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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坦死了,"康斯坦丝进入书房时宣布。
珀西继续盯着他面前的画,那是他父亲一森-霍桑伯爵的画像,他英勇地凝视着远方,肩膀上有一只乌鸦,右手上有伯爵的标志环。
"珀西,你听到了吗?"康斯坦丝不耐烦地继续说。
"我听到了,母亲,"他中性地回答,眼睛盯着他父亲丢失的标志环。"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觉得需要通知我。"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面对她,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好像你不允许我有朋友一样。"
"珀西,"康斯坦丝叹了口气,她走近他,握住他的手。"两年后,当你二十岁的时候,你就可以自由地做你想做的事了。我明白你很沮丧,但你不必整天呆在庄园里。你有花园可以散步,有场地可以骑马。"
她笑得很灿烂,但这并没有掩盖她眼睛背后的担忧。
"王储是怎么死的?" 珀西随口问道。
康斯坦丝的脸紧张起来,她把手从他的脸颊上收回来。"我以为你不关心这个?"
"既然你已经告诉我了,我就越来越好奇了。"珀西一边回答,一边把目光转回到画像上。"毕竟,可怜的王储是在死亡的包围中长大的。先是他的母亲卡塔琳娜王后,然后是我的父亲,然后是罗莎琳达王后--"
"王子有一个不幸的命运,就是这样,"康斯坦丝轻快地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不对的,母亲,"珀西回答说,他把他的冬日灰色的眼睛--他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眼睛--再次转向她。
"对不起?" 康斯坦丝眨了眨眼,皱起了眉头。
"王储仍然是王储,即使是死了,"珀西耐心地提醒她。"当然,尼古拉斯继承这个头衔,但这并不能把它从他死去的兄弟身上移开。"
"哦--当然。" 康斯坦丝清了清嗓子,她的视线飘向画像,又飘向远方。"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会有一个短暂的哀悼期,这不需要你关心。"
"不会有葬礼?" 珀西怀着强烈的好奇心问道。
"没有。"康斯坦丝回答时有一丝沮丧。"他们无法收回他的尸体,所以亨利国王决定不举行葬礼。只有两天的公开哀悼期--"
"只有两天?" 珀西笑了起来。"人们会认为国王已经开始鄙视他最喜欢的儿子了。"
"也许他有理由这样做,"康斯坦丝回答时有一丝不耐烦,她转身走向办公室的门。"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她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到外面去吧,珀西,你看起来比平时更苍白。阳光对你有好处。"
"如您所愿,母亲。"珀西礼貌地鞠了一躬,等她走后抬起头。
他盯着什么也不看,然后张开手,露出他在母亲进入房间前看到的那张皱巴巴的纸条。
一个纯血的火巫师消灭了狼牙山森林,很可能是皇帝。没有特里坦王子的踪迹。所有的红狼军都已沦陷。
你终于也离开我了吗,老朋友?
珀西叹了口气,举目望向栖息在灯笼上的乌鸦。他举起手,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黑鸟跳下来,落在他的手指上,扇动着翅膀,珀西走向那扇部分破裂的窗户。
他举起窗框,放飞了这只鸟,回到乌鸦会,他们将继续观察边界,看皇帝是否有进一步的动作。
"亨利国王是个傻瓜,"珀西嘶吼着,关上了窗户。"皇太后无疑将他推向了这个决定--但一个人得有多盲目,才能忽视他将我们所有人置于危险之中。"
他从办公椅上拿起外套,一次下了两层楼,从罗素身边掠过,后者拿着雨衣和帽子在下面等着。"不需要,"珀西淡淡地回答。"我就在花园里。"
下面卵石的清脆声和即将到来的秋天气息充斥着珀西的感官,他双手交叉放在背后,神情自若地走向花园。他不用回头就知道,他母亲的仆人正从上面的窗户看着他。
她没有提起我对父亲谋杀案的调查。毫无疑问,她认为特里坦的死会让我不敢再查下去。当他转过街角,进入花园时,他突然放声大笑。没有特里坦,我在王宫内就没有人可以挖掘过去的事情。太后杀了我溜进去的每一个间谍,包括那个历史学家。即使是梅西也受限于她作为修道院院长的地位。
他的双脚主动把他引向水泉,珀西瞪着眼睛看着他在百合花瓣中的黑影。
我会找到另一种方法。一旦我有了证据--他转过身,沉入喷泉的边缘。即使我找到证据--我能谴责谁?老太后?国王?"他把目光投向庄园的窗户,正好看到一个女仆躲开了视线。我的母亲?
珀西将他的左手浸入喷泉,然后将冰冷潮湿的手指按在他的脖子后面。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她与父亲的死有关,不管梅西怎么说。
他把头低在双膝之间,让左手落在腿上。"维勒,帮我解开这张欺骗和谎言的网。给我一个信号?我怎样才能夺回属于我的东西?我都不能谴责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我怎么能统一我身后的教派?"
一只黑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在他面前的花园小路上。珀西退缩了一下,对着这只鸟皱眉。这不是他早些时候从房间里放出来的那只乌鸦,它的腿上也没有一个用于传递信息的扣子。相反,这只乌鸦的腿似乎被涂成了红色,甚至它深黑色的眼睛似乎也闪烁着深红色的光芒。
当珀西靠着他的手,审视这只鸟时,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着他。"你是维勒的仆人吗?"他带着一丝嘲弄问道。"你的主人不再听从祈祷了吗?"
风突然猛烈起来,树篱丛中的树叶、树茎和浆果在花园里甩来甩去,撕裂了花坛。那只乌鸦在风暴中一动不动,但它的眼睛似乎汇集了深红色,一眨不眨地盯着珀西。
这不可能。
"这么说来,连霍桑家的雏儿和未来的伯爵都敢于藐视我的存在?这样一个软弱傲慢的女巫想统治我的家族,我应该怎么做?"
一个无形的抓手捆住了珀西的喉咙。他紧紧抓住自己的脖子,跌跌撞撞地跪在地上,无法呼吸。
"我已经祝福了霍桑家族几代人,但你会让这样一个奸诈的女人砍掉你父亲的房子和血统,只因为她是你的母亲?"
窒息的握力渐渐消失,空气回到了珀西的肺里,他急忙向乌鸦低下了头。
"原谅我--维勒--风之神。"
"你有野心,年轻人。和你父亲曾经有过的野心一样,但没有我的祝福,你缺乏力量来实现他对你的希望。"
"这就是我渴望的,要求属于我的东西,"珀西热情地回答。"揭开那些敢于谋杀我父亲的人。"
一阵阴暗的笑声充满了花园。
"我已经干涉得太多了,但是如果没有一个有能力的人在她身边,她就无法生存。"
珀西眨了眨眼,迟疑地抬起头。"维勒,你指的是谁?"
"我已经把她引向了你--你还没有意识到。" 乌鸦嘲弄地叫了一声,拍打着翅膀升到空中。"来吧。她就在附近。"
珀西急忙爬起来,快速吸了一口气,然后被迫跟着那只鸟慢跑,那只鸟迎着微风悄悄地飞过花园,向后面的牧场飞去。
在他母亲珍爱的花园之外,是被古橡树包围的仆人房子。穿过树林,他看到的是有围栏的牧场。珀西在这里学会了骑马。
当他凝视着熟悉的金色庄稼再次准备收割的景象时,他举起一只手放在眉心。乌鸦在丰收的平面上盘旋,然后转身向环绕霍桑池塘的柳树滑行。
珀西叹了口气,但还是艰难地穿过田野,直到他找到一条土路,间接地把他引向柳树,乌鸦像秃鹫一样在柳树周围盘旋。
当他到达柳树下时,他已经出了一身汗。头顶上的天空变暗了,有了下雨的希望。珀西想到罗素给他的雨衣,不禁皱起眉头,但他不打算为了一点雨而激怒一个神。
维勒带我来这里是为了看什么?
珀西走过柳树摇曳的枝条,柳树挑逗并亲吻着他的脸颊,似乎在欢迎他的回归。他吞下了喉咙里的肿块,盯着柳树皮上的凹痕,每年夏天伯爵带着儿子到池塘边钓鱼时,他父亲都会在那里测量珀西的成长。树干上有三个缺口,第一个是在珀西三岁的时候,最后一个是在他五岁的时候,也就是伯爵被暴徒伏击后死在马车里的同一年。
珀西把目光转向柳树树冠内的堤岸。他父亲的椅子已经不在了,但他仍然记得伯爵在水中的两艘帆船上时背部的斜度。
"现在记住,珀西,你不必强迫风,引导你希望它移动的方向。" 伯爵把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五岁的珀西的肩上。"记住这句话。尘埃飞扬"。
"尘埃飞扬,"珀西重复道。
"现在集中注意力。记住,这些话只是帮你集中魔法。你的情感赋予它力量,而你的思想控制着意图。"
珀西带着悲伤的深情笑了。透过柳树的树枝,他可以看到他们曾经赛过船的标记。珀西连续输了七场比赛,最后赢得了第八场比赛,当伯爵谦卑地鞠躬认输时,他的小心脏欢呼雀跃。
当然,父亲让我赢了,我现在知道了,但他不是那种给别人不应得的东西的人。
"等你长大了,我们就在蛇形河上比赛真正的帆船,"伯爵开玩笑说,他把珀西吊在肩上,准备返回庄园。
珀西握紧拳头,转身离开,但当他透过柳树的枝条捕捉到色彩的流动时,他停了下来。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叶子的帘子。在它们之外,在另一棵柳树下,他可以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年轻女孩在跳舞,她的肩膀和手臂上披着一条彩虹色的披肩。
他头顶上的乌鸦轻轻地叫了一声,点头确认,然后也默默地盯着跳舞的女孩。当她转身向他们走来,脸颊通红,灰褐色的头发在肩上挥舞,珀西认出了毛拉小姐,他母亲的宠物和门徒。
她在这里做什么?她不是应该和母亲一起上课的吗?那是什么样的舞蹈?
他无法否认她动作的优雅,当她从地上旋转和跳跃时,她显得多么轻盈和没有重量,她的手优雅地滑过柳树叶,仿佛她正随着某种奇怪的音乐与它们共舞。
不经意间,珀西走近了一步,但当他小心翼翼地收起柳树的枝条,留下足够的空间来观看毛拉的舞蹈时,他抓住了自己。她赤着脚,不是说堤坝上有多少带刺的石头,但这与一位女士的身份很不相符。
我想这是她身上的混血儿身份,"珀西叹了口气,想道。说实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努力地去讨好伯爵夫人。
"她永远不会超越她的出生地位,"他大声嘀咕道。
乌鸦在他头顶的树枝上大声鸣叫,珀西僵住了,毛拉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动了,她停止了舞蹈。当他争先恐后地躲在树后时,差点被柳树的根部绊倒。珀西把他的肩膀压在树皮上,他屏住呼吸,听着他那颗愚蠢的心在胸口敲打着。
真的,我在这种可笑的情况下做什么?
答案当然在于上面那个调皮的神灵,他的红眼睛带着实实在在的乐趣俯视着珀西。
珀西把头磕在树上,默默地败下阵来,然后静静地听着。他能听到周围柳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风吹动池塘表面的涟漪,蛤蟆在游向池塘深处之前掉进下面泥水中的水花。在柳树之外,他听到了毛拉的脚步声,她不再跳舞,而是沿着堤坝上温暖的草地向池塘走去。
珀西很好奇,他绕过树,拨开柳树枝。
珀西很感兴趣,他绕过树,拨开柳树枝。
毛拉在池塘的浅滩上涉水,她的裙子拉到小腿上。她背对着他,悠闲地在堤岸上游荡。
珀西默默地皱了皱眉头。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池塘里走过,但他认为,鉴于生活在池塘里的泥土和滑溜溜的生物,它一定很脏。然而,一个被打扮成淑女的人正高兴地在蛤蟆和淤泥中泼洒她的脚趾。他打了个寒颤,疑惑地瞥了一眼上面的乌鸦。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为了揭开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珀西叹了口气。当然,一个神的回答会很隐晦。
"我尽可能地将她蒙在鼓里,但我在她身边逗留的时间越长,其他神灵就越会怀疑。"
提到其他神,珀西的耳朵竖了起来。"我不明白,"珀西哀叹道。"一个混血儿有什么特别之处?"
"观察,见证。"
在乌鸦那令人不安的血红色眼睛下,珀西只能顺从地点点头,并在雨开始落下时继续观察毛拉。雨水洒在池塘的水面上,毛拉停了下来,盯着的不是那场使她蓝裙子的布料变黑的雨,而是水面下的东西。她放下裙子,跪在地上,用双手仔细搜索泥土。
"她做什么--"
毛拉胜利地喊道,她直起身子,高举着一只泥泞的手。珀西在毛拉把它和她的手在池塘里冲洗干净之前,无法弄清那个东西,然后回到了堤坝上。她从柳树下拿起她的披肩,把它裹在自己身上,然后把一定是戒指的东西滑到她的每个手指上,最后把它安在她的拇指上。
珀西可能会嘲笑她的幼稚行为,如果他没有认出那个带有大黑钻的标志戒指的话。他最后一次看到伯爵手上的这枚戒指是在他去皇宫报到之前--在被一帮暴徒伏击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刺客一定是把他的戒指和其他贵重物品一起偷走了,"当珀西在他父亲的葬礼后想到要问戒指的事时,康斯坦丝告诉他。
我相信她-然而-为什么刺客会把父亲的戒指扔进池塘里?珀西吸了一口气。
"你父亲死后不久,你母亲在国王的祝福和太后的支持下成为贵族党的领袖,你认为这是一个巧合吗?" 梅西玩世不恭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珀西靠在树上,他的肺部收紧了,一种不舒服的确认感在他的肠子里卷起。所以,这是真的。
葬礼之后,伯爵许多忠诚的仆人从庄园里神秘地消失了。
"因为他们让伯爵夫人不高兴,"当被追问时,罗素的唯一解释是。
伯爵夫人在葬礼后把珀西锁在庄园里,同时坚称她会把伯爵的谋杀案查个水落石出。"这是为你自己好,珀西。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珀西抬起灼热的目光,看向毛拉仍在好奇地研究那枚签章戒指,此时雨势渐渐缓和,变成了小雨。微风吹起,上面树枝上的雨滴落在珀西的头上和脖子上。他颤抖着将一只手按在树上,绕过柳树。"我应该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等等!"
这个命令使珀西扎根在原地,风从他身边绕过,并在毛拉身边扭曲了柳树枝。女孩带着诡秘的微笑看着他们,她伸出手臂,再一次旋转着跳舞。
珀西又打了个寒颤,眨了眨眼,一股冷空气在他眼前蒸发了。他的目光转向毛拉,她摇摆着身子,鞠了一躬,再次陷入她奇怪的舞蹈中,幸福地没有意识到她的脚步在草地上留下霜的痕迹。
当毛拉的手指在柳树的树枝间滑行时,树叶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雨滴在她的触摸下冻结了。她的裙子和下摆上的雨水闪闪发光,变成了白色,在最短的时间内,珀西瞥见了她灰褐色卷发上的霜冠。
当束缚他四肢的魔法释放时,他难以置信地呼出了一口气。"毛拉是--一个冰女巫?"
"她的命运就在一把刀。她要么作为混血儿灭亡,要么作为女巫被烧死,要么崛起成为拉斐尔的合法女王。"
"女王?" 珀西不相信地附和道。"那么她的父亲--"
"她是兰德血统的最后一个后裔。"
珀西在他紧闭的拳头后面闷笑了一声。"难怪你把她藏起来。"
"霍桑伯爵,我把这些知识托付给你,是为了让你保护她。"
"从教会来的?"
"有很多人希望她死,还有很多人希望得到她的心--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凡人。"
"克里丝塔?" 珀西焦急地低声说。"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藐视毁灭女神。"
"夺回你父亲的戒指。它将解锁属于你的魔法,让你继承。"
"父亲的戒指?" 珀西直起身来。
毛拉似乎意识到了她的错误。她急忙从树下拔出鞋子,冲过被霜覆盖的树枝。当树叶在她身后合拢时,毛拉停了下来,想抖落她衣服上的霜,然后在她看到仍在她拇指上的戒指时停了下来。她的表情从惊慌失措转为神秘,她摘下戒指,用头发上的深蓝色丝带把它系在柳树枝上。
"为什么是她?" 珀西喃喃自语,感到困惑。
"我的一个建议,"乌鸦回答。"当她回到庄园时,她会忘记这枚戒指。"
"你能做到这一点?"
"你敢小看我,女巫?"
珀西咧嘴一笑,低下了头。"没有,维勒,原谅我的无礼。"
乌鸦笑着说,它像微风吹来的黑雾一样蒸发了。
"一个国王是不会请求原谅的。"
珀西的心几乎停止了,因为神的意思变得非常清楚。如果毛拉注定要成为拉斐尔的女王--那么得到她心的人自然会成为国王。
他大步走向被冰霜覆盖的柳树,把他父亲的签名戒指从蓝色的丝带上解下来。他盯着那颗黑色的钻石,抚摸着银带上的符文。在贵金属中嗡嗡作响的魔法使他重新感受到了父亲的存在。当珀西把戒指滑到他的右手上时,同样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刺痛并像一股气流一样扩散开来。
最后,从伯爵到伯爵,每一代人都流传下来的文物终于回到了他的手中。这是自第二位圣人处死冰巫师兰德皇室的那一天起,由霍桑家族保护的两件珍贵的传家宝,而且没有留下任何幸存者。
或者他们是这么想的。
珀西微笑着把蓝色丝带绕在手指上,并把它压在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