阳台外面回来。
第二天一早,宋钧安就带着宋聿,见到了林芳城和刘作絮。
柳作絮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她任教学校里面的一家书吧,环境安静,桌子与桌子之间距离比较远,适合交谈。
宋钧安看着和几年前没什么两样的柳作絮,就知道她婚后的生活过得很好。
他和宋聿坐下来之后,林芳城就笑着开口:“帝京到江城,路程可不近,你们辛苦了。”
宋钧安摇摇头,他看着对面的林芳城,心里面暗暗打量。
林芳城高大挺拔英俊儒雅,脸上的一副金丝眼镜更是衬得他整个人文质彬彬。
他仿佛格外受到时光的偏爱,岁月从他身上流过,除了打磨出莹润的光泽,却什么都没带走。
林芳城不是没注意到宋钧安的目光,他坦然笑着,任由对方打量。
一旁坐着的柳作絮不想继续这种氛围,她淡声开口:“你们要喝什么?茶水还是饮料?”
后面这句,问的是宋聿。
宋聿动了动紧握的小手,轻声说道:“我和爸爸一样喝茶水就好,谢谢阿姨。”
柳作絮点点头,表示知道。
林芳城这时候也适时开口:“那就上一壶龙井?我记得阿絮说过,宋兄你最喜欢这一款茶。”
宋钧安微微颔首,“是,在茶叶当中,我最喜欢龙井。”
他没想到,这些事情柳作絮都告诉林芳城,看来两人的感情的确是很好。
茶水上来之后,柳作絮细心得给大家倒茶,对于对面曾经爱得撕心裂肺的宋钧安,她早就放下了。
被人下套怀上林悦的时候,林芳城已经追求了她很久,柳作絮本来都做好在一起的准备的了,结果出了这件事。
她不是没想过打掉林悦,但是医生告诉她,自己受孕艰难,如果放弃孩子,以后不确定还能不能当上母亲。
思前想后,她还是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林芳城。那时候的柳作絮,已经做好分手的准备。
她没想到的是,林芳城知道后,二话不说,带着她找到知名医生,再次细细检查了身体。
听到医生说,只要细心照顾,平安生产的可能性还是很大,林芳城才松了口气。
柳作絮知道,他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怀孕的苦,因为在被流*放的那些年,她的身体早就被搞垮了。
回到之后,林芳城看着柳作絮,语气是从没有过的认真:“阿絮,我们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吧。”
柳作絮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你认真的?这个可不是你的——”
“这就是我的孩子!”
没等柳作絮说完,林芳城就打断了她。
“你的身体状况,我原本已经做好一辈子就我们两个人过日子的打算的了。”
“但是老天开眼,把这个孩子送到了我们身边,那这就是我和这个孩子的缘分。”
“人总是要生老病死的,几十年过后,大家都是回归尘土罢了。”
“能有一个孩子,我已经十分知足。”
作为生物学家的林芳城,看过太多的历史变迁,比任何人都要活得通透。
良久,柳作絮才点点头,“那我们就生下来吧。”
后面的事情,就是两人办理调动火速南下,来到了江城这座四季如春的南方小城,林悦也平安出生。
在袅袅茶烟中,柳作絮的回忆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