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真实之境

蝉七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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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枝枝脑子懵了很久才缓过来,借着战神殿的法力,又向古树借了些灵气,才将将把人形化了出来,一通折腾,浑身上下便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关心自己的状况,便很快就被空中宵练和湛泸打斗的声音吸引走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她瞧着两道光影追逐打闹,觉得很是热闹有趣,仔细一瞧,却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她只记得自己下坠得厉害,然后有人接住了她,还说了一句“似你这般,故渊竟会准你出师?!”

    她刚想反驳一句,人就脱力晕了过去。

    如今再想起来,她竟不记得救她之人是何面貌了!

    “莫不是这家的主位仙君救了我?”桃枝枝自言自语道:“按理,总是该好好道谢才是。”

    “唉。”

    恍惚间,似有人叹气,接着桃枝枝脚边不知从何方向砸过来一粒小石子。

    “有人吗?”

    众剑灵心想:她问的是人,我又不是人,还是不予理会吧。

    就这一会儿工夫,又有一粒石子砸在桃枝枝的前方。

    桃枝枝刚走到石子那,还没来得及弯腰捡起,前方又出现一粒石子。

    桃枝枝一脸懵懂的跟着石子走去,很快便来了静室的面前。

    剑灵们都知道静室是有结界的,自觉法力不如步霄高强,从不强行跨越,但桃枝枝以为那石子的意思就是让她进去,是以想都未想,提步就进了门。

    众剑灵虽身在各处,却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桃枝枝的身上,看她竟瞬间消失在了静室门口,颇为惊讶,皆化出人形,聚众八卦。

    “这……我没看错的话,她法力尚未恢复。”

    “兴许,可能,其实……神君并未在静室门前下过结界?”

    “又或者,这结界其实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厉害?”

    “依你的意思,其实神君是很想我们进去打扰一二的?”

    众人聊到这里,突然感觉到再说下去,神君可能会被他们贴上“傲娇闷骚”的标签,便都陷入了沉默。

    此时还是鱼肠开了口:“刚刚投石的不是干将莫邪吗,问他俩去。”

    众人刚将目光放在了他俩身上,干将立时将莫邪的身子挡住:“问话就问话,看什么看?不许看!”

    噢,忘了,干将是个护妻狂魔。

    众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听莫邪在干将身后掩口笑道:“此事若问我,我也是不知的,方才只是听仙子说要报恩,便指了条明路罢了。”

    苦思间,有人道:“既然如此,你们谁再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众人把鱼肠一推:“你去吧。”

    “……”鱼肠默了一默,想了想力战群剑的下场,然后认命的走向了静室。

    众人伸长了脖子,只看到鱼肠才刚刚摸到了静室的门,便被顷刻间弹远得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一声。

    众人望了望如流星般远去的鱼肠,心里很是安慰:还好还好,自家神君并不是个傲娇闷骚。

    此事承影才刚刚回来,见众人齐聚,好奇道:“发生何事了?”

    承影平日便如战神殿的总管,事无巨细他都要问一问,管一管,众剑灵懒散惯了,乐得有人管事,当下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并一再表示,自家的神君是个正经的神君。

    “那你们还不散去?”

    “我们……这不是怕,仙子被神君打了出来嘛。”

    “神君怎会……”承影说着说着,斟酌了一番,改口道:“那我也守在这里吧。”

    想了想,又不放心,他刚才回来的时候特意先去瞧了瞧院子里那棵古树,轩辕刚巧也在树上,便又转身去吩咐轩辕开启灵泉,以备不时之需。

    忙完之后回到静室门口,众剑灵向来没有什么耐心,见管事儿的回来了,便都慢慢的散了。

    只余了干将莫邪还在,干将未免莫邪说话,随口问承影道:“你方才去了哪里?”

    “我去寻了些灵药来,以助仙子恢复些许法力。”

    然后便又复归静默,几人眼巴巴的望着静室的大门。

    却说桃枝枝,莫名其妙的过了这扇门,里面竟别有洞天,像是一座小岛!

    她新奇的看着这个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地方。

    仙鹤从身旁飞过,轻盈的落在暗礁,浅浅的蘸水梳理羽毛;水面波涛犹如一双双温柔的手,一会儿捏出一朵浪花,一会儿托起一只海兽,海兽在浪花怀里撒娇的打了个滚儿,又再次扎进水里,游去远方;海风吹起,巨大的落花犹如小船顾自飘零;而桃枝枝目力所及的最远处似是有块巨石,而巨石的上头,似是抱腿坐着一个少年。

    桃枝枝看见有人,正想跑过去问问,却不想突然日月倒转,星幕下,一轮明月高高挂起。

    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飞鸟走兽俱都不见!

    但是,她仍能听见风的声音,还有花落在水面的声音,那巨花不再像船,而是化作一盏一盏的花灯,明明灭灭的走向不知深处的黑暗。

    静谧间,桃枝枝张了张口,却终是不忍说出一句话来打扰。

    她只是提着裙子,再次走向那个越发看不真切的少年。

    她看到他那一头如墨的长发披散开来,落在巨石上,蜿蜒得如同一朵开尽的花。

    然而并未等她靠近,那星夜竟又再发生变化!

    星移月走,一片漆黑的下面,惊涛骇浪犹如血盆大口,张嘴就要将桃枝枝吞下,桃枝枝法力全无,避无可避,被浪高高托起又摔下,摔下又托起,如此反复间,桃枝枝害怕之余,却想起了晴空下那头撒娇的海兽,新奇的觉得,原来竟是这般感受!

    很快,她便被电闪雷鸣打断了想象,那闪电竟然是黑色的,胡乱朝下面劈了下来,接着响起许多鸟兽惨叫,合着阵阵雷声,那叫一个凄绝震撼!直叫桃枝枝毛骨悚然!

    这还不算,她发现之前那灵气的仙鹤和可爱的海兽俱都变成了可怖的怪兽,它们张着长满獠牙的巨口,见到什么就撕咬什么!

    这个世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闪电的余晖能让人短暂明晰,但这更加可怕,因为桃枝枝时不时的便要看到这炼狱般的惨象!

    “啊!”

    桃枝枝终于忍不住的惊叫了一声。

    所有光影和声音都立刻退去,像是被人惊醒般的,又像是被人打扰般的。

    晴空复归,海兽欢愉的游向巨石,竟一跃而起,长出双翅,等在少年面前,像一个乖巧的孩子。

    少年从膝中抬起脸来,摸了摸海兽,海兽心满意足的收回翅膀又一头扎进了海里。

    少年转过脸来,过膝的长发随风扬起,像一双翅膀,让他看起来随时都会飞走。

    此人正是步霄。

    步霄定定的看着湿透了的桃枝枝,问道:“吓坏了?”

    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声音却好似就在耳边。

    桃枝枝正做着自我心里安慰,想这果然就是故渊上神在课上所说的幻境,听到步霄问话,于是回道:“你这幻境,委实逼真,我确是有点害怕了。”

    步霄一个起落间,站在了桃枝枝的面前,一边用法术替她烘干衣裳,一边说道:“这里并非幻境。”

    “啊?”

    步霄也不管桃枝枝是何反应,顾自说道:“此处是我法力所化的真实之境。”

    桃枝枝感受到暖意,胆子也大了许多,立马反应道:“你骗人,故渊上神说了,即便是神仙,也不能无中生有!”

    “……”步霄也不计较对方的无礼,解释道:“日是它,月是它,星空也是它;鹤是它,兽是它,浪涛也是它。”

    “你所见皆是我的法力,是它的变化,也是我的变化。”

    “……!”

    一个人能用法力化出一个世界,此人法力该是多么高深啊!创世之神也大抵如此了吧?!

    “一叶一世界罢了,我之力并不能比肩创世神。”

    桃枝枝听到步霄回话,才发现自己震惊之余竟然把所思所想说了出来,但她也毫不在意,她甚至不觉得后怕,明明按步霄所说,她方才差点就命丧于此!但她心思单纯,根本未想到此层,只看着步霄的眼神越发热烈起来,她的口吻充满着真心实意的羡慕:“也就是说,此处方才所有的变化都是随着你的心意而改变的?!”

    步霄点了点头,桃枝枝兴奋得直喊:“法力强大竟然可以做这么好玩的事情!”

    说完不给步霄反应的机会,又憧憬道:“真希望我以后也会变成你这样的强大神仙!”

    “……”步霄愣了愣,却听桃枝枝又立志道:“我决定了,从明天起,好好修习仙法!”

    “……”步霄在这个怔愣间,看着桃枝枝的脸,渐渐有点想起来了她是谁,不由脱口而出道:“确实需要好好修习,你法力如此低微,只怕在天界行走都困难吧?故渊许久未授课,怕是有所偷懒,不然怎会叫你出了师!”

    “这跟故渊上神有什么关系?我课业再不好,那也是达到了出师标准的!而且还是故渊上神亲自考核的呢!”桃枝枝不服气的回道:“再说了,法力低微和在天界行走有什么关系呢?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步霄默了默,问道:“故渊难道没跟你说,九天是在云海之上,各自行宫是由各主位神君加持了法力,故宫内他人方可不用运转法力,来去自由,但若出了各自的行宫,便是直接走在云上,需凭着自身法力的维持方可行走。你既然脱力掉了下去,想必是到处乱逛,法力耗尽了吧?”

    “……”桃枝枝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仙使们迎来送往,也不愿意用法力来做这些小事情,可她倒好,什么法术都使了一遍,怪不得当时仙人们看她的眼神那么震惊……

    桃枝枝想得脸红了起来,低垂着眼,睫毛忽闪忽闪的,步霄看着她,不由想道,这是不是就是故渊所说的“可爱之态”?

    但桃枝枝并没有扭捏羞愧多久便愤愤起来,控诉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故渊上神竟到了出师都未告诉过我!真是太过分了!”

    “……”步霄看着桃枝枝捏起的粉拳,嘟起的小嘴,气鼓鼓的俏脸,却莫名想到了刚刚那只等待摸头的海兽,于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在她头上拍了拍,竟也忘了他本来是要说:这么基础的天地规则,故渊一定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了。

    事实上,故渊确是在第一堂课上就已说过了,而且遇到重要的事情还讲了三遍,只是彼时的桃枝枝正忙着和心月交朋友,故,一句未曾入耳。

    两人在海岸上坐了一会儿,桃枝枝惬意得眼睛都快眯了起来,喃喃了一句:“舒服得让我好想开花啊!”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桃枝枝说完,看着这晴空,却突然想到那星幕花灯和狂风暴雨,便天真的看着步霄的眼睛:“此地既因你心境变化而变化,那么,你刚刚是在难过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