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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
宁沉川皱眉盯着手里的那几张A4大小的纸页已经有将近五分钟,车厢内很安静,宁沉泽小心翼翼地通过观察他哥的面部表情来揣摩对方此时的心中所想。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宁沉川情绪控制得太过滴水不漏,宁沉泽愣是连个一二三都没看出来。
不过应该不怎么美妙。
“这是甘霖给你的?”
宁沉川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沉默,将手中的纸张对折叠好,垂着眼开口。
“沉——”甘霖看见警官身后的宁沉泽后下意识扬声,而后停顿几秒,微笑道,“是沉泽啊。”
宁沉泽在甘霖对面坐定,对厚玻璃隔着的甘霖礼节性笑了一下。
宁沉泽对甘霖的印象还停留在当时他哥提分手的那段时间里这人天天不依不饶地杵在他家门口想挽留他哥的模样,几年不见,他觉得甘霖的厚脸皮程度更上一层楼。
“没必要和我套近乎,这次要不是你翻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我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你叫得这么亲密反倒怪不舒服的。”宁沉泽不太喜欢甘霖的眼神,感觉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后自暴自弃想把见到的东西都一起拉下水的疯子,“我哥还在飞机上呢,没空见你,你有什么东西要给他我来替你转交。”
“当然,作为交换,你得保证以后搞事不再牵扯我哥,不然我可不像我哥那么仁慈,仅仅是封了你在国内的路。”
宁沉泽觉得自己可真是太牛逼了,怕不是宁沉川隔着几万米的高空给自己的勇气,让他身在公安局还敢理直气壮地对甘霖威逼利诱。
回头非得让他哥下厨做顿好的不可。
宁沉泽的脑回路顿时像脱了缰的野马,开始了考虑起了自己到时候该点什么菜,是糖醋排骨还是酸汤肥牛,麻婆豆腐还是宫爆鸡丁。就在他觉得要不干脆all in的时候,甘霖短促地笑了声,把宁沉泽的思绪拉了回来。
笑声很尖锐,像是利器刮擦着上了漆的木板的声音,让宁沉泽不由皱眉。
“他和kiven怎么在一起的?”
问话牛头不对马嘴,宁沉泽心说关你屁事你一个前男友管得怎么这么宽,但看见甘霖过分执拗的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一见钟情吧。”宁沉泽含糊其辞
但甘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无论多敷衍,宁沉泽听见甘霖低声反反复复地咀嚼着“一见钟情”这四个字,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宁沉泽这下真想找个医生来给甘霖看病了,费用他出。
“我答应你。”甘霖突然停止了神经质的自言自语,淡淡地看着宁沉泽,“你不用担心我会不守信用,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可以和我签一份协议。”
“我只要求你确保他拆开我给你的文件袋,看完里面的东西。”
手中牛皮纸袋的触感光滑细腻,宁沉泽掂了掂,并不重。他跨进银灰色宾利里,关上车门,在司机摇上车窗前狐疑地往公安局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先拆开来看一看。”
临走之前,甘霖对宁沉泽说。
“哥,”宁沉泽没回答宁沉川的问话,反而咄咄逼人反问道,“你早知道kiven有焦虑症对吗?”
“对,我知道,那又怎样?”宁沉川不紧不慢地将折叠好的纸页塞回牛皮纸袋,重新封好,却没有抬头回应弟弟灼人的视线,“宁沉泽,你还会因为这种原因想劝你哥分手?你这么多年受的高等教育没让你明白焦虑症和脑子有病不是一个概念吗?”
这话实在刺耳,宁沉川想,自己可能是时差没调过来导致心里有火气,而又时运不济,一下飞机就不得不接下弟弟扔过来的定时炸弹,导致了刚刚突如其来的爆发。
他抬眼悄悄瞄了一眼,身侧的宁沉泽果然一脸不可思议,隔音板早在司机见势不妙生怕殃及池鱼时降了下来,宁沉川心里哀叹一声。
完了,完犊子了,他可好几年没这样凶弟弟了,宁沉泽这傻孩子不会当场哭出声吧。
“对不起,沉泽……”哥哥错了。
宁沉川正想要亡羊补牢,可惜为时已晚。
“宁沉川。”宁沉泽咬牙切齿,“我觉得我才是脑子有病天天追在你身后给你这个混账哥哥收拾烂摊子,你对象焦虑症还是抑郁症都关我屁事!你现在就给我滚下车去,房子给你打通了,和你对象一边卿卿我我同居去,到时候他发病了你闹分手可别来找我哭!”
“呃,承你吉言?”宁沉川眨眨眼,但看见弟弟脸色依旧很臭,就又补了一句,“放心,不会给你看我哭的机会的。”
宁沉川无奈地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宁沉泽指挥着助理将他的行李箱从车子里丢出来后坐着迈巴赫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宁沉川拉起行李箱,正准备转身走进小区的时候,眼熟的黑色迈巴赫又慢吞吞地开了回来,停在他面前。
车窗摇下一点缝隙,一张名片从缝隙里塞了出来。
于是,就在宁沉川蹲下去捡名片的功夫,被迈巴赫糊了一脸车尾气。
“心理医生?”宁沉川看着名片上的字,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个幼稚鬼。”
宁沉川将名片收进钱夹,又从知乎上“惹弟弟生气了怎么办”的问题下copy了一篇八百字的道歉小作文给宁沉泽发了微信,想想又加了一句谢谢和一个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元的红包,然后拉着行李箱哼着小曲儿走向了电梯口。
“是出什么事了吗?”kiven嘴唇贴着宁沉川的耳朵,轻声问。
宁沉川揽着kiven的肩膀,笑着摇头。
他知道kiven会担心,毕竟刚才宁沉泽说要和他单独聊聊然后客客气气把kiven请下车的表现是个正常人都会多想。
这不,一开门就被等在门口的kiven抱住询问了。
“没什么,”宁沉川从玄关取出一双拖鞋换上,“就是我弟他知道你的焦虑症了,特意跑过来和我说一声。”
“那……”kiven捉住宁沉川的手腕,捏了捏,“他介意吗?”
“想什么呢?”宁沉川亲了亲kiven的眼睛,将里面暗涌的蓝色平息,“首先,你是我男朋友,不是他的,其次,宝贝儿,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谈焦虑症色变呀?”
kiven笑了起来,弯着的眼睛里流动着璀璨的蓝色。